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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年纪小,以为自己被送到蜀山,是因为身子骨弱,武艺不高。便没日没夜的苦练师父教的一切。
无论是长枪长棍,或者是刀剑九节鞭,只要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她没有一个落下。
大雪天的时候,整个蜀山是一片白皑皑的冰雪世界。师父让他们睡懒觉,师兄弟们也都珍惜这样的时间,躺在床上休息。
只有她咬着牙,打着哆嗦,在雪地里一步一个深窟窿。走到练武场将雪扫干净,红着鼻子练刀剑。
那风太冷,吹在身上头疼脸也疼。
练武时衣服不能穿的太过累赘,她只穿了普通的练功服。寒风中,手因为太冷,连掌不能并起,手指冻的弯曲僵硬,握不住刀。
那时候,她一边哭,一边用力拍自己的手,将刀捡起来告诉自己——
一定是因为她的武艺还不够高,所以爹爹没有来看自己。一定是因为她的身子骨太差,在家人身边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自己才被送到蜀山。
十三年。
十三年疏忽而过,她用那样的谎言骗了自己十三年。直到十三岁生辰那一天,才终于明白一切。
——哪有什么原因和理由。她就是被放弃了,而已。
从回忆中缓过神,连安将安儿的外衫拿过来,替她披上。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无论是谁。”
“安儿,姐姐很喜欢你。这种喜欢,在你是小孩子的时候有,等你长大了依然会有。可我们毕竟都有不同的路要走,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娘亲。”
血脉亲情,她不能拥有的,希望安儿拥有时能抓住珍惜。
宁王妃如今将她看得很紧,就连让她今日出府与严叶见一面都不曾同意。
她知道,自从她开口答应了与梁迟玉成婚的事情。
从这一天起,从前那个自诩江湖儿女,可以凭着自己的『性』子任意胡来的连安就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上背负着恩情,等待梁迟玉的伤势尘埃落定的连家大小姐。
安儿低下头,小小的手紧紧的攥成拳。
第四十六章()
安儿使起小『性』子; 就像一头暴躁的小狼,龇牙咧嘴的往外跑,连安都差点没追上。
这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极是乖巧,可骨子里却藏着一股极有韧劲的血『性』。
连安追上她时; 才发现她方才跑出来时; 鞋子没穿好,此时赤脚站在地上,两只鞋子早已无影无踪。
“跑够了?还跑吗?”发现安儿没穿鞋子; 连安便将她拎到湖边长廊上; 让她坐着。
虽是夏日; 可此时夜深,地上霜『露』重。就这么赤脚站着; 难免会着凉。
她叉着腰; 居高临下看着在长廊上坐着的小丫头; 有种不辞辛苦当起娘的错觉。
“姐姐在意我。”安儿忽然抬头; 夜空下; 明亮的大眼睛专注的望着连安。
“以前安儿也经常这么跑,娘亲不追我,爹爹在身后追我,却总是要打我。”
“娘亲有时候对我好,有时候又很奇怪; 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娘亲。”
怕再刺激到安儿; 连安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眸子的光却变得深刻了几分,显然心里有些复杂。
以前蜀山上的师兄弟曾说,连安生气时虽不动声『色』,可那双眼睛却聚着风暴,平静望着一个人时能让人心底发『毛』。
不爱生气的人,发怒时,总是特别的。
安儿却不闪不躲,执着的和连安对视。半晌,怕这丫头真的感染风寒,连安败下阵来,扭过头叹了一口气。
“夜深『露』重,回去睡吧。”
安儿动了下嘴唇,想开口解释。可到了唇边的话,怕说出来让连安害怕,最后全埋在肚子里,一声不吭的和她乖乖回了房。
重新躺到床上,连安心里默默有了打算。明儿清早,她就去探望一下梁迟玉。
蜀山上的独门秘『药』,她身上还有一些,对治疗伤势也有不错的效果。今日匆忙,她只来得及给这世子服下止血的丹『药』,却忘了外敷的秘『药』。
先前她被宁王妃的话误导,以为梁迟玉不行了。可今日静下来后,好好想了一阵。若是世子真的不久于世,不说别的,今日的晚膳就不会这么丰富。
而来厢房为她送吃食的丫鬟,一改先前她送梁迟玉回来时的哭天抢地。反倒面上有淡淡的笑容,在她不经意的问起关于梁迟玉的事情时,丫鬟也一五一十的说了。
宁王请了国师过来查看世子的伤势,如今世子伤势稳定。国师也已回到宫中,只这一条消息就耐人寻味。
连安一时想起今日在游廊处,与她擦肩而过的男子,和那句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想着这些,她渐渐入眠。安儿闹了这一下,后半夜也乖乖的入睡了。
只是,当她呼吸平稳,进入梦乡时。躺在身侧的小丫头,默默睁开了眼。
“姐姐,我会长大的。”
这几日没有见到连安,连铭察觉自己又恢复了运势上的顺畅,顿时神清气爽,连觉都睡得酣畅了。
他今日宿在周氏房中,等一番敦伦后,早就沉沉入睡。
等月上柳梢时,周氏静静坐起来,披了件外衫悄悄走出门。
连铭睡得正熟,浑然不觉自己的枕中人已经不见。
“媛娘。”低沉的男音带着深情,周氏刚走出门外,就被一道黑影抱住。
脸上一道长疤的男子,身形高大魁梧,面上蓄着胡须,一看便是刀口『舔』血的狠人。
只是当他目光触及怀中的人时,就变得柔软深情。
月牙儿高高挂在空中,银辉洒了一地,将衣衫不整只披着外袍的周氏,照出几分娇弱。
她顺从的任着高大的男子拥住,半晌,才幽怨的开口。
“媛娘让人传的话,你可有收到。”
男子抱住她,将她拥入花园处的一处假山后。
“收到了。”
他的头自始至终埋在周氏脖颈,像在嗅她颈间芬芳。
周氏也不避让,顺从的任他拥住,身形放软,像条水蛇,慵懒的往对方怀里钻。声音幽幽怨怨,带着点委屈。
“媛娘苦等了一天消息,等来的却是世子遇刺,可是媛娘传错了话?”
