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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儿的眼睛一亮,“是右弼星暗了!”可话音刚落,喜悦的声音就随之凝重了起来,“不好了,这次小皇帝是真的有难了。”
顾洵的落子的时候一抖,棋盘周围的棋子也都跟着移了位置,小童飞快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葛太傅病重,陛下已经亲自出宫探望了,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葛府派人来请大人和姜姑娘过府。”
顾洵刚拾起的棋子又掉落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回才是真的出事了。
“父亲。”乙儿有些踌躇,她还没有想好到底如何做,在马车上的时候父亲已经说了,他是绝对不会入朝为官,也不会出手相助。
但是她答应了葛太傅,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姜裕恒继续下着自己的黑棋,“去吧,做你觉得对的事情,你是姜家的孩子,姜家的人做事不必瞻前顾后,因为你的身后还有我和整个姜家。”
即便此刻姜家无人,那也还有他这个父亲,永远是你后路。
乙儿的心里很是温暖,父亲虽然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她知道的,只要在父亲的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顾洵起身行了礼就赶紧带着乙儿走了,他们走后老管家却带着三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进了府。
“伯父!我们终于等到您回来了,只可惜父亲却不能看到姜家重振的样子了。”
是姜裕恒叔父家的几个孩子,当年姜皇后预感家中会逢难,早早的就将父亲和叔父都分了家,叔父带着家中妻儿离开了主宅。
也是因此才保下了姜家的血脉,“他会看到的,姜家列祖列宗们都会看到的,去把妻儿老小都接回来吧,以后姜家各分支都回主宅,我们都住在一块,才是真正的姜家。”
他以后早晚都要离开京师的,原本他想带着乙儿一起走,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就像是当年的姑母一样,她会飞蛾扑火的留在京中的。
姜家也是时候交给他们年轻人来打理了,在他走之前他得把一切都料理妥当才能放心的离开。
等他们两到葛府的时候,小皇帝的眼睛都已经哭红了一圈,最为让人惊讶的是,小皇帝竟然带了萧清荷一块出来。
萧清荷也红着一双眼睛两人就像两只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蹲在床榻前,葛太傅已经神志不清了。
额头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了,可他老人家的年纪也大了再加上失血过多,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能见上他们两一面。
一听到顾洵和乙儿到了,小皇帝的眼泪挂在眼眶里,一瞬间就倾泻了出来,小太监赶紧关上了门,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陛下失态的样子了。
“师傅,皇奶奶,舅公他”
能在这里见到萧清荷,乙儿也很是意外,可如今不是叙旧的时候,乙儿赶紧走到了床榻前,葛太傅的好似有了感觉有些发紫的手掌,凭空的抓了抓。
“我在,您有什么话要说?”
葛太傅的眼睛有些混浊了,可看到乙儿的那一瞬间,好似恢复了光明一般,一直残喘着的病容竟然也似乎安详了一些。
只有她和顾洵知道,葛太傅这是把她当做姑祖母了。
葛太傅用力的咳了咳,嘴角僵硬的想上扬,可最后也只能僵持在脸上,显得格外的古怪,可是乙儿知道的他此刻很轻松很快乐,他这是得到解脱了。
这么多年,姑祖母想让他活着,可他的内心应该是纠结痛苦的,或许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救赎。
葛太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挣扎着抓住了乙儿的手腕,嘴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乙儿俯下了身体想要去听,却只来得及听到一句“皇后”。
下一刻,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就缓慢的垂落了下去
望着葛太傅执着的没有合上的双眼,乙儿有一瞬间也觉得情绪上涌,她想到了没有见过面的姑祖母和祖父们。
您放心,答应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的,小皇帝不是个忘本无情的帝王,他和先帝不同,至少她一定会保他平安长大。
随后小皇帝终于不可控的哭出了声,就连萧清荷也是陪着一道放声哭了起来,顾洵抱着乙儿小心的坐到了一旁,他知道的,乙儿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
内心却是极其善良的,尤其是给予过她帮助的人,她一定会报恩,不管是孙佳玉的救命之恩,还是如欣的滴水之恩,她都会报之以琼瑶。
更何况是葛太傅说是关押了姜裕恒,实际上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在保护他,就算是想要逼乙儿现身,最终也是一直在帮她,这样给予她帮助过的人,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星象,若是及时提醒他,或许他不会这么早离开。”乙儿喃喃了几句,她知道葛太傅是为何而突然病逝的。
