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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云递给杨开泰一个眼神,杨开泰把石海诚带出审讯室,去做完整的笔录。
楚行云把椅子搬到吴涯对面,然后和傅亦对视一眼;傅亦把吴涯按到椅子上坐好;像是安抚他般;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站在他旁边。
“还没结束,吴医生,我们还得继续聊下去。”
楚行云说。
吴涯弯下腰,无力的扶着额头,语气消沉又悲痛:“苏延死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楚行云。
楚行云坐在他对面,平静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说;“目前看来,他已经遇害的机率很大。”
吴涯忽然从胸膛里发出一声闷笑,笑声虽短促,但却十分锋利,他说:“你们不是已经发现凶器了吗?还说什么机率。”
楚行云无视他话音中的讥讽,唇角稍稍往上一斜,道:“你想知道我们在哪里发现了苏延的领带吗?”
“哪里?”
“你车上。”
吴涯抬起头,皱着眉,目光松散又茫然:“我车上?”
楚行云点头:“是的,在你车上发现了苏延那条沾了血的领带,想解释一下吗?”
吴涯怔了片刻,随后惨白的脸上像是被火灼了般浮现一层血红,勃然又怒了:“是石海诚,是他陷害我!是石海诚想陷害我!”
若不是傅亦按着他肩膀,他早已暴跳起来了。
楚行云有点惊叹于他这斯文面向书生身板里蕴藏的爆发力,这个吴涯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属于进攻型。
“冷静一些吴医生。”
楚行云拔高了嗓门道:“你们两个是谁在陷害谁,由我们说了算。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配合我们的调查!”
吴涯像是被用了刑般,脸上又急速扫去血色,一片蜡白,在傅亦的控制下无力的跌回椅子上,满头大汗的粗喘了几口气。
楚行云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了,才问:“刚才石海诚说,十月二十号你们参加婚礼当天苏延提出和你分手,但是你没有同意,属实吗?”
吴涯哽咽道:“属实。”说着,他咬牙道:“但是事实根本不是石海诚说的那样,我们的感情很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苏延提出跟我分手,只是一时激动!这半年来他几乎每个月都会跟我提一次分手,我如果想杀他,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为什么想跟你分手?”
“他的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逼他相亲结婚。”
“也就是说,你们的感情对他来说是一种压力?”
吴涯连连摇头:“不不不不不,你们根本不了解情况!虽然他父母不认同我们,但是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们之间的感情很稳固,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我到现在都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跟我提出分手,我问他原因,他只是逃避,还说什么他配不上我的鬼话!提出跟我分手的苏延不是真的苏延,他绝对。。。。。。绝对被什么人,或者是事,胁迫了!”
苏延被胁迫了?迫使提出跟吴涯分手?但是石海诚要的只是他的钱,难道还有谁想要他的感情吗?
虽然吴涯的悲痛欲绝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同情和怜悯,但是楚行云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他打动分毫,因为他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暂且忽略苏延跟他分手的原因,苏延的领带出现在他的车上是事实。他反驳说领带是石海诚栽赃他的伪证,这套逻辑同样可以反过来,他诬陷石海诚用领带栽赃他。
审讯到现在,他们倒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从石海诚和吴涯的互咬可以得知,吴涯和石海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一人在栽赃另一个人,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也就是说,真凶就在他们之间。
吴涯和石海诚的立场就在方才发生了变化,且站在对立面。他们在打一场生存战。
石海诚已经在他的逼迫下褪去了伪善的外壳,但是这个吴涯,却太过坚定。
楚行云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随后又问:“先不说苏延,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说石海诚栽赃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杀苏延,但是他的领带却出现在我的车里,难道还不能够说明是石海诚蓄意陷害我吗?!”
楚行云稍稍想了想,就理顺了他话里的逻辑,笑道:“你是说,他听到你和苏延吵架,发现了你的杀人动机,然后把杀人凶器放在你的车上,这样一来,你的嫌疑人身份就被坐实了?”
吴涯气喘吁吁的点头:“没错。”
楚行云颔首沉思了片刻,然后抬眸看着他,轻飘飘的问:“婚礼当天他和苏延都比你先离开?”
“是。”
“也就是说,他离开的时候苏延还没死。”
“是。”
“从婚礼结束到现在,你们私下底单独见过面吗?”
“没有。”
“他坐过你的车吗?”
