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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的好,呃?”在威尔逊看来,麦康勃是个美国大孩子,但他愿意看到麦康勃“长大成人”。当麦康勃打野牛毫不畏惧,兴高采烈时,威尔逊能体会到,这时候,“恐惧象动过手术一样被去掉了。什么别的东西在它的地方生长起来。男人最重要的东西。使人成男子汉的东西。”他甚至相信麦康勃会从此离开玛格丽特,不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去,然而玛格丽特不给麦康勃这个机会。
如果说这篇小说有一个引人入胜开头,那么它更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结尾。玛格丽特打出的那一枪被看作是意外事故,只有威尔逊知道真情,但他也没有揭穿它。所有的一切留给读者评判、回味。
和《弗朗西斯·麦康勃短促的快乐生活》不同,《乞力马扎罗的雪》带有自传性,有相当的篇幅是回忆和内心独白,故事由现在和过去两条线索交叉展开。
在非洲一个背倚山岭、面向草原的宿营地里,作家哈里正躺在一张帆布床上,望着平原上的鸟群。他的腿受伤了,他和妻子海伦等待飞机营救。由于伤口的感染,哈里感到死到临头了,他对在附近盘旋的鸟儿十分在意,感到某种不祥的预兆。他尽量和她谈话,但还是谈到了死。妻子想让哈里乐观一些,提议给他读点儿什么,但哈里不感兴趣。哈里不顾妻子的阻拦,坚持要喝酒,他感到一切就这样完了。海伦十分懊丧,后悔他们到这个地方来,哈里对她大加指责和反驳,甚至说从来没有爱过妻子。哈里彻底厌倦了。
哈里脑海里开始闪现出几幅有关下雪的几个画面:他看他他站在土耳其西北部的卡拉加奇的一座火车站上,接着又想起了几个姑娘丧身于保加利亚群山的积雪中的情节。他又看见正在下着大雪的高厄塔耳山,一个逃兵的两只脚在雪里冻得鲜血直流。接着在希伦兹的圣诞节那天,他阒无声息地滑雪,仿佛象一只飞鸟。在“梅德纳尔之家”被大雪封住的时候,他看到伦特先生在赌博,最后输得精光。在另一个圣诞节,巴克去轰炸运送奥地利军官去休假的火车……接下来在福拉尔贝格和阿尔贝格,他快速滑行。
哈里又回到了现在,他看见海伦正坐在他身边的一张帆布椅里。他又开始对海伦出言不逊,说了一些十分伤害感情的话。直到海伦哭了,哈里才略有劝慰之辞。傍晚时,哈里已熟睡了一会。这时海伦去打猎去了,她想搞一点兽肉。哈里又开始内省,认为自己曾经扮演了自己所鄙视的角色,意志松懈,贪图安逸,他正想改变这种状况。他又发现了自己爱过的女人总是一个比一个有钱,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发现撒谎居然比他过去真心恋爱的时候得到的还要多些,他还想到金钱对于人的危害,尤其是对作家的危害。
海伦打了一只野羊回来,她打算为哈里做一碗好汤。他们一起交谈喝酒,气氛比较融洽。这时天色已晚,哈里看见一只鬣狗从附近跑过,哈里显然很在意,他说:“那个杂种每天晚上都跑过那儿,两个星期以来,每晚都是这样。”他又有了不祥之感。这时海伦进帐篷洗澡去了。
他又想起在君士坦丁堡的情景“那一阵他夜夜宿娼,而事后他仍然无法排遣寂寞,相反更加感到难忍的寂寞……有一次,他在街头踯躅,搞上了一个风骚的亚美尼亚女郎,为了她,他还和一位英国炮手打了一架……“他想起他同所有这些女人在一起时的欢乐和争吵。她们总是挑选最妙的场合跟他吵嘴。为什么她们总是在他心情最愉快的时候跟他吵嘴呢?”他感到要写的东西太多了……
海伦洗完澡出来了。她让哈里喝肉汤来恢复体力,哈里不以为然,但还是顺从了。他还打算整个晚上都睡在外面,在悄声低语中死去。
哈里接下来又有三段泛泛的回忆:有森林里的猎枪,小溪边的垂钓;有客店的老板,城堡护墙广场的人群。有大牧场里发生的故事。有战场上的悲惨情景。
哈里又感到了死神的呼吸。他告诉海伦:“你可千万别相信死神是镰刀和骷髅,它很可能是两个从从容容骑着自行车的警察或者是一只鸟儿。或者是象鬣狗一样有一只大鼻子。”
就在哈里垂危之际,忽然一切又正常了。第二天营救的飞机载着他向西飞去,“他看到,像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是乞力马扎罗山的方形的山巅。”
也就在这个时刻,鬣狗发出奇怪的叫声,将海伦吵醒。海伦喊着睡着了的哈里,但他没有回答,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这篇小说篇幅长,容量大,有人称它是“浓缩的长篇小说”。它的结构极为特别:讲一个人临死想象他逃了出去,想得那么真实,读者都信以为真,以为他逃了出去。故事以死到临头的局面开场,然后倒叙这局面怎么来的,然后笔锋一转,写幻想中的逃走,而结论是客观地报道已经死了。
