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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吃饭了。”姜萱端着碗走进堂屋。
姜秀花正歪在床上缝一条裤子,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她刚过四十岁,面容已如老妪般憔悴苍老。因为患了风湿病,平日里干不了重活,疼起来也只能自己忍着。常年用凉水洗洗涮涮的手关节肿大,布满了老茧和针孔。
她接过碗,挪下床,坐到屋里的八仙桌旁,问女儿:“你哥呢?”
姜萱从橱柜里拿出一只罐头瓶,里面是自己腌的咸菜,她夹了一筷子放进母亲的碗里,低声道:“他说他自己吃,不来咱屋了。”
姜秀花叹了口气,眼圈有点发红。
自从那孩子知道了自己是捡来的,好像就和家里更生分了。常常自己关在屋里一待就是一天,连饭也不愿意和她们母女在一个桌上吃。
阿雪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这些年,她一直把这孩子当做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样对待,怎么就
姜萱看不得母亲这样难过,心里又把谈近雪唾骂了十来遍,然后安慰姜秀花道:“他守着个厨房,饿不着,妈你就别操心了,他愿意自己吃就让他自己吃去。”
姜秀花喝了口玉米面糊糊,这东西虽然刺嗓子,却熬得浓浓稠稠,又热乎,喝下肚倒觉得很舒服。
她对女儿道:“去给你哥送点咸菜,他一个人在厨房吃,也没个就饭的。”
姜萱自然百般不愿,但还是抵不过母亲的目光,拿起咸菜瓶子出了屋。
谈近雪坐在灶台边上,捧着那只缺了口的破碗。大锅里的糊糊也就刚够三碗,锅底锃光瓦亮,多一口也没有了。
“妈让我来给你送咸菜。”姜萱走进厨房。
似乎是没想到她忽然出现,“少年”坐直身体,似乎有点遮遮掩掩。
姜萱心明眼亮,立刻就发觉了,快步走过去,拉过谈近雪的手臂把咸菜往“他”碗里倒,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没有任何值得遮掩的事情。
“行了,你想齁死我?”少年恶声恶气地道。
姜萱这才意识到给“他”倒多了咸菜,有点心疼。拿眼往谈近雪的碗里一瞧,愣了。
一小堆儿咸菜下头,是大半碗清得水一样的糊糊,稀得大概两三口就能喝完,别提填饱肚子了,就是用来解渴,都嫌少。
少年似乎有些慌乱,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几口把碗里的糊糊喝了个干净,被咸菜齁得皱了皱眉,这才瞪了姜萱一眼,“看什么看,吃你的饭去。”
姜萱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她觉得这人的神情有点色厉内荏。
谈近雪这个态度,她也懒得多问,转身出去了。但姜萱不是个马虎的人,十四岁的小姑娘,已经心细如发,想得很多。
——那人为什么不到堂屋来和她们娘俩吃饭?他碗里的糊糊,为什么那么稀?
姜萱满心狐疑,她隐约想到一个可能,又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
“阿雪吃饭了吗?”姜秀花问。
姜萱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有些敷衍地道:“他早吃了,妈你就别惦记了,快吃饭吧。”
怎么可能呢?因为怕她和妈妈吃不饱,所以把稠的都捞到她们碗里,自己藏在厨房里喝一碗根本没有饱腹感的汤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自私鬼,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姜萱心不在焉地往嘴里舀着玉米面糊糊,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却无法为谈近雪的行为找到更合理的解释。
'叮——女主角姜萱好感度,25'
放下碗,谈近雪弯了下唇角。虽然好感度增加不多,但至少是个不错的开始。
攻略聪明人,有的时候反倒要省力一些。
第二天是周一,姜萱起了个大早,喂过猪就背上篓子上山了。她的鞋子破了,昨天妈妈身体又不舒服,她自己将就缝了缝,鞋面上打了块补丁,像个丑陋的伤疤。
走过谈近雪住的那屋,想到自己昨天的发现,姜萱忍不住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人。
“竟然这么早就走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姜萱低声嘀咕了一句。
学校。
“近雪,这是本学期的奖学金,喏,你拿好。”
谈近雪站在办公室里,从中年女人手中接过一个薄薄的信封。
班主任看了看他,叹口气,又道:“唉,学校也知道你家里困难,可咱们学校的奖学金,它就这么点儿,多少算是点补贴。”他拍了拍谈近雪的肩膀,道:“听说城里的那个什么变、变身什么的节目,要过来拍啦,前两天有个工作人员还来找过我,了解你和你家的情况,老师推荐你了,如果能上这个节目,说不定能有好心人资助你接着读书哩。”
这个学生资质不错,关键是特别努力,学习起来对着习题册都有一股子狠劲儿,她在这所镇上高中教了十年书,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学生。
——把读书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抓在手里,咬着牙把试卷上的每一分都看做前途。
虽然功利心重了些,但毕竟情有可原。
说不定,真能叫他考中个重点大学,也能给这所已经好些年没出过一本大学生的小镇高中增光添彩不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谈近雪微笑了一下,“谢谢孙老师。”他又问:“摄制组会去我们家么?”