之前他亲自送父亲出狱的时候明明还很康健,不可能会突然之间就摔成了这般的模样,一定是有人,而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顾洵摸了摸她的脑袋,乙儿这是把葛太傅当成自己的长辈了,说到底还是可以依靠的亲人太少,有人给了她关怀,她就忍不住靠近汲取。
“与你有何干系呢,世叔说的对,都是命数罢了,而且我觉得太傅走的时候很满足,或许他早就在等这一日了。”
说着就把乙儿的脑袋靠近了自己的胸膛,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萧清荷哭的很伤心,一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亡,心里难过的要命,二是她已经把小皇帝当做自己很好的伙伴了,她知道小皇帝从小不像她这么幸福,有这么多家人,她为小皇帝难过。
哭着哭着,就看到表姐也在哭,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看到表姐被顾大人给抱进了怀里。
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吸着鼻子眼泪叭叭叭的往下掉,又觉得不可思议,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微微长大了嘴巴,任由泪水鼻涕混成一团,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皇帝,苦累了整个人都倚在了她的身上,默默的抽泣。
萧清荷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也霸气的把双臂一挥,把小皇帝拥进了怀里。
小皇帝还在哭的懵逼中,只感觉到一个软软香香的怀抱,让他十分的安心,就抽了抽鼻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哭。
等到哭完回宫之后,小皇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是被谁抱在了怀里,等再看萧清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因为还处于难过的低谷中,也就显得没那么明显了。
只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小皇帝每次召了萧清荷,也只是晾着她,萧清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到底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又眼巴巴的玩到了一块去。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葛太傅的丧事很快就办了起来,朝野上下几乎每家每户都去吊唁了,等到发丧的那日,更是引得全城出动。
葛太傅一生侍奉三代帝王,又忠心卫国,自然能赢得陛下的尊敬和百姓的爱戴。
前去吊唁的沈阁老也有些失神,他想起当年与他同时在姜皇后身边意气风发的模样,原来他也老了,当年五人之中,如今也只剩下了他和谢易邡二人了。
若是等到以后换做是他躺在这里,可是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前来悼念的?或许没有,葛太傅在先帝驾崩之后,就退居了陛下的身后,可他不行啊。
他还不能倒下,他的妻儿都依仗这他这个沈阁老,若是有一日他倒下了,其他人就会分食沈家,会将以前的那些仇都报在他的孩子身上。
所以他不能停下来,只能越爬越高,他的声下就是万丈深渊,若要回头他就只有粉身碎骨。
等到乙儿参加完葛太傅的丧礼回到姜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人。
顾洵是陪着乙儿一块回姜家的,姜裕恒就坐在院子的中间,在替一株兰花浇水,乙儿知道她的娘亲很喜欢兰花。
“你回来了,他走的时候可还安详?”姜裕恒恨姓周的所有人,但对葛太傅好似没有太大的恨意。
乙儿陪着姜裕恒说了几句丧事时的场面,姜裕恒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看着好似不胜关心的样子,可乙儿知道他是难过的,不然怎么会连水洒了一身都没察觉呢。
“对了,他们你来见见。”
乙儿早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三位年轻男子,看着面孔与父亲还有些相似,走到近前对着父亲也是恭敬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也能猜出一二来,对着他们三人行了一礼,“乙儿见过三位兄长。”
姜裕恒就淡淡的笑了,他的女儿举世无双心有玲珑,“这是你叔公家的三位郎君,也就是你的堂兄,名唤伯源,伯昌,伯顺。”
乙儿的眼睛一亮,她就喜欢人多热闹的,这么大的宅子,只有她和爹爹两人住着多冷清啊。
她没有去问三位堂兄是怎么幸存下来的,但也知道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三位堂兄中,大堂兄伯源方正忠厚,二堂兄伯昌文质彬彬书生意气,三堂兄倒是眼有灵光最有朝气。
其中大堂兄和二堂兄都已成家立业,只是还未有孩子,三堂兄比她大五岁还未娶妻,这么一大家子住进来可不是热闹多了。
有了几位堂兄,姜家也算是有了生气,倒是顾洵为此有些吃味起来,说她是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堂兄堂嫂,就把他给抛诸脑后了。
惹得乙儿咯咯咯的笑,两人就又闹在了一块。
她有了自己的家,请了如欣和玉娘一家来做客,如欣赖在这边好几日没有回去,最后还是因为担心宋侧妃又巴巴的回去了。
只是走之前,她很是担忧的拉着乙儿说了一宿的话,“干娘最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她是有心事,所以才会日日茶饭不思,而且她常常私下见宋家的人,传消息出去。乙儿,我好害怕,可是我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