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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将屋里的灯点亮,我这才想起为了看走马灯,我将油灯熄灭了,还特意将窗户关上,此时尴尬不已。
熙春端了热水来泡茶,却被父亲接过来亲自动手。父亲煮的是功夫茶,时间一点点过去,父亲气定神闲,我却有些坐不住了。
“爹,你到底有没有事啊?”我眼珠骨碌碌地转着,这副模样似乎不像是来责问我和韩续的事情的,甚至方才看到走马灯之时,心中似是藏着事,因此以父亲的眼力居然没瞧出来,此灯非长宁公主所赠。
长宁公主!难道是
“爹,你是为了长宁公主而来的吗?”
父亲身形一顿,不过到底是老姜了,只一瞬又恢复如常,被我戳破了面上竟不带半点尴尬,反笑着说:“你从小就聪慧,想来你该是早就知道了。”
我认真看着父亲,等着他的下文。
“爹和长宁公主我从江南归京后才初次见到长宁公主,彼时,我已经于你母亲定情。岳父也许可了我们的婚事。我虽然欣赏长宁公主的气度与才能,却还不至于朝秦暮楚。”
我点点头,“我相信爹。爹对娘的感情,我和大哥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长宁公主当时想来也不过十几岁。少女怀春,总是有的。”
“我与长宁公主相交多年,只觉得她是我平生少见的奇女子。她的胸襟气度,之于国事民事上的见解,都让我佩服不已。此等大才之女,世人难得一见。因此,我们互相钦佩,引为知己。”
“但也只是知己而已。彼时,我并不知道长宁公主的心思。而由于老太爷还在,我虽露出头角却还未曾站稳,我为人处事,习惯了层层算计,没有万全之把握,不会轻易出手。如此一来,我和顾家的婚事便不宜到处张扬以免横生事端。公主并不知晓。”
“直到当今圣上登基。登基当日,皇上邀我入宫,与我说:‘畹华,朕实在是喜欢你的很,不愿让你这等人物入了外人田。朕之妹子长宁,素来不凡,她之才德朕瞧着与你甚是相配,朕观你二人相处也很投机,不如朕下旨为你二人赐婚,你来给朕做妹夫吧!’”
虽然瞧着这话说的很是随意,但用的乃是朕,那么就说明乃是以皇上的身份提出,堪比圣旨。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不尊。即便早知父母顺利大婚,皇上也未曾厌弃父亲。但听到此处,我的心仍旧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和皇上说我已有婚约,未婚妻子乃是恩师之女。我十二岁求学入得她家,得蒙她家相助才能有今日,又数年与她相伴,青梅竹马。既有恩又有情。此恩此情,莫不敢忘。若我负了这恩情,岂非成了蝇营狗苟之辈,又哪堪为公主良配!”
蝇营狗苟之辈,怎堪为吾夫!此话我说过,而我也记得,长宁公主再女学时听到这话的情景。
我越发紧张起来,父亲似乎看出我的情绪,笑着拍了拍我的手,“当时皇上倒也没有多大不高兴,失落确实有的。他仍旧不肯罢休,不遗余力劝说。此时,长宁公主出来了。”
我一惊,“公主出面?莫非是公主请皇上来试探父亲的,所以她一直在暗处看着听着?”
父亲一笑。
“当时我并不知道,后来想应该是的。公主言道:‘他既有未婚妻子,皇兄也不必再坚持。如他所说,他与那女子既有倾力相助之恩,又青梅竹马之情。
若如此女子,他都能为了尚主,为了不得罪皇家而悔婚,与那等负心薄幸,攀权附贵的男子有何区别?这还是你我认识的苏长青吗?我长宁又怎么会看上这等人!这等人物,我长宁如何敢嫁,皇兄你又如何敢用!’”
我不由咋舌,被人当面拒婚,还能有如此气度说出这番话来,不愧为长宁公主。而且这话中竟还想着抚慰了皇上,尽量消弭了皇上对父亲的芥蒂。“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是!”父亲面上浮现一抹苦笑,“只是后来没多久,公主便自请嫁给抚远大将军沈杨。以公主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便移情别恋,即便移情,也绝不会是沈家。沈家乃是魏王一党,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我反握住父亲的手,父亲虽然对长宁公主并无男女之爱,但总有知己之情,朋友之义。若非父亲拒婚,让长宁公主死了心,公主恐也不会如此果决来一出釜底抽薪,嫁去沈家为皇上做卧底。好好的一个年龄女子,就这般入了虎狼之穴。甚至可以说是父亲间接害的。父亲心里怎会好受。
“公主后来嫁给孟千城又是怎么回事?”
