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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锦明白。”
傅衍摇头:“你不明白。”
少锦不明所以地抬眸与傅衍对视,眼神中尽是探究之意。
“孤也不希望你变成孤这般。”傅衍正视他的眼睛,像是对与自己平等的人说话,而非是在与一个半大的少年讲话。
少锦闻言蹙眉,他不明白,变成傅衍那样不好吗?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东西。
“这些日子,多与苍岚走动走动,然后你就会明白了。”傅衍松开手,示意仍旧不明所以的少锦可以回去了。
少锦知晓这样的情况下,傅衍多半是不愿意说话了,是故他虽有很多疑惑,却还是领命离去,一离开傅衍房间,就去找苍岚了,师父让他这么做,他必然会遵从。
“阿衍。”少锦走后,苏安里从背后弯下腰抱住傅衍,方才他与少锦说的那些话,苏安里多少听明白了一些。
她的下巴搁在傅衍肩膀上,感受着傅衍那骨架子般的肩膀,苏安里将手缩得更紧:“阿衍,不要太孤单了啊。”
傅衍将左手放在苏安里的手背上,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孤单么?他这一生,或许当真是应了‘孤’这一词罢。
“阿衍,晚上还有篝火晚会,你陪我去好不好?”下巴在傅衍的肩膀上磨蹭了几下,苏安里半撒娇地向傅衍提出邀请。
傅衍:“好。”
“我们换身衣服好不好?”下巴继续在傅衍肩膀上磨蹭。
傅衍:“好。”
苏安里闭上眼,嘴唇凑近傅衍耳朵:“穿青衫好不好?”
她知道的,傅衍从不会拒绝,这一次也一样。
傅衍:“……好。”
如愿以偿的苏安里跑回房间拿了件烟青色直曲回来,恰是傅衍以前常穿之物,上有暗纹镌绣的松竹,着于身上时如同活物。
纤长的手轻抚青衫上的纹绣,傅衍眸色暗淡,他久久地闭上眼,而后抬眸对苏安里道:“软软……”
第314章()
“你答应过我的。”苏安里不容傅衍拒绝,她知道傅衍在难受什么,可总要面对的。
“……好。”傅衍重新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你先出去吧。”
苏安里忐忑不安地离开房间,趴在门口的栏杆上耐心等待,她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叶沉和太叔淳陆续走来,最后连苍岚和少锦都跑来想邀请傅衍去晚上的篝火会。
因为苏安里说了不能进,一行人便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等待,见苍岚已经换好了方便行动的衣服,太叔淳不免道:“你可别把命丢在那里。”
“这不是有你们这么多人保护我嘛。”苍岚爽朗一笑,他知道太叔淳是在关心他,只不过太叔淳说话素来是这个风格。
“说起来,你怎么把这孩子拐过去的?”太叔淳不愿与苍岚在此事上多计较,转而关心其与他同来的少锦。
苍岚闻言笑得更欢乐了,他一把搂住少锦的肩膀,笑道:“那是因为我有人格魅力!”
少锦懒洋洋垂着眸子,全当苍岚是在做梦。
“他看起来不太喜欢你啊,和他那师父一个德行。”太叔淳很喜欢打击人,哪怕对象是苍岚。
苍岚神秘道:“我们要透过表现看本质。”
太叔淳还想辩驳,‘吱呀’一声,傅衍打开了房门。
这本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但那抹烟青色衣摆着实让人挪不开眼,门口的几人停止说笑,各个屏息凝神地看着傅衍。
他依旧是坐在轮椅上,双腿上放着一张面具,青竹白玉簪绾发,一如当年少时模样。
只不过那浑身的气场,比当初冷了不少,烟青色衬得他那玉刻般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柔和,却也为其平添了几分萧条冷意。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在傅衍身上展现,却无任何违和感,只叫人看得迷了眼。
“公子傅衍,当是邕州第一人。”太叔淳发出感慨,“世人皆道但求一见傅郎尊颜,此生无憾矣,此话不假。”
傅衍的眸子却是因为这一句话冷了下去,握着轮椅的骨节微微泛白。
他一直都知道,青衫傅衍是邕州人人趋之若鹜的才子良人,而廿岁后着墨绿色衣衫的傅衍,只是大邺华王……
“公子自十二岁起就一直与乔休思并称邕州第一人,至今年已八载有余,将军你又说胡话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喝酒了啊,太过分了!”苍岚走过去拍了拍太叔淳的肩膀,嬉笑着将太叔淳或故意或无意引出的讽刺柔柔地化解了过去。
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少锦倏而抬眸看了眼苍岚,而后隐约明白了傅衍让他多和苍岚走动走动的用意。
“好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快去篝火晚会吧!”叶沉怂恿众人再度出发,前往白日里去过的地方。
傅衍淡淡颔首,拿起面具欲戴到脸上。
苏安里眼疾手快拦住了他:“别,晚点也不迟。”
“……好。”傅衍放下面具。
来到目的地时天已完全黑了下去,但草原上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围着一个巨大的火堆,据说是要向神明祈祷丰收。
第315章()
祈愿舞开始的时候,苏安里拉了傅衍想过去,但傅衍这一回明里拒绝了,他不会参与这些活动的,哪怕是四肢健全时候。
苏安里也不再强求,拉了不太情愿的叶沉跑入人群。
没了叶沉管束的苍岚,顶着未愈的伤口,强拉着少锦没入人群。
少锦最后还回望了傅衍一眼,面色难看。
“你真不怕小徒弟被太子殿下拐过去?”最后留下的太叔淳挑衅地看着傅衍,“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孤不喜欢。”傅衍不假思索的回答,这世间不存在一个人会被所有人喜欢,哪怕干净如苍岚。
“你是特例。”太叔淳摇头,他也能看出来傅衍其实是很喜欢苍岚的,只不过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将军,快来!”百姓们热情邀请太叔淳,他也不便久留,大笑着迎了过去。
只余下傅衍一人,安静的看着那不远处的热闹。
“不过去吗?”脂粉味飘来,傅衍不回头也能知道身后那人是谁。
“孤不喜热闹。”傅衍转过身看向黎锦齐,背对着火光的他面色冷冽,与不远处那些喧嚣格格不入。
“这么急找我做什么?谁惹你生气了?看我不去弄死他!”黎锦齐像是在楚怀楼里调笑美人儿般与傅衍谈笑,言语却是认真的,他能感受到傅衍的怒气。
“想要苍岚身败名裂的,是谁?”