作家哈里因一次偶然的小事故,把腿擦伤了,不料伤口日益恶化,生命垂危。但他并不盼望营救的飞机,看见飞鸟和鬣狗这些不祥之物,他也不十分害怕。他宁愿喝酒,以减轻对自己肉体死亡过程的厌倦感。他这样做并非视死如归,而是意识到如果灵魂先期毁灭,肉体的死亡就毫无意义了。
哈里在临终前想得最多的是写作和爱情,他发现在这两方面他早就不钟情了。在回首往事中,哈里感到自己的失职和堕落,“他目睹过世界的变化;不仅是那些事件而已;尽管他也曾目睹过许多事件,观察过人们,但是他目睹过更微妙的变化,而且记得人们在不同的时刻又是怎样表现的。他自己就曾经置身于这种变化之中,他观察过这种变化,写这种变化,正是他的责任,可是现在他再也不会写了。”死到临头,他才知道一再延宕,迟迟没有动笔的缘故。“他虽然有才能,但是因为弃而不用,因为出卖了自己,也出卖了自己所信仰的一切,因为酗酒过度而磨钝了敏锐的感觉,因为懒散,因为怠惰,因为势利,因为傲慢与偏见,因为其它种种缘故,他毁灭了自己的才能。”在爱情上,他靠谎言为生,海伦为自己建立起一个新生活时,“而他则出售他旧生活的残余”。
哈里这次到非洲来,就是想重新进行训练,把心灵上的脂肪去掉。但为时已晚,他不可能再写了。就在死亡降临的一刹那,他灵魂出窍,飞向乞力马扎罗的雪峰,与雪山共存。
哈里的幻觉,是海明威最深情的一笔。海明威曾经解释过,小说中行将就死的作家具有他的影子。任何了解海明威生平的人也能看出来,小说中很多描写都是海明威过去生活的再现。小说虽然是虚构的,但它忠实地记录了海明威作为艺术家的良心和品德。
《弗朗西斯·麦康勃短促的快乐生活》和《乞力马扎罗的雪》是美国现代文学史上脍灸人口的两个短篇小说,也是海明威的得意之作,他曾经在信中指出:“如果你写了一篇又强烈又含蓄的短篇小说,人家读了就象读了一部长篇小说似的,那个短篇就能经久。一件真正的艺术品是经久不衰的。”
冰山原则
海明威不仅严于律己,保持着艺术家应有的品德,而且他在创作手法上勇于创新,不断进取,创造了一种极有个性的散文风格。英国小说家赫·欧·贝茨曾经指出,海明威的小说引起了一场“文学革命”。因为“海明威是个拿着一把板斧的人”,“他斩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赘词,他还原了基本枝干的清爽面目。他删去了解释、探讨,甚至于议论;砍掉了一切花花绿绿的比喻;清除了古老神圣、毫无生气的文章俗套;直到最后,通过疏疏落落、经受了锤炼的文字,眼前才豁然开朗,能有所见。”从历史上看,“这以前,在好几代人的岁月中——几乎可以说有一百年或者一百多年之久书面英语有增无已地变得日益浮华、罗唆,只适用于一国一地,偏狭得叫人难受;它继续演进的趋势是要探讨和解释什么东西,而不是表现和描绘一个对象。它满载着一大堆不起作用的字,现在终于到了把这堆文字割爱的时候了。”
在创作中,海明威力图使“眼睛和对象之间、对象和读者之间直接相通,产生光鲜如画的感受”:
一个戴钢丝边眼镜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尽是尘土。河边搭
着一座浮桥,大车、卡车、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在涌过桥去。骡车
从桥边蹒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帮着推动轮辐。卡车嘎嘎地驶上
斜坡就开远了,把一切抛在后面,而农夫们还在齐到脚踝的尘中踯
躅着。但那个老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太累,走不动了。
这是短篇小说 《桥边的老人》的开头部分,看上去这些画面跟原来生活中一样自然,没有任何矫饰和比喻。这也不是一般的场景描写,而是作者别具匠心的安排。小说的背景是西班牙内战,作者将战争带给人民的苦难都浓缩进桥边这个小画面上,有一种以小见大的效果。海明威没有写老人的心情,但读者已经感受到老人的凄凉和绝望了。可见,这不只是一种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形象的内涵。海明威采用简约含蓄的笔墨,为的是追求深远的效果。这种情况在海明威的小说中随处可见:
陡直的沙土路穿过树林从山上向下通到港湾。从史密斯家的后
门朝外望出去,视线可以穿过那一片直伸到湖滨的树林,还可以看
过港湾那边去。春、夏季里景色美极了,港湾蓝里透亮,从查理伏
克斯和密执安湖有风吹来时湖上常泛起波浪的白帽来。从史密斯家
的后门,莉芝看得到矿砂船由湖里开出来,驶向博伊恩城。她看着
这些船的时候,它们象是根本不动似地,可要是她进屋去擦干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