“魏王之乱后,皇上自觉愧对公主,事事依着公主,那会儿时过境迁,皇上以为她早已忘了与我的感情。不想她孤苦一生,便下令让她自己择婿。
公主是为了让皇上安心,也更为了让我安心。她与孟千城从来都是貌合神离。所以,孟千城之后,皇上反省过来,知她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人,这才放了手。”
若公主不嫁,皇上与父亲愧疚之心都不会安。甚至是因此皇上会更加想起当年父亲的拒婚,更可能一点点觉得公主落得今日地步是败父亲所赐。布衣之情哪里比得过兄妹。
公主只怕也想着这一点。而之后这些年来,皇上对父亲依旧如初的信任,一部分当是皇上确实是明君,也是重情之人,另一方面,恐怕也少不得公主的帮扶。
我突然间生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对长宁公主,不知是敬佩多一些,还是叹息多一些。这些年来,眼看着父亲与母亲恩爱,不得不掩藏心事,甚至不得不与父亲保持距离,尽可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接触。何等不易。
“爹!如果如果没有母亲,又或者你与长宁公主相识于母亲之前,你会不会”为人子女,这话本不是我该问的,可我却忍不住问。
“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这话当年她要嫁入沈家之前,我去劝过她,她当时也这么问过我。可是,没有如果。未曾发现,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父又如何能给得出答案。”
是啊。结果如何,不曾试过,怎么知道呢?
第58章 老太爷之死()
深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对长宁公主生出几分难以言状的感情来,不知是该赞还是该叹。但父亲与我全盘托出的心思却是十分清楚的,不过是不想我胡思乱想,也是想让我明白,他与长宁公主坦坦荡荡,他不会负母亲,更不会负这个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刚朦朦胧胧中睡去,便听外头吵嚷起来,熙春急匆匆闯入,“小姐,快起来!”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皱眉:“怎么了?”
“老太爷去了!”
我一惊,立马自床上做了起来!我与老太爷见面次数并不多。归家这么久,老太爷一直住在庄子上,母亲带我前去拜见吃了回闭门羹。因着年节,父亲不得不将老太爷接回来。彼时,我又还在宫里。回来时已经初五,匆匆见过老太爷一面,磕了个头。老太爷连见面礼压岁钱都没给,便走了,自此呆在自己的松鹤院,便没见他出来。
可即便只是这一面,我也瞧得出来,老太爷精神矍铄,身子康健,不见半点病态,这才几日,怎么会就
我赶紧下床,熙春已经翻出素色的衣服来给我换上。府中已经重新点起来灯火,四处都亮堂堂地。去往松鹤院的路上,婆子们纷纷取下廊下上元节刚挂上的花灯,换上大白灯笼。我这才深刻感觉到,老太爷是真的死了。
松鹤院,甫一进去我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老太爷的尸体已经收拾好放在内室,因事情来得突然,还没难得及入棺,暂用白布罩着。内室与外室之间以一六扇檀木底座的屏风遮挡。
我没见过几面的二叔和三叔在屏风前哭的涕泪横流,“父亲早间还与我下棋,没有半点不适,怎么会突然去了呢!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父亲挡在中间,阻了这二人去路。“父亲年事已高,又有心疾,倏忽发作,便二弟三弟莫要扰了父亲清净。”
老太爷死了,等于二房三房失了唯一的靠山,怎会罢休。
三叔性子懦弱,见父亲面色不善,怯怯地缩了缩头,退后了两步。二叔却端得硬气,“大哥这是在害怕什么,即便父亲去了,为人子女,难道就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吗?”
“自然可以,二弟既然要见,为兄带你进去便是。”父亲突然笑得诡异,眼中的怒意更甚,便是我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见父亲抓着二叔的手,看似要带二叔进内室一般,但二叔突然全身抖动,额头上斗大的汗珠。
“我我不见了。不见了。父亲喜欢清静,我便不去打扰了。我,我”
父亲这才松了手,有对身边的府中外总管白岩道:“二老爷,三老爷伤心过度,让人扶两位老爷回去休息。让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不必急着赶过来了。府上有阿玲安排一切。她们带着子女安心照顾两位老爷便好。两位老爷的身子要紧。等明日灵堂设好,两位老爷的身子好些再过来。”
白总管得令,只回头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下人们立刻会意。二叔与三叔几乎是被架着走的。我心中疑窦更甚,院中还有下人在,虽几乎人人都知道府中的情况,二房与三房素来与嫡枝疏远,但是也没有为难说不叫亲儿子见亲爹最后一面的。
父亲不论做什么,即便再狠厉,表面上也会做得温和些。今日如此举动实在太过生硬,仿佛是内室藏着巨大的秘密,不能叫别人知道。因此即便此举有些不妥,即便会遭人猜忌与诽谤也顾不得了。
“淮儿!看住他们!”
“是!”
父兄面色均十分严肃。我正想问个明白,却被白总管挡住了去路,“三小姐病刚好,不如先回去歇息。这孝心孝心,在于心,不在于表。老太爷还得停灵一段时日呢,即便要尽孝,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皱眉,“爹!”
白总管也回头去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