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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明琼陡然一惊,连着泪都来不及擦,霍地站起来,瞪着圆圆的眼睛却了无喜意。
“怎么了?”沈潘呆愣一瞬。脸上一僵,笑容凝在脸上,变得有些惶恐。
握紧了桌子下的手,垂下了眼皮。
“没。”明琼一呆,晃了晃,有些无措。“我没料道。”
“什么?”沈潘抿着嘴。泠然看着方才还凄苦悲伤的明琼,如今仓惶不安,再幽幽坐下。
“没。”明琼僵笑一声。对着沈潘苦笑着。深吸口气,到底垂下了眼眸。
“沈潘,我心悦你。”明琼冷不丁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泪珠低挂,摇摇曳曳,欲落未落。
惹得沈潘心里直痒痒。
沈潘这次没有忍着,抬起手来,将那滴泪拂落在手心里。“真巧。我心悦你好久了。”
………………
晚上起了风,乌云遮了月光,夜『色』浑茫,让人看不清天地尽头。
沈潘站在院子里,背着手,久久伫立。忽然,树上风声,沈潘耳朵一动,眼睛一眯,盯着那院落的一角。
“去了双槐胡同右边第三户。那是李家的产业。”那院落一角想起一声。片刻后,树影一摇,声音落在风里。再也不见。
“好。”沈潘一愣。微微颔首。却丝毫未动。
“大人。”树影处又传来一声。“您明知。”
“你多言了。”沈潘眼睛冷凝,眼皮垂成一把剑,扫过去就是一阵森然的凉。
“是。”那处久久传来一声低垂的声音。
“可知,所来何事?”沈潘眉头轻皱,继而舒展。到底是问出了声。
这是他下午留在寒清宫的暗卫。却在刚才才归来。
“不知。来的那位功力不错。属下不敢轻举妄动。”这句话用的内力传音。那冷清的声音传过来让沈潘心里一窒。
“真是李家的?”沈潘同样传过去,带着一丝疑『惑』。
“是,”
“确定?”
“属下确定。”
“退下。”沈潘叹口气。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夜深了,清风微拂,去了些许的暑热。倒是宜人。
沈潘看了又看那房门内影影绰绰的灯火。
终究是回了屋。
难道是他错了吗?
今日李家人来找的明琼。次次他想带明琼离开时,他的惊慌失措的反应。
沈潘一挥手,将拳头挥在了门板上。震起轻响。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命运的轮轴已然响起。
第63章 梧州()
沈潘近来去乾清宫倒是挺勤。日日里,温水还没伺候完叫死叫活的凤皇,沈潘已然端坐在了几案旁,看那堆得越来越高的奏折。
“咱们这么扣下来也不是办法。”沈潘看得疲了,歇下来,扶着头,有些烦躁地扣了扣桌子。
“咱家有什么办法?一天没有找出什么,你敢让他们走?”
温水也急,这么些官员调派的折子,一份耽搁一份险。他温水扣下的,日后那些反应快的,参他一本,他是一点办法也无。
“可咱们也不该这么个看法儿。”沈潘急得直挠头。
“那怎么看?怎么看?”温水狠狠拍着书案上,咆哮着。
这些东西,哪里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看的?事关国祚,他沈潘要是敢让别人看,他就敢让他人头落地。
“这样。咱们先想想。”沈潘禀着气,抹了抹头上流不断的汗珠子。
“我有件事很好奇,李家费尽心思,一时间这么多动作呈上来干嘛?难道上了折子,就妥妥地能去?”沈潘缓缓吐出气来,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温水说他们要做的事就在这折子里。可他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儿。这些折子不少,除了平日里的奏请,特殊的便是出自各家的调任。这些日子他像无头苍蝇般忙活,却了无头绪。还不如如今抽丝剥茧,慢慢来。
凤连教他的,遇事冷静,才是大庆。
“放屁。真当李家有那么大本事了?这请调的折子还不是咱们御批的?咱们不让他去,他就不能去。”
“事情就出在这里。”沈潘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随即指了指那成堆的公文。“温公公,这堆折子里,你想批几本准啊?”
“老子一本都不想批。这个时候的折子。不是浑水『摸』鱼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温水恨恨道。皇上多日不上朝,前朝本就动『荡』,这倒好,那些个折子向纸片飞般呈上来,说些粉饰太平,无关痛痒的东西便罢了,那些个旁敲侧击,抨击别人的,是想浑水『摸』鱼还是用折子淹死他?倒霉催的,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没点儿眼『色』呢?
“一本不批可以?”沈潘一愣。无辜看了眼温水。他没批过,他不熟。
“可以啊。明日咱们的尸体就能挂在城楼前示众了。”温水冷笑着,有些阴阳怪气道。一本都不准,那不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人家这乾清宫里有人搞鬼?
