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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年轻人,还在大门口偷偷拉手,以为长辈们看不见呢,搞得她都跟着不好意思。
肖爸爸哼了一声,被林惊蛰拒绝之后有一点不服气,他刚才原本都打算将对方介绍给稍后来登门拜年的客人了。
肖驰拉着林惊蛰的手,将他送到停在院外的车旁,两人依依不舍地相互牵着,夜『色』下交汇的视线纠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绒线。
林惊蛰轻声道:“新年快乐。”
肖驰凑近来,没有接吻,只是轻轻地碰了下他的额头。
“新年快乐。”
林惊蛰的车速比来时缓慢得多,出来时绕进了方家的院子里——带的吃的也有方老爷子的一份。
方文浩的父母新年也在家,听完老爷子的介绍才知道那批影响深远的古董居然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小伙子捐赠的,态度出奇的热情客气,又是给红包又是回送菜品的,林惊蛰离开时,还特地出门相送。
终于送完了礼物,林惊蛰的车缓缓朝家的方向开,夜『色』中车灯打过的地方雪花纷飞起舞,美不胜收。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轻快的歌曲,他愉快地跟唱着,直视前方,与迎面开来的一辆车擦肩而过。
“等等!”车里大年三十才被获准出院的史南星突然出声叫停司机,然后趴在车窗上借着路灯的光亮使劲儿看,越看越觉得眼熟,“那不是林惊蛰的车么?!”
“好像是哦。”祁凯趴在后车窗上看了一眼,“他大过年来咱们这边干嘛?”
莫非是来见肖家的家长?哈哈哈哈哈!他这样好玩地琢磨着,觉得这个原因还真挺有可能!
史南星阴着脸打开车门下来,借着车灯分析林惊蛰轮胎从雪地上压出的痕迹,但这一片最近来往的车流还挺多,他看了半天,才勉强看出一条比较新的印记。
从林惊蛰开走的方向,一直绵延到方家的院子里。
哼!原来是方家!大过年的走关系拍马屁来了!
史南星自觉找出了真相,脸上不由『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颇为不屑地直起身来,朝着林惊蛰离开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祁凯不明状况,探出头来喊他:“舅,你下车干嘛,外头那么冷,你腿还没好利索呢,小心又摔——”
他话音还未落地,回头朝车方向走的史南星便脚下一滑,头晕目眩。
砰——
结结实实的一跤,摔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几秒钟后一道哀嚎划破天际冲进了夜『色』里,正在吃林惊蛰带来的水饺的林润生听得抬起头来,惊讶地漆黑的朝外看去——
“什么声音?”
沈眷莺茫然道:“不知道,哪家在杀鸡吧。”
林惊蛰前脚到家,后脚手机就响了起来,肖驰的平缓的声音仿佛冬日里的一盏暖灯:“到家了么?”
“到了。”林惊蛰在胡玉的帮助下脱掉外套,将带回来的保温桶拎到餐厅,肖驰的呼吸后能听到喧哗的声音,“家里来客人了?”
“嗯。”肖驰道,“我舅,我姑姑,还有几个亲戚。”
背景音里一道陌生的女声含笑问:“哟,吃着饭呢,肖驰给谁打电话啊?这表情温柔的……”
肖驰没理会,林惊蛰便听于姝鸳问:“到家了?”
肖驰朝电话外头回答了一声,于姝鸳叮嘱道:“叫小林赶紧把给他带那个热汤喝了,这孩子真是,外头那么冷,刚才穿得也太少了。”
又似乎在回答刚才那道女声的提问:“肖驰给他对象打电话呢,那孩子刚才给咱们送饺子来,前脚才走。不管他不管他,让他俩自己聊去,咱们先吃……”
肖驰似乎是离席了,电话里逐渐安静,同林惊蛰东拉西扯黏糊糊地又聊了几句。
挂断电话后,林惊蛰有一些茫然,他从兜里掏出刚才沈眷莺塞给他的红包,盯着红包上“平安喜乐”的字样,轻轻叹了一声。
桌上打开保温桶的周父将菜倒进盘子里,目『露』好奇地看着他:“刚才去哪了啊?跟谁打电话报平安呢,说那么老半天。”
“肯定跟他对象。”熟知内情的周妈妈一边开酒一边挤出揶揄的笑容,问,“是不?”
林惊蛰对上一屋子人关切的目光,半晌后收起电话,微笑着嗯了一声。
第六十九章()
新年伊始,肖驰刚起床就听到自家母亲和正在沙发上看报的父亲讨论大院儿里邻居们自己的新闻:“唉哟,听说史家那小子年三十刚出院,在家门口又摔了一跤,胫骨给摔裂了。你说这事儿闹的……他家连带祁老爷子家最近就没过好过年。”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在那绣平安符,一针一针,手艺不太好,补了上脚补下脚。闻言头也不抬地『插』话:“撞邪了吧?叫他们一家人来我们这拜拜菩萨……”
于姝鸳不信佛,只能无奈道:“妈您别瞎说。”
岗亭一早送来的信件全堆在桌上,当中放着一个无人问津的厚厚的牛皮纸封,肖驰一下楼便看到了,走近后拿起来一掂,心中便有了数:“又来了?”
