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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儿子:“惊……惊蛰……”
林惊蛰被他喊停脚步,回首过来,林润生本来一肚子的话,接触到儿子的目光后又立刻哑声,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沈甜甜默默走在哥哥的身后,适时开口,小声问:“哥,你不跟我们回家么?”
林惊蛰感觉肖驰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一下收紧了,对方身上原本平和的木质香气也逐渐紧绷了起来。肖慎行和于姝鸳原本只是下意识把林惊蛰前行的目的地定位在了自己家,此时才猛然意识到什么,肖慎行停下脚步,回首一望,借由灯光错愕地捕捉到了林润生眼眶里迅速积蓄起来的泪光,当即吓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于姝鸳浑身发麻地松开和丈夫挽着的手,上前用胳膊肘不着痕迹地捅了儿子的肋骨一下,见肖驰还是绷着脸一副不情愿松手的样子,索『性』伸手掐住儿子后腰的一块软肉转了一圈。
“惊蛰呀。”于姝鸳笑眯眯地拍了拍终于恢复自由的林惊蛰的胳膊,善解人意地建议,“你爸估计也吓着了,去车上陪陪他吧。”
林惊蛰与她目光对视,失笑地点了点头,又捏了捏肖驰执拗拉着自己衣摆的手,充作安慰。
“对了惊蛰。”于姝鸳想到什么,在他离开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事情我和你叔叔商量了一下,都决定先不告诉『奶』『奶』,『奶』『奶』年纪大了,专心礼佛,身体也不是特别好,我们担心她吓着,万一再承受不住。唉,到时候你回家,也记得别说漏嘴好吗?”
林惊蛰回忆起老太太似乎偏高的血脂和血压,立刻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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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蛰以为父亲和沈眷莺多少会询问一下自己和肖驰的事情的,但其实并没有,林润生一路在驾驶座绷着脸开车,车速保持在四十码上下,平稳得感觉不到一点波澜。
白天在警局里的那个拥抱仿佛来自于对方情急之下躯体内崩裂出的另一个灵魂,林惊蛰还记得对方僵硬的肢体和衣服上洗涤剂的香气,副驾驶的沈眷莺看着丈夫鬓角冒出的汗水,只得无奈摇头。
沈甜甜抓着哥哥的手腕一直不肯松开,明显已经十分困倦,回家后仍旧坚持不肯让林惊蛰走。
她似乎还是吓到了,昏昏沉沉时仍抓着林惊蛰衣服的袖子,林惊蛰『摸』了把她汗湿的头发,叹息着道:“抱歉。”
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小女孩才会留下如此可怖的记忆。
沈甜甜半梦半醒地睁着眼,闻言微微摇头,又问:“哥,你不害怕吗?”
林惊蛰坐在床头为她掖了掖被子,语气轻松地回答:“我是哥哥啊,怎么会害怕?睡吧。”
沈甜甜眼帘微微合拢,似乎是睡着了,但安静了片刻,又轻轻发问:“哥哥。”
林惊蛰:“嗯?”
“我今天在支队的时候。”沈甜甜『迷』『迷』糊糊地嘟着嘴道,“我看到肖哥亲你了。”
林惊蛰被问得赧然,回想一下自己当时当众赤着脚和肖驰劫后余生般不顾一切亲吻的模样,也觉得一直以来在妹妹面前维持的形象有一点崩塌,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沈甜甜问:“哥哥你喜欢他?”
