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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惊,回过头去,在大街的另一头,一片火把的光亮,隐约可见有车队侍卫正向着苏家的方向疾驶过来。
“来了,来了!”有人兴奋地喊叫,当先向着车队的方向飞奔过去。然后更多的人反应过来,如潮水一般向着街角涌过去。
听到有刀剑出鞘的清脆的声音,伴着厉声呵斥:“退后,退后,全都退后。”
人群蜂拥着,推搡着,不甘心地向前拥挤,场面几乎就要失控。
我眯起眼睛远眺,看到狂石一把操过身后侍卫的弓箭,熟练地将五六只箭羽搭在弓上,对准了面前的百姓,大声呵斥:“全都不许动。”
狂石的声音带着内力,声若狮吼,立即震慑住了众人,大家胆怯地让开一点通道。
“谁是代表,站到前面,其余人等,让出通道。”
众人纷纷依言而行,狂石将车队赶至苏家大门口,吩咐侍卫好生戒备,然后亲自打开车上的木箱,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元宝。徐峰几人上前,逐箱查验,完毕后方才回身向着身后的百姓道:“货真价实,都是足金足两的银锭,大家可以放心。”
围观的众人方才纷纷舒了一口气。
“既然大家都已经查验完毕,那么我们就遵守约定,我要将这些银两入库,等到全部金银运达扬州城,再给大家兑现。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起,我会派遣府里管事出府,召集扬州城极其附近州府的掌柜,带着店铺里的账簿前来,给大家核实手里的银票和欠条,签字为凭,只等银两一到,就全部发放。稍微偏远一点的州府,我会派人将银两运送过去,省了大家来回奔波之苦。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见了银两,心里好歹有了底气,纷纷点头应和,满脸喜气洋洋。
“那我们就此说定,明日管事出府,希望大家不要阻拦,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那十一小姐,你若是把银两全都兑换给了我们,苏家大少爷和你姨娘怎么办?”人群里有人小声问道。
我苦涩一笑,红着眼眶摇摇头:“不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走一步算一步吧。”
人群里有片刻的寂静,然后有人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吧,我们这里很多人都是受过苏老爷的恩惠的,并非我们苦苦相逼,实在是生活所迫,所以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营救大少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出力的,我们也愿意。”
“我也愿意。”又有人附和道,然后接二连三。
无论这些人是发自肺腑的真诚,还是仅仅只是虚伪的客套,他们的话已经令我感动起来。没想到情况会逆转得这样突然,我湿润了眼眶,对着围拢的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青婳代表苏家谢谢诸位的好意。”
狂石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幸不辱使命,我们回吧。”
我点点头,水麟二人上前招呼着侍卫将车马赶回院子,何伯帮着妥善安顿,然后闭了大门。
府里的仆妇见事情有了缓解,兴高采烈地回去准备晚间的饭食。
狂石跟我一起回了房间,紧闭了门窗,才从袖子里掏出麒玉和印章交还给我,舒了一口气道:“事情蛮顺利的。你母亲的那个管事知道苏家出了事,所以提前将银两全都准备好了,就怕像今日这般急用。”
“那怎么耽搁了这长时间,我快要撑不住骂人了?”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虫子晾好的茶水一顿猛灌。
“姑奶奶,你以为这么好办哪!为了保密,水麟二人都没敢从衙门里调集人手,这么多的银两都是自己人装运。而且为了不引起菩提教的疑心,我们故意绕了远路才会合的。”狂石抢过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狂饮。
“那菩提教呢?有动静没有?”虫子托腮眼巴巴地看着狂石,插嘴问道。
狂石摇摇头:“没有一点动静。你这里呢?”
我也懊丧地摇头:“何伯那里也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我们的计划有漏洞?”狂石不确定地道:“还是我们误会了何伯?”
“那为什么青怜两次看到何伯都会害怕呢?”虫子疑惑地问。
“你们能想办法让青怜记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那样就简单了。”狂石问道。
虫子望着我,我迟疑着摇摇头:“青怜是自己刻意封锁了所有记忆,如果我强行刺激青怜的脑部,容易让她思维混乱,彻底地精神崩溃,我不敢冒险。”
我看着青怜消瘦下来的巴掌大的小脸,有些心疼,如何能够忍心?若非找出苏家内奸迫在眉睫,我倒真想听从青茗的建议,将青怜送去浮华庵。
第三十章地下寻宝()
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试探着敲了敲门。
我和狂石对视了一眼,上前打开,门外站的正是何伯,他不说话,向着我们比划了一个吃饭的手势。
”怎么了,何伯,你怎么不说话?”狂石问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何伯向屋里探了探头,小声道:“我是担心声音大了再惊吓到青怜小姐。”
我回头望了青怜一眼,她正捉着一支笔在纸上胡乱涂鸦,听到何伯说话,毫无反应。
“没事的,何伯,青怜病情反复,只是偶尔罢了。”
何伯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青怜,方才放下心来;提高了声音:“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小姐世子,是给你们端到房间里来,还是到饭厅用餐?”
