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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李于海最后撞前把李家托付给沈绍的话,但凡不是说傻子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何况这屋内哪个不是七窍玲珑的心思。
当然她也不信,沈绍真的会救李家的人,他此时一定恨死了李于海吧,又怎么可能惹祸上身出手救李家。
乙儿还在想些什么,眼神越发的深谙,眼前就一黑,一双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双眼,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看我。”
乙儿的脸蛋不过巴掌大小,被顾洵这么一遮几乎整个脸蛋都被盖住了,手掌下的嘴角微微的上扬,方才郁结的心思豁然开朗了起来,有顾洵在可真是太好了。
好像永远都不用刻意的去说她心里想什么,顾洵总能第一时间的了解她的心情,偷偷的在袖子里拉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顾洵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不在乎谁死谁活,他只希望他的乙儿,能高兴那就够了。
两人你浓我依的,小皇帝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他今年才刚十一,就算是当了四年的皇帝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刚才说李于海的话那都是吓唬人的。
听起来奶凶奶凶的,可实际上他对于死这个词的概念还很单薄,即便是奏折里偶尔会写战场杀敌多少将士牺牲了,那也是一个概念他会痛惜会难过会厚待将士家属。
对于死亡的认知只有他的父皇母后,但先帝先皇后都是病逝的,并没有痛苦十分。
可此时李于海如此过激的行为,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重击,整个人都是一愣,整个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一团,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
而且事实也是如此,周以世努力的告诉自己,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不能哭的,可是还是好可怕啊!下意识的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qaq师傅朕好害怕啊,皇奶奶朕好害怕啊!
谢易邡好歹是武将出身,见惯了血淋淋的场面只是有些不解,而沈绍就不同了,他虽然行事果断凶狠,可倒是只是个文臣。
就算是真的要处置的下人,那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的,一时之间整张脸都惨白了起来,尤其是方才李于海死前的眼神和话语,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这个李于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了还非要拖他下水不可,现在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有点想吐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作为屋内唯一一个正常人,谢易邡清了清嗓子,交代太监把李于海的尸体给拖了出去,“陛下,这李于海是罪有余辜,只是您看这桩案子该如何来了结呢。”
小皇帝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确认李于海的尸体已经没了,才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的端正坐好。
“这件事牵扯到了十五年前的旧案,姜家蒙冤受罪,好在今日已经水落石出了,也该还姜家一个清白。当年的案子朕不清楚,就交由”
小皇帝看了一圈,本来想说交给沈绍,手都已经朝着沈绍伸了出去,可又想起来方才沈绍和李于海的关系不一般,又看了一眼谢易邡,“二位阁老要忙西北军务之事,那这件事就交给顾爱卿吧。”
顾洵被喊道了名字,挑了挑眉,不舍的松开了乙儿握着他的小手,“臣遵旨。”
沈绍则是气得气血直冒头顶,这个李于海,不止是没本事还糊涂的很,现在被他这么一搅和,这件事他反而不能插手了!
“陛下,老臣记得十五年前案子发生时,顾大人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案件的过程,依老臣看,不如还是交给老臣来办吧,一定会为姜家沉冤得雪!”
小皇帝一脸关切的看着沈绍,“沈爱卿今日也受了惊吧,看着脸色实在是不好,朕哪里能忍心再把这样的事情压给爱卿呢,若是顾爱卿有不明白的事情就让他到时再问您便是了。您和谢爱卿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可万万不能有闪失啊。”
沈绍脸色惨白,最近小皇帝是越发的不听他的话了,现在还会顶嘴了,这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眼神在顾洵的身上扫了一眼,都是他在陛下身边蛊惑的,但是现在绝对不是和顾洵闹僵的时候,而且今日之事他也理亏,不能再过多的插手了。
沈绍马上又千恩万谢了一番,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他得想想办法了,再如此下去,这朝堂可就不再受他的把控了。
还有这个姜乙儿,姜家一旦沉冤得雪,姜氏一门起复之后,顾洵就更是多了与他们抗衡的实力了,朝中可是真的要变天了。
“还有今日日蚀一事,好在有姜姑娘在京中才没有发生大的慌乱事件,可日蚀的出现即便不是朕的原因,也是因为朕识人不清,上天才会予以警告,即刻朕就下罪己诏!”
