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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位傅伯父,其实在暗中有过调查,毕竟他是师兄的父亲,与我也算有些关系,我若想在盛京做一些事,必不可免要与他相遇,为了能在日后的相处中,能够游刃有余,就必须提前掌握他的一些消息。
但他这个人,十分奇怪,而奇怪之处,却在于他太过普通了,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也没有什么特意来往的人,在朝中任职几十年,没做出什么惊天伟业的大事,但属于自己的职责,也从来都没出过岔子。
如今的盛梁,萧琢与睿王势力对峙,朝中大臣,便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都知道站队,他却好像不知一般,没有什么态度表明。
其实,左都御史,正二品的官职,再加上傅家三代为官,在盛京算是名门,有他这样出身的大臣,哪个没和其他大臣相互勾结,彼此有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就他没有,平时别说结党营私,连那些人联络拉拢的酒宴都不去。
尽管如此,他在朝中的人缘还挺好,没听说有谁为难他,也没听说有哪个权贵排挤他。
给人的感觉,虽在朝堂,却独立众人之外,明哲保身,远离一切纷扰和争斗,而那些身处漩涡中的人,也默认并允许了这件事。
所以我说,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正因为如此,我觉着,傅伯父其实很聪明,一种恍惚间,令人感到可怕的聪明。
“这位客官,要吃饭么?”
小厮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向我看过来,我迟疑一下,不得不走过去,站在旁边,拱手低身向他施礼:“傅伯父。”
他看了我一眼,转而去拎桌上的茶壶,道:“听闻你这几日,一直在找我。”
我道了一声是,又道:“陆大人告诉小侄,师兄寄来了书信,无意叨扰伯父,实在失礼。”
顿了顿,试探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听闻伯父前几日,身体不适,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他将茶水倒好,给我摆了一杯,我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拿师兄的书信的,并没有想过要坐下来跟他喝什么茶。
见到他如此举动,却有些为难,心里想着,傅伯父该不会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吧。
“多年前的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说完,侧手示意让我坐下,我只能认命,硬着头皮坐在他的对面。
却听傅伯父缓缓道:“先前说的那几本书,我今日带来了,你离开时,也一并拿走吧。”
我忽然想起来,上次去傅家找师兄,见到傅伯父时,他曾承诺要给我几本书,当时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记挂到现在。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说了声是。
傅伯父与师兄不一样,师兄真诚热忱,令人感到亲近,他却有些严厉,待人客气中始终有些疏离,就像现在,低头摆弄着那些茶具,垂着眼,不说话,却令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我坐在他的对面,有些不安,良久,才试探地道:“伯父,不知师兄的那封书信”
莫名其妙的,我一见到他就有些心虚,实在不想与他坐在一起,只想快点拿到师兄的书信,然后找个理由告辞。
傅伯父看向我,片刻,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
我低头一看,果然是师兄的署名和字迹。
收起来,正想告辞时,却听傅伯父道:“你还没吃早饭吧,这里的粥饭不错,可以尝尝。”
我:“”
082章七夕生辰(二)()
粥饭端上来,确实十分精致。
但我心中有事,根本没什么胃口,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伯父,今日不用处理政务么?”
傅伯父回答:“今日没什么事,再者,我也想看看寻常人家是怎样过这个节日的。”
闻言,我扯出一个笑,恭维道:“伯父体恤百姓,当真是朝廷之福。”
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摆脱他,跟他提离开的事情,却听傅伯父道:“今日佳节,天识不在,原本理应让他带你在城里逛逛的,听闻今日红闻馆也没什么事,你我不妨四处走走。”
听到这些,我差点被呛死,咳嗽了一声,自觉在长辈面前失仪,所以十分不好意思。
又听傅伯父道:“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
我连忙道:“能和伯父一起逛街,是小侄的荣幸,小侄愿意,十分的愿意。”
我实在不懂,盛京城里的人那么多,他想逛街,随便找个下人为他引路即可,师兄整天唉声叹气,失意于傅伯父对他的冷落,他不去关心儿子,为何偏偏盯上了我?
