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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的杜小虎不知其中机锋,跟着点头,脑袋差点磕在车窗上。
谈近雪颇想无语问苍天,到底还是一脸苍凉地摆摆手,示意下车。
蔡波拉着好基|友孙超和老实人杜小虎就奔出去了——
“听说人家炊事班的班长是四川人,那辣子鸡做的”
跑得大老远了,杜小虎吸溜口水的声音还没出息地传了过来。
孙超叹口气,捅咕蔡波一下,“你就皮吧,回去不死也脱层皮!”
就他们队长那脾气,今天要是真被人灌趴下,回去二中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好果子吃。
谈近雪酒量很不好。喝多了还容易失态,俗称发酒疯。这件事儿属于高度机|密,只有老k里几个高层知道。就连孙超,也是有一回路过,瞧见醉酒的谈近雪搂住基|地门口的哨兵唱歌,三中队四中队两个队长撕都撕不下来,才知道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今天这摆明了是有刀光剑影弹雨枪林等着谈近雪,独立营排级以上的挨个过来敬杯酒,他家队长估计就得往桌子底下出溜了。
孙超提心吊胆,揪住两个被四川炊事班长勾走了魂儿的吃货,苦口婆心地叮嘱:“看见队长教人围了,千万记得上去挡酒,听见没?!”
看着俩傻子口水直流全然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孙超叹了口气。
心累。
谈近雪晃晃悠悠地走在后面,刚一踩进食堂的门,就差点儿被兵们“嗷嗷”的声浪掀翻了。
这也不知道是欢呼还是怒吼。
谈近雪对迎上来的营长微微一笑,“多谢,炊事班的同志辛苦了。”
营长大手一挥,十分豪迈。转身便对坐满人的食堂大声道:“欢迎老k的同志们,呱唧呱唧!”
食堂里立刻响起暴雨雷鸣般的掌声。
“好大的阵仗。”谈近雪感慨道。
营长也笑,“谈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兄弟部队,会餐那都是欢乐又和睦,这请“敌人”吃饭,可就带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味儿。战|场上输赢已定,酒桌上的仗也得接着打下去!
厉湛川坐在角落里的一桌,面前菜色红辣辣的一片,连蒸茄泥里都是加了尖辣椒的。独立营的饭菜没啥特色,就是容易上火。
他抬眼去看站在食堂中间的女人,站姿随意而懒散,看起来给她根柱子,她就能水蛇一样绕上去。
和大家口中那个锐利得所向披靡的“兵王”毫不相符。
但厉湛川直到大家的描述中并没有夸张的部分。
这个女人真正的样子,他是见识过的。
他今天才知道她姓谈。
“来来来,大家先举杯,为这回大比武喝一个。”营长端起他直径十分惊人的搪瓷缸子,举在半空中示意。
兵们动作划一,端着缸子往下灌。
平时滴酒不许沾,需要的时候就算是一杯倒也得往下喝!
谈近雪跟着喝了一杯。
营长一看,不满意了,“怎么回事儿,啊?!给谈队换个杯过来!”他冲谈近雪一笑,道:“以往拉练,我们这都是用饭盒喝。”
谈近雪从善如流,换了个直径跟营长一样的大缸子,立刻就有个排长蹿上来,“咚咚咚”给倒了个满。
“谈队,我敬你!”
谈近雪跟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车轮战就此开始。
孙超在底下看着,手心儿里都捏出一把汗来,就怕没一会自家队长喝高了,抱着旁边的随便那位来一曲高歌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在孙超这一手冷汗的紧张中接近了尾声。
他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家队长在对方几个连排长的轮番敬酒中岿然不动,甚至还谈笑风生!
“诶,你说你,瞎紧张什么啊!你看看咱队长,那叫精神奕奕,他们那几个不知羞的大老爷们儿都快趴下了!”塞了一嘴蒜泥辣茄子的蔡波含糊不清地嘲讽孙超。
孙超心事重重地喝了口啤酒。
——难道他之前看到,都是在队长长期压迫下产生的幻觉?
谈近雪神色如常的模样让围着她灌酒的几个都暗暗心惊。
老k这女中队长,身体素质强过男人,连酒量都不输
这一轮他们是又输了。
今天注定是整个独立营,暗无天日的一天。
这场会餐进行得“宾主尽欢”,饭点过了,谈近雪笑眯眯地起身告辞。
营长一脸依依不舍,“有机会再聚。”他拍了拍谈近雪的肩膀,“我真挺佩服你的,真的。”
谈近雪坦率一笑,“我也是。”
她眨眨眼,“打你们的战损,是老k当了这么多年蓝军以来最高的了。”
这话是毫不含蓄地说人家输得不够惨了。
营长刚刚还一脸感慨,顿时气得一脚踹出去。“滚滚滚,滚回你们老k去!”