“…………”
“这些折子。若是皇上批,也要准个六成。剩下的三成,有待商榷,需得议了再议,放得批复。剩下能被驳回去的,也只堪堪一成。”温水泠泠道。叹了口气。力不从心极了。
都说帝王随心,又如何知道,恰恰是帝王才最不敢随心所欲。这天下之道,相互制衡相互羁绊,牵一发,而动全身,万古江山哪是那么容易维持的?
“一成?那么少?”沈潘皱眉。倒是也能理解。烈国皇权式微,三大世家渗透这几年。凤皇苦心经营得不容易。
“少虽少了些。可若是不让他们心想事成,方法多了去了。不能妥善处理,咱们还不能拖善处理?总之,官员调任,没那么容易。”温水冷笑一声,心里倒是不屑。总有刁民想害皇上,总有『乱』臣贼子想要江山。他可得守好喽。
“若是你,我是说。若是你是李家家主。知道梧州有铁,还能被你尽收入囊中,你会如何?”沈潘皱着眉头问道。
有一点他丝毫想不同。纵然有铁矿,李家练私兵也好,铸农具也罢。这些都不在明面上的事情,他们是怎么换成银子的?
换句话说。他们首要的问题,是解决运输问题吗?
寒水贯穿南北,是漕运之大河,这没错呀。可是,他们纵然在寒水边上遍布人手,除了做些明面上的生意有些便利之外,他们还敢运到这京城吗!
这烈国到底是姓凤不是姓李。若是李家有那么大能力,这烈国说不定早就改朝换代了。
说到底,还是没胆。不过也还好他没胆子,他越是没胆子就越是证明这其中。有猫腻。
“我自然铸武器啊。练兵啊。造反啊?”温水,撇撇嘴。能干的事情多了。他有一座金山,他难道还不知道怎么花?
“你有银子?”沈潘眉头皱得更深。质疑道。
“我卖铁,难道会没银子?”温水挑着眉。极为嫌弃沈潘。
这人难道看奏折看啥了?
事实上,片刻后,温水觉得傻的是自己。
因为无疑沈潘说到了点子上。
“那我换个问题。”沈潘眼睛越来越亮。嘴角一勾。眯着眼,放低了声音。
“就算是让他们占了寒水的漕运。他们能干嘛呢?”
“运输啊。!”
“运什么!”
“铁啊。”
“运到哪儿?”沈潘哼哧笑一声。对着温水挑了挑眉。
忽然。温水有如醍醐灌顶。
他要运到哪儿去,换句话说他要卖给谁?他能卖给谁?
这烈国上下,尽皆敌人。他若是有篡位的野心,他就不会把这铁卖给任何人。因为,不管卖给谁,都有可能在未来,让他被自己亲手卖出去的武器刺中心脏。
并且,便是让整个寒水被李家的人给握住了。那又如何?
私贩武器是死罪。他们敢用寒水这条漕运?
他们不敢。他们在折子上的这些,都是障眼法。他们真正想做的不是运铁。
而是找到买家。
铁到底不是金子。不能现用。
可他们能卖到哪里呢?
第64章 询问()
“你随我来。”沈潘敛眉道。轻叹一声,看着这屋子渐渐归于寂静。
血腥味弥散开来,让沈潘闻着皱眉。
这儿是李家的别业。怕也是被弃置的地方。
李家家主这手金蝉脱壳玩得妙。明修栈道,闹了皇宫,让他们以为要从那折子上的流程走,让他们盯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暗度陈仓。人怕是早已经到了梧州了。
明玦年前就去了封地蕲州,如今,他们怕是已然商量好了。
梧州那块肥肉,他们是势在必得了。
只是,沈潘如今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
寒清宫里一片漆黑。夜寂蝉鸣,那杂草里的蛐蛐声都格外的寂寥。
沈潘忽然定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大人。”身后的男子稍微愣神,随着沈潘停下,不解道。
他是暗卫首领,沈潘拿了玉牌,暗卫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调遣。他们此次虽说扑了个空,却也不是没有收获。知道了梧州危急,该是即刻前去才是,却不知为何,这位大人,站在这破宫门前,神情却是透着不虞。
“我突然想起。温公公那边,怕是有变。”沈潘眉头一紧。迟疑说道。“你今日可在那别院里见到前几日在寒清宫见到的人?”
“这?未曾。”
“速去乾清宫。”沈潘沉『吟』一声,猛地抬头急急说道。
“是。”身后的人急退出去,身子一闪,消失在浑茫不着边际的夜『色』里。
门外的沈潘驻足良久,直到身后再没一点声息。
“出来。”沈潘呼口气。缓缓走进去,轻扣着院中的石桌,细碎的声音在夜晚的凉风里轻泠作响。“我不会害你。”
回应他的只有院外的蝉鸣蛙叫。
沈潘呼吸一窒,颤了颤,对着那漆黑的夜里聊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