而且,七夕佳节,小姑娘会情郎的日子,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
虽心中苦恼,面上却要装出个欢喜的模样来,吃完饭,跟随傅伯父走到饭馆门口,听他跟管家吩咐,让他们先行回府。
见此,我更加郁闷了,看傅伯父的样子,好像是要跟我逛到天黑的节奏。
街上的少男少女,一边环佩叮当,打扮十分漂亮,一边撑着折扇,一副风流书生的模样。
他们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彼此簇拥着,推搡着,相护玩闹着,青春年少,欢声笑语中,倒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我和傅伯父行在其中,傅伯父走在前头,我跟在他的身后,他今年五十多岁的年纪,虽气质儒雅,但走在这些小年轻中间,仍像矗立在众花丛里的一棵老垂杨柳,知道的是他在逛街,不知道的,还当他出来找女儿。
而我,走在他的旁边,活脱脱就像一个被父亲看管押着去相亲的小儿子,说实话,像我这个年龄的男子,只想快点摆脱家里,跑到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片天地,谁愿意拴在长辈的腰带上,当那还没断奶的孩子?
因此,我很尴尬,很怕遇到熟人,让他们看到,暗中耻笑了去。
“听你师父说,当年是在江南的一个小镇里,遇到你的?”沉默良久,傅伯父道。
我回过神来,看向他,嗯了一声。
又听他道:“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么?”
“实在惭愧,当年南方水灾,小侄的家人皆因饥荒而死,如今只剩下小侄一个了。”
当年,我也是得知韩征离开睿王府,回到江南隐居,所以才会赶过去,期间打探了他的诸多消息,知道南方水灾,而他要去那里办事,顺便看望当地的灾民,所以才会提前准备,自编自演了那出戏,让他将我收做了徒弟。
这样的事,我从未跟人提起,直到现在,他们都以为,我是师父偶然捡来的孤儿而已。
傅伯父又问道:“关于你家里人的记忆,也一点都没有了么?”
我很奇怪,傅伯父为何会对这样的事感兴趣,只能答:“当时小侄仅有四岁而已,至于家里的人,实在不怎么记得了。”
闻言,傅伯父哦了一声,不知为何,我总觉着,听到我的回答,他好像有些失望似的。
顿了顿,又道:“其实,说完全遗忘也不太可能,还有那么几个人,小侄是有些印象的。”
傅伯父看向我,似乎颇感兴趣,我只能老实答:“小侄的母亲”
声音渐低,又补充一句:“还有父亲。”
对于七夕,我是既喜欢,又不太喜欢的。
今天,是我的生辰,若是放在从前,景王府里早就热闹一片,父亲的那些属下,还有母亲的族人,在他们眼中,我是少主人,所以被当作心肝宝贝一样地疼爱,每到这天,他们都会为我准备各种稀奇古怪,但很珍贵的礼物。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在四岁以前,我是景王世子,想要什么东西没有?我只想要父亲和母亲能够陪着我,跟我在一起。
可他们总是很忙,父亲忙着举兵造反,母亲忙着恢复他们顾家的地位和声誉,几乎没有时间见我,见彼此,但在我生辰这天,他们总是不约而同地在的。
然后,我们像寻常人家一样,三个人,站在一起,才算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在四岁以前,关于七夕,关于我的生辰,总是快乐的,但因为带给我快乐的那些人都不在了,所以在往后的二十年,这种快乐,反倒成了一种折磨的痛苦,一想到就心酸,如绵里藏针,如心中塞石,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想。
尽管痛苦,但那是我作为萧昙,为数不多的快乐的记忆,只有在那些记忆里,我才是萧昙,而不是活在众人眼中的顾绯然。
“如若可以”
傅伯父道:“拿天识当作自己的家人吧。”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说,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一时的安慰,我还是挺开心的,所以向他低首道:“多谢伯父。”
顿了顿,又放轻了声音试探地问:“伯父,师兄可说过何时回来?”
师兄给我的那封书信,现在还揣在怀里,当面打开旁人的信笺,未免太过失礼,所以我还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也不知道关于师兄的近况,只能如此向傅伯父打听。
“东洲据此,来回只有月余的路程,他若要回来,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傅伯父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令人怀疑,或许这仅是他的猜测而已。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也有些郁闷。
正低头想事情时,身后传来一阵吆喝,随后车轮碾地的声音逼近身侧,刚想回头看去,傅伯父眼疾手快:“小心!”
他把我拉到一边,问:“受伤没有?”
我惊魂未定,愣愣望着他,与以往不同的是,他此时竟有些焦急的神情,随后或许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什么,才渐渐收敛起来。
最终,恢复从前漠然的样子,道:“今日人多,街上混乱,小心一点。”
我回过神来,再看向前方,发现那辆差点撞到我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刚才恍惚之间,好像看到是一位白发苍苍,却戴着恶鬼面具的老人在赶着马车。
我觉着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