沈绍和谢易邡相顾无言,还是顾洵先跪了下去,带头朗声道:“陛下勤政爱民,以仁为政,百姓和上天都会明白陛下的。”
“陛下圣明!”其余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
这件事就这么由小皇帝一锤定音了,第二日,小皇帝就亲自书写了一道罪己诏,公告世人,原本因为日蚀对于陛下和社稷的不利谣言,随着小皇帝恳切的这道罪己诏迎刃而解。
而姜家的冤案就由顾洵为主审,出宫之后就雷厉风行的开始了彻查此案。
当年被先帝压下的关于姜家的这桩冤案,随之也显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一时之间关于姜乙儿和姜家的名声就在整个京师传扬开来。
三日之后,案件就由顾洵亲自整理归案结束,呈报给了小皇帝,案子并没有牵扯到其他人,是李于海主谋,姜家受害,而先帝只不过是受李于海蒙蔽了而已。
小皇帝得知后发了脾气,最后下了圣旨,撤了李于海司天监监正一职,判了死罪,其子李天诺革职,全家流放西北,因为他已经自戕就除去这些,李家即日被抄家发配西北。
而姜家则是查清了真相后,姜家还有在世的族人全部都免罪,姜裕恒也一同被放出狱,官复原职从原先的监副升官成了监正。
从案件的结果公布到李家众人被发配流放,沈绍就一直称病在府上,一直没有上朝,也没有见过李家一人,和乙儿所料想的结果一样,他是绝对不会插手这件事的。
不过中间还有一个小插曲,一向脾气好的萧梁忠,一纸奏疏状告刑部许侍郎,破坏了他女儿的婚宴。
若是这事发生在姜家沉冤得雪之前,可能其他人还没的话说,但如今姜家沉冤得雪,满朝的风向和京中百姓的风向就变了,全部都是指责许侍郎的。
小皇帝气愤非常,将许侍郎贬官,从刑部再提拔起来的新人就是葛太傅的亲儿子,小皇帝也趁机以日蚀为由在顾洵的指点下,更换了朝中一些官员,换上了他自己人。
等到这些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顾洵就带着乙儿去了大理寺地牢,接姜裕恒出狱了。
临到地牢门口的时候,乙儿又有些不敢前行了,与父亲自山上一别,她违背了父亲的意思,进了京还做了这些种种,父亲会不会生气?
还是顾洵用力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带着她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他们到地牢的时候,葛太傅竟然也在,“老朽是来送姜贤侄的,当时是被逼无奈,才关了贤侄,今日也是为了提醒姑娘一句,不能忘了你我的约定。”
乙儿感激他那日的相助,点了点头,“太傅爷爷放心,我姜家之人绝不是言而无信之辈。”
葛太傅得了想要的答案就笑着离开了,乙儿这才看到了他身后仙风道骨穿着一身麻布衣的男子,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牢房之中。
还未见到他的样子,乙儿的泪水已经忍不住的流了下来,“父亲,女儿来晚了。”
芒种(三)()
听到她的声音姜裕恒才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神情万分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想伸手去扶;楞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这是他和若岚的宝贝女儿;与分别之时相比长高了;之前还只能到他胸膛的女儿;此时已经快过他的肩膀了;心中的情感有些复杂。
一方面心中是疼爱的,很想摸摸她的脑袋,让她不要担心;另一方面只是一看到她的脸,心中又自然的会有些敬畏之感,更加复杂的还有她母亲的病逝。
让他这个第一次当父亲又要当母亲的人;越发谨慎的对待这个宝贝;久而久之反而父女之间的相处就变得这么的奇怪了。
平日里家中没有女主人,只有他童子;早年还有顾旭借宿在家中;生活上乙儿一贯都是自力更生;父女两最默契合拍的时候;也只有在教导她学术的时候。
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学不会该如何和女儿相处,也不知道如今的现状到底是对还是错;眼神迷茫的点了点头,末了叹了一句;“你们来了。”
听不出喜恶;也感觉不到情绪的波动。
既没有问她为何会出现,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他可以离开了,好像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明白了,甚至连顾洵他也都心中有数,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可一句你们来了,却比千言万语都让乙儿心中感慨万千,是的,她来接父亲回家了。
乙儿停顿了片刻,马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欣喜,这样的才是她的父亲,若是父亲突然变得像舅父那般的亲昵,她反而还会不习惯的,方才的那份不安马上就平复了下来。
父亲,从未改变过。
顾洵小心的将乙儿牵了起来,他知道姜家父女的相处模式,只是他以为姜裕恒这么久没有见乙儿,总会有些不同的表示,没想到三个人里面心情最激动的人,反倒是他这个旁人了。
姜裕恒在狱中这么久,看着却不像是身处囹圄之人,经久不经风吹日晒,反倒皮肤还白皙了许多,只是比之前更加的清瘦了,看着越发像是个得道之人。
等到出了大理寺的大门,阳光破开元层,落在身上的时候,姜裕恒才有了些真实的感觉,真的是变天了。
乙儿乖巧的跟在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