“这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工作人员没透露给我。”班主任孙老师道:“不过,如果要选定拍摄地,节目组肯定会去的,应该也会给场地的费用。”
谈近雪点点头,“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回去好好收拾一下。”
离开办公室,谈近雪打开装奖学金的信封,往里面看了一眼。三张粉红色票子。
这点钱对于他还欠着学校的学费是杯水车薪,谈近雪已经给这三百块钱想好了用处。
把信封折了两折,放进校服贴身的口袋里,谈近雪回了教室。
从镇上的高中到家里的路程大概要三个小时,中间还要走一个多钟头的山路,趟一条小溪。平时谈近雪都是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只有周末才回家。
以至于看到风尘仆仆的谈近雪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正在扫院子的姜萱怔住了。
一身校服的“男生”把裤腿挽到了小腿处,鞋子上都是泥巴。
他肩上扛着两只袋子。
“你怎么回来了?”
谈近雪三两步走进来,径直奔厨房去了。
姜萱“啪”地把扫把一扔,紧追在他身后。
然后瞧着谈近雪将肩膀上的袋子仔仔细细地放在灶台后头搁粮食的地方。那里原本只剩下大半袋子玉米面了。
最近一段日子姜秀花没拿到多少活,还要买治风湿的特效药,再加上谈近雪在学校的伙食费,一家人本就不多的积蓄早已经所剩无几。
这才四月份,姜萱听妈妈打算,可能过几天就要把家里的两口猪卖掉一口。
还没上膘的猪仔卖了也是赔钱,可再不卖,全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
更何况,那个谈近雪还天天催着妈给他凑学费,好像这个家欠他似的。
姜萱紧走几步跑过去,这才看清谈近雪放下的袋子是什么。
三十斤大米,三十斤白面。
够他们吃一个月。
“哪来的?”姜萱脱口问道。
谈近雪挑眉看她,“钱买的。”
姜萱追问,“你哪里来的钱?”
谈近雪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你别管。家里眼瞅着断粮,这些先吃着吧。”
姜萱皱眉,直接道:“你有这么好心?”
谈近雪看她一眼,粗声道:“你跟妈饿死了我有什么好处?”
姜萱被他噎得够呛,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
谈近雪转身出了厨房,小丫头站在原地,气得一跺脚。
然后才注意到刚刚那人站着的地面上两个湿脚印。
六十斤的粮食,一路从镇上扛回来,肯定不轻松。
姜萱想了想,回了堂屋。
“妈,他回来了。”姜萱说。
姜秀花一听,连忙把手上缝了一半的衣裳放下,问:“阿雪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学校又要缴费了?”
姜萱摇摇头,也有些奇怪,“他没说,还送回来一袋米一袋面呢!”
到底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说到这儿眼神也有点发亮,“够咱们吃一个多月。”
姜秀花皱了皱眉,“这孩子,他哪里来的钱?别是在外头学坏了吧”妇人忧心忡忡,对姜萱说:“你去把你哥叫过来,妈问问他。”
姜萱有点儿不愿意,但在姜秀花的眼神催促下,还是起身出了屋。
“妈让你过去一趟,快点。”
小丫头连屋门也不愿进,在谈近雪屋门口探进个脑袋,顺便打量了一下里头。
天色已晚,房间里只有谈近雪的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少年站起身,“知道了。”他拿起随身的书包,去了堂屋。
姜萱有心跟在他后面进去,又顿住了脚步,悄悄躲在窗户根儿底下偷听。
“阿雪,小萱说你带回来米和面了?”
“嗯。”
“米面试哪来的?你在外头做什么了?”
“我们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发了,我用钱买的。”
姜秀花松了口气,这才拉过谈近雪的手拍了拍,“阿雪,妈对不住你,帮不上你一点忙,还要你惦记着贴补家里。”
窗外的姜萱鼻子里哼了哼。
他补贴家里?!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
只听里面谈近雪说:“别这么说。”他语气很生硬,是姜萱听惯了那种,她都可以想象出谈近雪这样说话时脸上那种冷淡又疏远的神色。
可光听着声音,却莫名地从中听出一种急切来。
就好像他真的急于否认。
“妈,小萱的鞋坏了,我今天在镇上商场买了一双,也带回来了。”
姜萱愣了。
姜秀花说:“这鞋子,真好看!”她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