“。。。。。。没有。”
楚行云扯开唇角,笑了:“讲不通啊,吴医生,石海诚连接近你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有机会把苏延的领带放进你的车里?”
吴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他拿不出领带是被第二个人放入自己车里的证据,就无法把嫌疑从自己身上引开。那么具有最大嫌疑的人不是石海诚,而是他。
吴涯急道:“我没有杀苏延,我根本不知道那条领带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车里!”说着,他回头看向傅亦,恳求道:“傅亦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苏延!石海诚在说谎,绝对是他杀了苏延!”
傅亦皱着眉,平稳又复杂的目光落在他慌张失措的脸上,语气沉重道:“我们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他的任何说辞都是狡辩。
吴涯再次无力的跌回椅子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是绝望,且无助的。
楚行云在等他新一轮的发言,但是吴涯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久到他几乎以为吴涯已经默认了罪行。
手表上的指针不知不觉的走了一个刻度,楚行云第三次看了看手表,耐心已经被沉默中的吴涯磨耗了大半,身上潮湿的外套也被他自己的体温烘干。他站起身,沉甸甸的目光从吴涯身上收回,对傅亦说:“先把他拘留起来。”
说着,他转身走向门口。
“等一下,楚警官。”
吴涯忽然出声叫他。
楚行云停下步子,回头看他:“怎么?”
吴涯精疲力竭似的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看着他,还没说话,先歇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想起一个细节。”
楚行云又朝他走回去,停在他面前:“什么细节?”
“那天晚上我开车返回的时候,走的是103号公路,103号山路半山腰有一座温泉会所,你知道吗?”
那座温泉会所很有名,银江市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楚行云没说话,用眼神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吴涯便道:“我下山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个女人,当时天色已经晚了,我见她自己一个人走在山路上很不安全,就问她去哪里,她说去温泉会所。那条公路上除了我,没有其他车辆,所以我就载了她一程,把她送到温泉会所前的大路口。”
说着,吴涯停了停,像是在极力回想般紧紧拧着眉头,又道:“她坐在后座,我跟她聊了几句,她说她姓刘,周末来散心。但是我没见过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把领带放在我车里。”
楚行云觉得他这番话漏洞百出,甚至有些异想天开,既然他不认识那个女人,同理,那个女人也不会认得他,她又怎么把栽赃他?退一万步讲,就算女人是凶手,把凶器放在一个陌生人的车上,栽赃一个陌生人的做法太蠢了,除了会暴露自己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你确定你没见过她?”
楚行云拧着眉问,
吴涯自己都觉得荒唐,自嘲般笑了笑:“我不能说谎,我的确不认识她,但是从苏延出事后,只有她坐过我的车。。。。。。”
说着,他忽然停住,猛然抬起头看着楚行云,眼神波光涌动:“我想起来了,她接了一通电话!”
“说清楚。”
吴涯活过来般,激动道:“送她回酒店的路上,我给苏延打了一通电话,但是她的手机却响了,和苏延的铃声一模一样!当时我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以为是巧合。后来苏延的手机就打不通了,我怀疑苏延的手机就在她身上,我给苏延打的那通电话被她挂断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知道我是谁,所以她才会把领带藏在我的车上!”
虽然他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楚行云依旧不为所动的看着他,说:“理由。”
“苏延的手机屏保是我们的合照,只要她看到那张照片,就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吴涯猛地冲过去握住楚行云的肩膀:“她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和苏延的关系,一定是她把领带放在我的车上!”
眼前的男人激动的脸上涨红,眼睛里漫出一层附着水雾的光。楚行云却拧着眉,满是怀疑的看着他。
吴涯这番话虽然听来有理有据,甚至很有信服力,实则全是逻辑漏洞。
“。。。。。。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说。
吴涯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把手机交给他,看着他翻出拨给苏延的通话记录,才明白他在找自己说的那通打给苏延,却被女人挂断的电话。
楚行云在他手机里果然找到了一通苏延失踪当天,晚上九点四十二分从他手机里拨出去的记录,上面显示振铃三秒钟,并没接通。
直到看到这通记录,他才对吴涯的升起一丝信任,把手机还给吴涯,道:“跟我过来。”
楚行云把他带进技术队办公室,让一名警员找出十月二十一号,也就是吴涯失踪当天,温泉会所所有的入住名单。吴涯站在他身旁,一张张的辨认技术员找出的名单中所有的女性照片,他说记得那个女人说自己姓刘,但是姓刘的女人全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