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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给天空涂上颜色。我抬起头,发现衣衫破烂的搜魂就站在眼前。他看起来就像被文火烤了半宿,又涂上某种不知是蓝是绿的秽物,散发着烟熏火燎的气味。
“赶紧把你的东西装车,碎嘴。”他用职业女性的声音说道,“团长给你派了十几个帮手。”
所有运输工具,包括从南方赶来的那些大车,都停在我的露天医院上方。我朝那边瞟了两眼。一个歪着脖子的瘦高个正催促辎重兵拉马套车。“前线吃紧?”我问,“他们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
搜魂没有理会第二句话,“我们实现了大部分目标。只剩一个任务还要处理。”他选择了一个演说家的声音,舒缓低沉,铿锵有力,“战斗怎么发展都不奇怪,现在下判断还为时尚早。你们团长让这群乌合之众有了骨气。不过为防万一,还是得把你这摊子运走。”
几辆大车已经吱吱嘎嘎朝我们驶来。我耸耸肩,下达命令,随后找到下一名需要紧急处理的伤员。我一边干活一边问搜魂:“如果战事正在胶着,你难道不应该过去给叛军点颜色看看吗?”
“我是按夫人的吩咐办事,碎嘴。我们的目标几乎都已达到。游民和蛾子从此消失,螃蟹受了重伤。化身完成了他的任务。现在只需要除掉叛军统帅。”
我感到疑惑不解。异议顺势控制住我的舌头,自行脱口而出:“但咱们不是应当在这儿击溃他们吗?”我想想又说,“北方战役对盟会造成了很大损失。先是耙子,然后是私语。现在轮到游民和蛾子。”
“螃蟹和铁汉也快完了。没错。他们一次次击败我们,但每次都要付出核心力量作为代价。”他朝山下看去,有个小队朝我们走来,为首的正是渡鸦。搜魂又转头望向停放货车的地方。吊男没在发号施令,而是摆出聆听的架势。
搜魂继续说道:“私语攻破了冰霜城。夜游神已经跟惶悚平原那些奸诈多端的巨石达成协议,正在赶往萨德郊野。无面已然进入平原,正朝巴恩斯移动。他们说包袱为了不被噬骨生擒,昨晚在埃德自尽。局势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碎嘴。”
不是才有鬼呢,我心道。那些都是东方,而这里是北地。半个世界以外的辉煌胜利,实在没法让我兴奋起来。我们在这儿遭到重创,而且倘若叛军突破防线直逼查姆,东方局面再好都于事无补。
渡鸦让那支小队候在外面,独个儿朝我走来,“你想让他们干什么活儿?”
我估计是团长派他来的,如此看来团长已经下达了撤退指令。他不会替搜魂耍什么把戏。“把已经治疗过的人抬到车上去。”辎重兵正把那些大车排成整齐的队形,“每辆车搭配十几个还能走的伤员。我、独眼和其他人继续缝缝补补。怎么了?”
他眼神有点不对劲。我可不喜欢这种感觉。渡鸦瞅了搜魂一眼。我也扭头看去。
“我还没跟他说。”搜魂言道。
“跟我说什么?”我知道他无论要说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他们周身上下都有种紧张气息,透着坏消息的味儿。
渡鸦露齿一笑——并非愉快的笑容,而是那种令人生厌的怪相,“你和我。咱们又中奖了,碎嘴。”
“什么?别闹了!少来!”直到现在,只要想到对付瘸子和私语时的情景,我的身子还止不住发抖。
“你有实践经验。”搜魂说。
我只顾拼命摇头。
渡鸦发着牢骚:“我必须去,你也一样,碎嘴。再说了,你肯定想把它记在编年史里,让后人看看你是如何除掉那么多盟会大法师,甚至比任何劫将都多。”
“狗屁。我是什么人?赏金猎人?别扯了。我是医师,编年史和战斗那都是副业。”
渡鸦对搜魂说:“咱们穿过风原时,团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人从前线揪回来。”他眯起眼睛,脸绷得很紧。看来渡鸦也不想去,只是通过申斥我来发泄心中怨气。
“你没有别的选择,碎嘴,”搜魂用稚童的声音说,“是夫人选中了你。”他随即又加了一句,试图安抚我的沮丧心情,“讨她欢心的人都能得到丰厚的报偿。何况你还引起了她的兴趣。”
我心里暗骂自己早先的浪漫情怀。那个初来北地、被夫人彻底迷住的碎嘴已经死去。那个小伙子充满年轻人的愚昧无知。对。有时候你不断欺骗自己,只为继续生存下去。
搜魂对我说:“这次不光咱们三个人,碎嘴。咱们会得到歪脖、化身和风暴的帮助。”
我阴阳怪气地说:“带上所有人马去对付一个流氓,嗯?”