“不用麻烦了,何伯,我们过去就行,青怜的病情已经稳定多了。”我回头唤仍旧低头涂鸦的青怜:“我们去吃饭。”
青怜高兴地扔下手里的毛笔,站起身来,冲着我们甜甜一笑,对于何伯也并不畏惧,看起来格外乖巧。
狂石随口向何伯问道:“青茗少爷呢?可去请了?”
身后一声尖利的惊叫,桌椅翻倒,杯盏落地,青怜踉跄着退后,望着狂石一脸惊恐。虫子急忙上前去拉,反而被她一把甩开,然后蜷缩在床脚处,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惊惧。
狂石惊诧地与我对视一眼,有些莫名,不明所以。
”青怜?”我柔声唤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青怜一把扯过床帐,将头蒙住,低声呢喃:“坏人,坏人!”
“谁是坏人?你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收拾他。”
青怜从床帐里露出眼睛,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害怕地指向狂石。
我和狂石都有些莫名其妙,当时苏家出事的时候,我们都远在京城,怎么可能分身到扬州城呢?
“难道那人跟你长得很像?”虫子绕着狂石转了两圈,不确定地猜测道。
“胡扯!我狂石俊朗独绝,举世无二,谁能有我这气度?”狂石不屑地瞥了一眼虫子。
“说的也是,不是长得像,那就是声音像了?”虫子嘀咕道。
我同狂石几乎同时恍然,异口同声地问:“上次何伯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啊?怎么了,小姐?”何伯在门外听到了我和狂石的话,出声问道。
“何伯,快请进来。”狂石步出门外,将何伯请进屋里,闭了屋门:“上次青怜突然病发,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何伯不假思索地道:“我就说了一句‘青茗少爷交代,不可以慢待小姐和世子’,青怜小姐就惊恐不已,老奴自己回去检讨了半晌。”
我眼尖地看到,青怜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愈加惊恐。
“是他!”狂石和我又不约而同地说道。
“究竟是谁呀?”虫子疑惑地问:“我怎么就一头雾水?”
我狠下心,走到青怜跟前,握住青怜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问:“青怜,你告诉姐姐,杀害你姨娘的是不是苏青茗?!”
“啊!不要,不要杀我姨娘!”青怜猛然惊叫,歇斯底里地挣扎。
狂石踏步上前,麻利地点了青怜睡穴,将她扶到床上躺好,才转过身来,问何伯:“苏家出事当晚,青茗少爷人在哪里?”
何伯仍旧有些呆愣,许久反应不过来,规规矩矩地道:“几位少爷自十二岁起就都不居住在府里。前一阵子老爷启程进京,担心家里才让大少爷搬回府里居住。青茗少爷一直还住在自己别院,出事以后才赶了回来。”
“那么,青愁什么时候离开的扬州城呢?”我忍不住问道。
“六姨娘过完五期之后,青愁小姐就一直郁郁寡欢。前一阵子,青茗少爷就提出让青愁出去散散心,到四川外婆家走动走动。”何伯说完已经也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
“不错,何伯。”我点点头:“这次苏家出事,我想你应该也有怀疑,我苏家肯定是出了内奸,否则贼人不可能这样顺利。”
何伯恍然大悟:“那晚贼人破门而入以后,好像都没有耽搁,直奔府里银库而去的,打开七重门锁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对府里地形颇为熟悉。可是,青茗少爷他身为苏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
“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那天青茗少爷应该就混在贼匪当中,在行凶的时候被十姨娘认了出来,所以才会杀人灭口。青怜之所以每次听到‘青茗’二字都特别惊恐,而见到青茗本人的时候毫无反应,并不畏惧,就是因为,当时青怜躲在远处,夜深并未看清青茗的样貌,但是十姨娘临死之前,惊恐地喊出了青茗的名字。
青怜受到惊吓以后,变得痴傻,却牢牢地记住了这两个字。所以,每次听到我们提起都会惊恐不已。”狂石仔细分析,有条有理。
“天哪,这样歹毒,简直禽兽不如!”虫子愤愤地道:“多亏了青怜不怕他,府里也没有人直接称呼青茗的名讳,否则他这样心狠手辣,恐怕早就杀人灭口了。”
“畜生!枉费老奴一直以来都这样尊敬他,现在我就将他扭送进官府,让知府大人依律惩治他。”何伯义愤填膺地道。
“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