里头如无意外,应当就是他和林惊蛰上次被拍的那些照片。第一份寄到家里没什么动静,寄的人恐怕是以为肖驰眼疾手快销毁了罪证,反正过后没多久,第二份第三份便都来了。
于姝鸳朝他手上瞥了一眼,不怎么关切地嗯了声,口中抱怨:“真是有病,老寄老寄,半个月时间家里都收到几份儿了,放都没处放。谁那么缺德啊,也不知道搭个相册寄来。”
肖驰笑了一声,侧坐在沙发扶手上搭着母亲的肩膀『揉』了『揉』,肖慎行的目光从报纸后头递出来:“知道是谁做的么?”
肖驰先前去查过,寄件方反侦察意识很强,寄出的地址甚至在燕市之外,并没有留下什么可供参考的线索。不过怀疑对象并不需要证据,他心中早就有数,闻言只平静地回答:“史南星,或者祁凯,史南星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这两人平日里无时无刻不混在一起,一个人做的事已经足够代表两个人了,具体是谁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一向笑眯眯的老太太闻言神情便凝重了起来,肖妈妈也翻了个白眼,史南星和祁凯的名声在大院这一片着实不怎么好听。
肖慎行的眉头微微皱起,肃容将报纸收了起来,陷入深思。片刻后叮嘱儿子道:“少跟这俩人混在一起,我前些日子听到些消息,史南星又开始不安分了,有人会盯着他们。”
*******
林惊蛰初一到的沈家,沈甜甜六点就起来等他了,这会儿披头散发地黏在他身边朝他说好玩的事情。
她穿着睡裙,挨坐在林惊蛰的胳膊旁边,瘦瘦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林惊蛰伸手将她散『乱』在脸颊处的长发拢到耳朵后面,态度十分耐心:“是吗?”
“他就是活该!摔死他才好呢!”沈甜甜被他哄得感觉自己像个可以恃宠而骄的小公主,回头没看见母亲和继父,立即肆无忌惮地发表自己真实的意见,“哥你不知道,史南星和祁凯这俩人可坏了,小时候狼狈为『奸』的老抢我东西!祁凯这臭流氓还老爱掀人裙子,就该搞个流氓罪把他们都抓进去!”
楼梯转角的沈眷莺和林润生悄悄朝外头瞧,见一双儿女坐在沙发上亲亲蜜蜜地说话,沈眷莺干练的面孔上『露』出一记柔软的神情:“臭丫头,就知道粘着他哥说小话,有什么连妈都不能知道的?”
但此情此景,仍旧让她感到自己费尽心思的安排得到了回报。
林惊蛰不想见外人,她一早上便推掉了所有预备来登门拜年的电话,这一年的沈家大约是整个大院最安静的一隅。但也只有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他们这个重组家庭脆弱的联系才能永久维持下去。
客厅里,林惊蛰掏出了新年礼物,在沈甜甜惊喜的尖叫里为她戴上了一对格外漂亮的耳钉。
早熟而克制的小女儿披头散发穿着睡裙光脚在地上蹦跳欢呼,拢起头发反复追问自己戴着耳钉好不好看,林惊蛰只是倚在沙发上微笑投以温柔的目光。
窥见这一幕的沈眷莺欣慰地叹息了一声,放松身体,歪头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上。
******
唯有祁家的画风与众不同。
屋里又吵又『乱』,来复查的医生睡眼惺忪地离开房间,原本守在门口的众人当即便涌进屋里。史南星床边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生无可恋地用没有情绪的目光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先前住院时剃的头十分滑稽,原本只是脱臼的腿也终于打上了石膏,被高高吊起,他挂着『药』水,套着脖圈,整个人已然凄惨得没了形象。史家的长辈心疼的不行,抹着眼泪责骂他:“你说你真是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大雪天的下车走什么路?就不能安安生生坐到家门口么?!!”
史南星觉得自己今年一定是踩狗屎了,要不怎么会一波接着一波的倒霉?
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下雪天为什么下车走路?这让他怎么回答?
为了探查林惊蛰来大院这边的目的,然后把自己摔成了这个傻『逼』样?史南星真没脸说,这比他是因为逞强而倒霉更加丢人。
史家不住在燕市,因此只能集体待在祁家。祁老爷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意见——前些年家里也曾门庭若市过。但祁凯出事之后,慢慢便清冷了不少。热闹风光了一辈子的老人受不了蔓延到春节的寂寞,因此即便知道种种不好,仍割舍不下史家这一门人丁兴旺的姻亲。
史南星活像变成了哑巴,对七嘴八舌的关切询问置之不理,这根独苗苗从小就倔,史家人没了办法,只能转问晨起前来探望的祁凯。
祁凯简直同情死自己倒霉的舅舅了,但面对长辈们的询问同样不明所以。他哪知道史南星下车干什么啊?因此只能据实相告当时的情形:“小舅下车之后就猫着腰走路,朝车前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