女人动作灵活地躲开了。
士兵们结束了晚饭,整齐列队离开食堂,谈近雪他们就站在营房旁的白杨树下,瞧着这一列列的年轻士兵从面前走过。
还有人对他们报以不服和挑战的目光,一张张脸庞带着坚韧和不服输的劲儿。
谈近雪挺感慨地笑了笑。这些年轻的军人,像朝气蓬勃,笔直生长的小白杨。枝干茂盛,风一吹,悦耳地哗啦啦响。
厉湛川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他能闻到谈近雪身上浓重的酒气,也看见她脸上的笑容。
那和她以往仿佛暗藏深意,心怀叵测的笑容不同,弧度细微但却真实。
她仿佛很开心。唇角的纹路都愉悦而舒展,黑色的眼仁儿在暮色昏沉中,灼灼地发亮,却又透出一种温柔。
这种美很特别。
厉湛川突然想再捏一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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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队伍走得远了;谈近雪这才带着老k一干队员上了车;跟营长最后道了个别;车就往营房大门口开去。
营长自己在食堂门口站了几秒钟;晚上的凉风终于让他喝得有些懵圈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得;忘了件正事儿!
他一拍脑袋:“那、那个兵;过来!”
营长的大嗓门传出挺远;队列后的士兵听见,马上打个报告跑了过来。
营长眨眨眼,看清来人面容;有点不耐烦地晃晃脑袋,“不是你!”他对那士兵道:“去去,叫你们连厉湛川;先到我办公室;就桌上右边放的一个文件夹,拿上赶快追老k那帮人去!把文件交到谈近雪手里;听见没!”
他飞快嘱咐了一通;看那兵拔腿追队伍去了;又转身回里面给门岗打了个电话;让哨兵把谈近雪他们的车拦下。
厉湛川拿着文件夹到了门岗的时候;老k的车就停在路边。
他走上去敲了敲车窗;“谈队长?营长有份文件要交给你。”
车窗摇下来,是一个老k无比严肃的脸,“交给我就可以。”
厉湛川皱眉;这人他倒是知道;一直跟在谈近雪身边,应该是姓孙。
他手中的文件还没递出去,后座的车窗也跟着摇了下来。
“过、过来”
厉湛川一愣。
他视力很好,好到在月色和路灯的映照下看见她脸颊上的醉红。
孙超一脸“完了没救了”的绝望,想到人家独立营的兵还在旁边看着,只能又强迫自己变回面无表情的钢板脸。
厉湛川往后错了错步子,现在他能闻见从那人身上飘散的浓重酒气了。
谈近雪绷着脸,目光明亮,盯着厉湛川,“你来干什么?”语气非常严肃。
厉湛川道:“这是营长要交给你的文件。”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
谈近雪却不接,她直直地盯着车外面的年轻人。
“小傻子,你说你,犟什么劲儿呢?”
厉湛川几乎在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无奈和一丝令人讶异的宠溺。他怔了怔。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这位谈队长是喝醉了。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刚刚还在众人面前神色如常,掩盖自己神志不清的事实的。不过很显然,酒醉状态的女人比她正常时更加阴晴不定。
但厉湛川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没犟。”他反驳道:“是谈队你太霸道了吧。”
他自认有理有据,这女人也实在是不讲理得厉害。
然而谈近雪只是瞧着他笑。
厉湛川看了两秒,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辩解十分没有意义。
坐在前面的孙超暗暗扶额。
谈近雪笑眯眯地从厉湛川手里拿过文件,打开看了看,在纸页上轻轻弹了一记。目光又在年轻士兵的脸上一打转。
“长得生嫩,性格别这么老向,知道吗?”她一副谆谆教导的模样,又伸手去捏厉湛川的脸,“我可花了大本钱,你是我的人啦。”
即使喝醉了,这女人的手也快得很,厉湛川放弃了躲闪。可或许究竟还是影响了谈近雪,她的手指落在厉湛川眼尾处,轻轻地擦了过去。
厉湛川打了个哆嗦。
“我在老k等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不是什么事都能让您随心所欲的,谈队长。”
谈近雪笑了,她看着厉湛川,“我不是随心所欲。”她顿了顿,笑意更盛,目光灼灼——
“而是志在必得。”
厉湛川对上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女人根本没醉。
谈近雪打了个响指,墨绿色军|用越野车迅速启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厉湛川慢慢吸气,夜风送来军营周围树林中带有泥土和植物味道的空气,在肺部过滤一遍吐出,仿佛这样就能稀释胸腔中所有复杂的情绪。
真是个奇怪的人。
更奇怪的是,每见她一次,对她的厌恶就减少一分。
这样下去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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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老k的选拔定在一周后。早上五点;摄氏12度;风向东南;多云。
集合点是片林间空地;谈近雪叫人给她搬了把椅子;懒洋洋地坐在越野车旁边;似乎对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