她明明说的是对连安那小蹄子动手!这是多好的天赐良机,前有连安揭发马贼的事情。派人动手除了这丫头片子,一定不会有人怀疑!
旁人只会当,还有落网之鱼对连安心中生恨,才会对连安实施报复。
若是就此成功,倾倾成为世子妃的拦路石就能这么悄无声息的解决!可恨这男人,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纵使心里恨的紧,周氏也掩饰着语调。
她眼里带着寒光与狠辣,吐出的话却像撒娇,像耳语,听的男子喉头发紧。
近三十岁的女人了,这番小女儿姿态作出,引得他蠢蠢欲动。
“本来就要成功,却没想到世子自己往剑上撞。暗处保护世子的高手也不少,一击不中,我那些弟兄全栽进去了。”
想到这些与他在风里来雨里去,同样浴血奋战的弟兄,就为了这么一桩事折了。
方才心里涌起的几分邪火,全被浇灭。男子清醒了几分。
周氏牙根咬的紧紧,想到连安还活着,听说还被宁王妃请到府里,住在王府。心头更恨。
她仰起头,收了面上的笑容,推开男子。
“凌直,你以后莫要再来找我了。”
女人变换的嘴脸太快,前一刻还柔声细语,下一刻已面若冰霜。凌直反应不及,刀疤脸狠狠一抽。
“为何?”
凌直面上有疤,长着一张国字脸,极有威严。见周氏忽然如此,他情急之下伸手抓住她,面容显得更加严肃。
“我知道了,是因为屋中那人?你与他做了夫妻,就对他动了心?!”
发怒的凌直像一只狮子,铁掌禁/锢住周氏的肩,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直视他的眼。
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见了他这番模样,定然被他这幅神情吓的浑身打颤。
可周氏最知他底细,压根没将这男人的发怒放在心上。像看一个耍戏的,似笑非笑,挥开凌直的手,宛如挥开一只苍蝇,扭着身子走到假山口。
“你别忘了欠我什么。这十三年里,我只让你办了这么一件事。你却都办不好,叫我如何再相信你。”
“再者。”周氏悠悠转过身,声音重新恢复方才温柔的调子。
“我与他是夫妻,他娶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我为他生了一女,就算对他动心,又有何不可?你有什么资格来这般质问我?”
女人的眼是刀,是剑。凌直被她这般奚落的目光,看得心头一痛。
想到十三年前的往事,高大的身子像个孩子,低下头,不敢正视周氏。
“我,我已在补偿。媛娘,你——”
他要上前抱住周氏,被她闪身避开。
“我本来就该是朝廷二品夫人,与你这种马贼出身的莽夫有何关联?你当年害了我一次不够,难道,还要再害我第二次?”
“本来念着你如今小有势力,能替倾倾做一些事。可你这般无能,太叫我失望了!”
“我,我也能叫你穿绫罗绸缎——”
凌直的保证,被周氏打断。她眼里含着蔑视,像看一只蝼蚁。
“等你?你是想等我老了死了,才去墓里挖一些东西与我下葬?”
“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了。”
凌直不说话了,半晌,才捏着拳头问,声音苦涩。
“你如何才能相信我。”
周氏扭过头,看了看自己保养的根根水嫩的手,尖声道。
“好啊,你若是能当皇帝,我就相信你。”
这话说完,她上上下下像打量叫花子一般,再看了凌直最后一眼,便毫无留恋的扭身离开了。
——废物废物!枉她以为这废物有了什么势力,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