黎锦齐挑眉,这不显而易见的事情么?他指了指上方天空,那是贪狼星的位置。
“你明知道孤不是在说这个。”傅衍摇头,他没有精力与黎锦齐这这上面多废唇舌。
“这个啊,我也是今天才知晓的,还是从叶神医那里知道的。”黎锦齐看似漫不经心,眉头却蹙了起来,连他都查不到,幕后之人究竟有多么厉害?
“又是云国?”傅衍可真是对云国越来越不喜欢了。
黎锦齐摇头,线索太少,他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云国在背后操作,他是个情报贩子,一切讲究证据,绝不会把不确切的情报给雇主,否则出了什么事被找上门可就不太好办了。
黎锦齐:“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事是在他来了天枢城之后,你们来此前两天。”
“没用。”傅衍阖上眼眸,指责黎锦齐的消息不够灵通。
“对啊,一个大男人,真是没用。”黎锦齐却是假装没听明白,将矛头指向苍岚。
又陪傅衍看了会儿篝火方向,黎锦齐按捺不住道:“啧啧,公子当真不去玩一玩吗?”
“你不也没去?”傅衍反问。
黎锦齐:“……”这不是怕你突然发问吗?明明是你找我过来的,现在居然又赶我走,呵,男人!
当然,黎锦齐的这些心里活动傅衍是看不出来的,否则傅衍定会嘲讽一句:“呵,你不是?”
又过了片刻,黎锦齐着实是耐不住寂寞,走过去加入了百姓们的队伍。
傅衍遥遥望着那温暖火光,凭空生出几分艳羡来。
可他是傅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早已被安排妥善,与这些人胡闹玩乐,是他不该做之事的范畴。
静静看着他们,感受他们的喜悦,傅衍嘴角微微一勾,盛世太平,约莫便是如此场面了吧。
第316章()
傅衍寻思着,若是乔慕在场,大概会问上自己一句:“这样不好吗?五国和睦,百姓安乐,不好吗?”
乔慕是个喜静之人,区别于傅衍的平静,乔慕所向往的,是平安祥和之静。不喜斗争,不喜战乱,他所想做的,是维持五国现状。
若当真遇上乔慕如此一问,他必然会告诉乔慕:“不好。”
只要邕州一日不统,五国现状便永远岌岌可危,乔慕这般想法,在傅衍这里不过痴儿执念。
傅衍从来都不介意,自己做那个举刀之人,做那个邕州最恶的罪人。
这篝火会直至清晨日出方才结束,黎明破晓的曙光从草原尽头冉冉升起,疲倦的百姓们意犹未尽地道别,而后各自归家,留下一地宴会过后的残灰。
是日回到客栈,便闻苍阙派来使请太叔淳尽快回贪狼城,为皇子苍擎天十六岁生辰筹办,诏书中并未谈及傅衍,傅衍便以身子不适,不宜赶路为由与太叔淳暂时道别,相约半月后贪狼城见。
至于苍岚,苍阙在其上也未言说,太叔淳本是寻思着带上苍岚同行,也好照顾一二。
但苍岚似乎不太情愿,在他期艾的目光下,傅衍终是淡淡道:“劳烦梁国第二尊贵之人相迎,回去后替孤谢谢陛下。”
太叔淳狡黠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鲜少的感激,他拍了一下苍岚的肩膀,而后匆匆驾马离去。
“多谢公子。”太叔淳走后,苍岚朝傅衍行了一礼。
傅衍方才那句话,不仅能保护他这一路平安回到贪狼城,更是给了他一道保命符,让苍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