搜魂没上钩。他从不上钩。“飞毯就在那边。拿上你的武器跟我走。”他说完转身就走。
我把心中怨气发泄在帮手们身上,而且根本是毫无道理。独眼正要发作,渡鸦开口说:“别跟个狗杂种似的,碎嘴。咱们既然要干,那就好好干。”
于是我向所有人道歉,下山去找到搜魂。
搜魂指着飞毯说:“上去。”渡鸦和我按照上次的位置各自坐好。搜魂递给我们两根绳子,“把自己拴好。路上会有些颠簸,我可不希望你们掉下去。另外,准备好匕首,等咱们找到他时就可以迅速割断绳子。”
我的心怦怦直跳。实话实说,能够再次飞上天空让我觉得兴奋莫名。上次飞行中体验到的乐趣和美感始终萦绕在心头。跟轻风、鹰隼一同翱翔,有种自由自在的快感。
就连搜魂也把自己绑住。坏兆头。“准备好了吗?”他没等我们回话,便开始喃喃自语。飞毯轻轻摇摆,好似乘着一股轻风般浮向天空。
我们飞过树梢。木架子硌得我屁股生疼,五脏六腑直往下沉。劲风从身边吹过,刮掉了我的帽子。我伸手去抓,但没抓到。飞毯左右歪斜。我瞠目结舌地看到下方大地迅速远去。渡鸦一把将我抓牢。若不是事先捆在毯子上,我们都得摔下去。
毯子从一道道峡谷上方飞过。从高空看去,这里就像一座疯狂的迷宫,叛军大队好似行进中的兵蚁。
我环顾四周。从这个角度欣赏,天空本身便是一幅壮观景象。周围没有鹰隼翱翔,只有几群秃鹫。搜魂冲进其中一群,它们四散飞逃。
另一张飞毯从我们旁边经过,然后渐渐飘开,最终变成一个遥远的斑点。毯子上坐着吊男和两名顶盔贯甲的禁军。
“风暴使在哪儿?”我开口问道。
搜魂扬手一指。我眯起眼睛,发现沙漠上空的蓝天上有个小黑点。
我们飞了很久,我都开始怀疑到底还用不用干活了。我研究着战局发展,但很快感到无聊。叛军的优势十分明显。
“做好准备。”搜魂回头喊了一声。
我抓紧绳子,准备承受让人心惊肉跳的变化。
“开始。”
毯子猛然一沉,保持高速下坠。我们向下,向下,再向下。空气呼啸而过。大地翻滚扭转,向上涌起。代表风暴使和吊男的那两个黑点也在坠落。我们从三个方向迅速聚拢,他们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们经过战场,兄弟们正试图力挽狂澜,阻止叛军的攻击。我们继续下降,开始一段稍显平缓的滑行。飞毯晃来晃去,避免跟风化严重的砂岩巨石相撞。我们飞过的一些石柱,甚至近到触手可及。
一小片草地出现在前方。我们急剧减速,最终开始在空中盘旋。“他在那儿。”搜魂轻声说道。飞毯向前滑动几码,飘浮在一根沙石岩柱后方。
曾经绿草如茵的空地已经被人踩马踏搅得破烂不堪。十几辆大车和一些辎重兵待在空地里。搜魂低声骂了两句。
一道黑影从左侧石林飞出。电光闪动!雷霆摇撼山谷。草皮飞上天空。下面的人尖声惊叫,四散逃开,慌忙奔向各自的武器。
又一道黑影从另一个方向射出。我不知道吊男干了什么,但叛军都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似乎喘不上气来。
大汉摆脱魔法,跌跌撞撞跑向拴在草地边缘系马桩上的一匹高大黑马。搜魂迅速催动飞毯,木架猛地撞上大地。“下去!”我们反弹起来时,他厉声喝道,随即抓起自己的长剑。
渡鸦和我爬下飞毯,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跟上搜魂。劫将扑向那群窒息的辎重兵,一阵狂削猛砍,剑刃带起片片血花。渡鸦和我也为这场屠杀做出了各自的贡献,只希望没有像劫将那么投入。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搜魂对那些倒霉蛋吼道,“他应该是独自一人才对。”
另外两张飞毯进入空地,停在逃跑的大汉附近。两名劫将和各自亲随踩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追向那人。他翻身上马,猛挥一剑砍断绳索。我定睛观瞧,实在没想到铁汉长得如此吓人,简直跟地精和独眼对垒时召唤出的鬼怪一样丑陋。
搜魂砍翻最后一名叛军辎重兵,开口叫道:“快来!”我们跟着他冲向铁汉。真不知道我为何傻乎乎地一点不知道犹豫。
叛军将军拨转马头,砍倒冲在最前面的禁军,发出一阵狂笑,随即吼出几句难以分辨的咒语。空气在魔力作用下噼啪爆响。
紫光罩在三名劫将身上,比昨晚击中搜魂时更加强烈耀眼。他们立时僵住,再也动弹不得。这是个强大无比的魔法,完全控制住了他们。铁汉把注意力转到了其他人身上。
第二名禁军冲到近前。铁汉大剑挥落,砸开对方的兵器,砍在那人身上。战马在铁汉催促下小心翼翼地跨过倒下的士兵,向前跑了两步。铁汉回头看向三位劫将,咒骂着这头畜生,用长剑猛打马臀。
黑马完全没有加速的意思。铁汉挥起左手使劲捶打它的脖子,突然发出一声嘶嚎。只见他左手被马鬃紧紧缠住。铁汉愤怒的吼声变得绝望无助。他用剑砍向牲口,但却伤不到它,便将武器朝吊男掷出。围绕在劫将身上的紫光正在减弱。
渡鸦距离铁汉还有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