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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鸟窝,这才继续啊哈哈地笑着跑了回去。
缪特无奈地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将挡住眼睛的额发撩到一边去,抬头就看到坐台上的表姐使劲冲着他挥手,一脸笑得很开心地冲他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一副完全没了形象的疯模样。他眨了下眼也忍不住笑了,对着塔纱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在队友的招呼声中向着自己的半场跑去。
刚跑了一步,脑部突然一阵眩晕,缪特下意识停了下来。
“缪特?快回来啊,那边在催了!”
队友们在大声地喊着他。
“马上来!”
站住了之后觉得没什么不对,缪特觉得自己可能是刚才起身得太急,他随口应了一声,继续迈开脚步跑去。
刚刚迈出一步,突如其来一阵天旋地转。
蓦然之中,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栽倒在草地上,没了动静。
“缪特?”
“缪特——!”
“出什么事了?!”
“叫救护车!!!”
“是与当初一样的症状,身体内部的器官在衰竭,找不出病因。”
“虽然能勉强控制,但是找不出病因,就找不到治愈的办法。”
“移植器官没有用,同样也会继续衰竭。”
安宁而普通的日子就像是易碎的泡沫,一触即碎。
不过是顷刻之间,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失去了未来。医生告诉他的父母,他最多只剩下一年多的生命,以现在医学知识,找不到任何可以阻止他身体衰竭的办法,就算住院,他们也只能尽力减缓他身体的衰竭,将他的生命再延长一段时间而已。
那一天,他那个从小就比任何人还要刚强的表姐握着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已。他本来还很彷徨,看着塔纱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想,这或许是注定的,他的人生注定只有这么短暂。
虽然知道天使并不存在,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三年前,是那个大哥哥挽回了自己的生命。
三年前的那个时候,他或许就该离去,是那个大哥哥多给了他三年的时间,让他能够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学习,和朋友们一起玩乐,父母一直陪伴在身边。
这三年的时光里,他并无遗憾。
不,遗憾还是有的。
五年后,我来接你。
他要失约了。
少年捧着表姐哭得一塌糊涂的脸,笑着嘲笑她丑。然后,他看向他的父母,他的神色很平静。他不是不难受,但是他知道,如果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深爱着他的父母只会更痛苦。
他早早离去,已是不孝,他不愿再让他的亲人更加悲伤。
“妈妈,爸爸。”
他伸出手,握住他最爱的亲人的手。
他说,“我不想住在医院里。”
医生已经说了,他的病无法治愈,就算天天住在医院里,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他并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像是一具腐尸一样躺在病床上。
“带着我,去看看我没看过的一切。”
他对他的亲人微笑。
他的母亲抱着他失声痛哭,他的父亲攥紧了他的手,红了眼眶。
没多久他就离开了医院,办理了休学手续,他的父母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带着他踏遍了地球的每一处。塔纱也不顾众人反对硬是休了一年学,强跟了过来。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的家庭,走遍了地球的各个角落。
他看到了冰雪的地平线上绚丽的极光,他看到了巨大而茂密的亚马孙雨林深处那神秘的远古遗迹,他看到了爱琴海上碧蓝色的海洋,安赫尔瀑布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凿,雄伟得让人移不开眼,矫健的黑豹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金黄色的沙漠上火烧一般瑰丽的夕阳日落
真美。
他想。
他所站着的大地,他所在的这个星球上,有着那么多美丽之所,它像是有生命一般,无论那一处都带着勃勃的生机。
因为他小时候说过想要去月球,所以他的父母问他要不要去月球、去火星或者更远的星球上。
他摇了摇头。
他想要去月球,并不是为了站在月球上,而是想要在星空中亲眼看到这颗蓝色的星球——他已亲眼看过,再无遗憾。
而此刻,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中,他并不想离开这颗星球。
生于此,长于此,终于此。
这便是少年最后的愿望。
他在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上诞生,而后终有一天,他会归于这个给予了他生命的星球。
“缪特,接下来想去哪里?”
在经过一年的日晒雨淋之后,皮肤已经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的少女抱着几个水果从已经有些泛黄的帐篷里钻了出来。不远处,一辆巨大的黑黄色越野车停在绿洲的草地上。
金黄色的沙漠之中,细碎的沙粒在傍晚的夕阳下折射着金红色的光芒,那火红的夕阳从一望无际的金色地平线上照过来,落在坐在绿洲湖水边的少年脸上,将他的脸照得红彤彤的。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晒黑了不少,也比以前瘦了许多,但是精神却是很好,除了偶尔会睡很久以及身体比常人虚弱之外,看起来似乎与正常人无异。
“多吃点水果,就剩下这几个了。”
将手中已经干瘪的水果递给缪特,塔纱一边眺望着远方的火烧云。
“不跟着出来走一趟还真不知道,好看的地方这么多。”
她感叹到,又期待地问缪特。
“下一站去哪里?”
“嗯我还没想好”
“慢慢想,不着急。”
塔纱说,她看着精神很好的缪特,心情也很好。
那个庸医说缪特只剩下一年多好活,现在已经一年又三个月了,缪特虽然身体虚弱了点,隔三差五会发点烧什么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依然很好啊,那个医生肯定是在危言耸听。
她这么开心地想着,看着缪特吃完了那个水果,就摸了摸他的额头。
嗯,今天不热,不过有点凉。
“晚上很冷,缪特,进帐篷吧。”
缪特抬头看她,看着她的笑脸,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塔纱姐。”他笑着说,“这一年多来,照顾我一定很辛苦吧?”
“说得什么话,你可是我弟!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而且我也一起玩得很开心啊。”
“是吗,那就好。”
缪特说着,站起身来,他扬起头向着远方看去。
干燥的风从金色的沙漠中吹了过来,掠过少年柔软的发。
塔纱看着站着的少年,火红的夕阳照得少年的侧颊发红,像是有一簇火在他脸上灼烧着一般,不知为何让塔纱看得有些心惊。
“塔纱姐。”
“什么?”
“我也很开心。”
眺望着那金色地平线上的火红,被映红了脸的少年轻声说。
病魔来势汹汹,刚从沙漠回到城市里,前一秒看着还很健康的少年骤然倒下,再一次被送入急症病房。
塔纱站在抢救室外面,想着前一天晚上缪特说的那句话,还有对她的那个微笑,只觉得心惊肉跳。
那孩子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才说出那种话来?
“抱歉,我们尽力了。”
少年躺在白得渗人的病床上,闭着眼,床边监测着生命迹象的仪器屏幕上的波浪已经消失。
他安静地躺着,安详神色看起来只是在沉睡一般。
“别走。”
在怔怔地看着那安详的睡颜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耳边悲恸的喊声。
“求你了!别走,别丢下我!”
她看到缪特的母亲俯在床边,哭泣着呼唤着自己的孩子的名字。
“不要离开我,求你”
女人的哭声中写满了绝望。
“别走别丢下我们!”
塔纱猛地睁大了眼,她看见那床边的仪器屏幕上的波纹再一次跳动起来。
她看见床上的少年的眼睁开了极轻的一道缝隙。
那仿佛是奇迹,前一秒已经被医生宣告死亡的少年睁开了眼,对着她们微笑。
别哭,妈妈。
别难过,爸爸,塔纱。
我哪里都不去,我不会离开你们。
她看见少年用目光这样告诉着她们,她慢慢地跪在地上,发软的脚已经撑不住她的身体。
他回来了。
突如其来,她泪流满面,她控制不住自己鼻尖的酸楚。
如果这是童话,如果这是故事,那么到了这里,或许就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一个让人感慨的大团圆结局。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撑过了那一刻的死亡,不代表身体的痊愈。
缪特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她眼睁睁地那个曾经能在草地上尽情奔跑欢笑的孩子孱弱下去,她看着那曾经健康的肤色变得苍白,她看着那孩子的四肢变得纤细得像是轻轻一触就会折断。
两年,医生每次都说撑不过这个月,可是缪特撑过了两年。
她知道让缪特撑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这孩子爱着他的父母,比任何人都要爱。
别哭,爸爸妈妈,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只为这一句话。
缪特是懂事的,他从不曾在他的父母面前露出痛苦的表情,哪怕脸色苍白得可怕,他也永远用明亮的笑容迎接着他的亲人和好友。
可是她曾经看见过他蜷缩成一团疼得冷汗直冒浑身都在颤抖的模样。
她想,她永远无法体会这孩子所承受着的是怎样的痛苦。
那一天晚上,她抱着在她怀中疼得发抖的少年,心疼地要命,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
医生说少年的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极点,到了现在还活着,已经是一个奇迹。
或许每一次呼吸,或许每一次吞咽,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有时候,她坐在床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