林惊蛰一只手在妹妹的被窝上,循着肖驰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样,轻轻安抚地拍打。沈甜甜的房间很温馨,里头放着各种各样他买回来的粉『色』红『色』的玩偶摆件,他还给沈甜甜换了个罩着纱帘的公主床,舒适的灯光里,林惊蛰半晌后梦呓般回答:“喜欢。”
沈甜甜终于睡着了,抓着林惊蛰袖子的小手片刻后一点点松开。
林惊蛰又坐了一会儿,回想起白天对方跳上货车和司机打架时惊险的情形,虽然明知道对方应该听不到,还是笑着掐了下沈甜甜尖尖的小鼻子教训:“臭丫头,以后要是再敢跟今天这样打架,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他说罢,俯身亲吻了一下沈甜甜的额头,关上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黑暗中原本应当陷入熟睡的沈甜甜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被窝里的手伸出来『摸』着额头,她望着合拢时因为离去的人格外注意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房门,片刻后翻了个身,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惊蛰路过走廊时,听到大概是主卧的位置传来了林润生的哭声,往下一看,父亲和沈眷莺果然没在客厅。
他进去安慰似乎也不太好,林润生今天憋了一整天,明显就是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哭出来。说来也挺厉害了,林惊蛰好几次都以为他应该憋不住了,谁知道竟然坚强地忍到了现在。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林惊蛰回到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洗好澡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还是写了张纸条起身出去了。
路上他给肖驰打了个电话,肖驰直接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等在了院子里。
肖家人也都没睡,于姝鸳见到最终还是黏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同丈夫失笑地摇了摇头。
老太太被蒙在鼓里,似乎并不知道自家一众小辈们今天经历了什么,见到林惊蛰后,还拉着对方到佛堂里解签。
老太太笑眯眯地朝耐心为她一页一页翻解签书的林惊蛰夸奖道:“还是你乖,还是你好,比你叔叔和阿姨强多了。”
护身符的事件之后,林惊蛰便对这个柔和慈祥的老太太莫名的敬畏了许多,这次倘若不是为了去捡那枚护身符,他当下真的就不知道是否还能平安坐在这里了。老太太的笑容看上去皮笑肉不笑非常严肃,但相处久了林惊蛰才知道她是多么单纯可爱的一个人,因此应对时的态度也格外的温和柔软,像哄小孩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了沈甜甜带给他的那盒曲奇饼干递过去:“不可以吃多,一天最多五块。”
“好香。”老太太皱了皱鼻子,拿着饼干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偷『摸』瞧了眼佛堂外头,第一时间将饼干瓶放在供桌上,朝不明所以的林惊蛰比了个"嘘"声,小声解释:“我给菩萨也闻闻。”
林惊蛰偏着头笑着看她双手合念经的模样,望着香烛后头菩萨那双含笑慈悲的眼睛,想了想也跪在蒲团上,潜心感谢了一番。
但不论他再如何逞强,潜意识的反应仍不会作假。夜半更深,肖驰被呓语的林惊蛰惊醒,他翻身坐起,借着窗外撒入的月光,看着林惊蛰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束缚捆绑住,满头大汗费力挣扎的模样,下意识就想出声轻轻叫醒对方。
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嘘,肖驰浑身激灵了一下,彻底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年迈的『奶』『奶』居然也在房间里,此时正站在靠近林惊蛰方向的床边。
“『奶』『奶』——”肖驰望着对方难得严肃绷紧的神『色』,刚想出声。
肖『奶』『奶』抬手打断了他,微微摇了摇头,与肖驰对视。
一老一少的目光在夜『色』中都带着奇异的波光,肖驰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您知道了?”
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抬手怜惜地擦了擦林惊蛰鬓角滑下的汗,然后颤颤巍巍地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绣线歪歪扭扭的护身符来。
将红绳轻轻地绑在林惊蛰的颈项上,肖『奶』『奶』一下一下地轻抚林惊蛰的短发,口中念念有词。林惊蛰紧皱的眉头便在她的安抚下一点一点松开了,原本不安稳的睡姿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阿弥陀佛。”她收回手,望着面带关切的孙儿叹息了一声,失笑道,“还想瞒着我,你跟你爸妈一样,都是群不省心的孩子。”
肖驰的手在林惊蛰被窝上轻柔有序地拍打着,闻言双手合十,朝『奶』『奶』讨饶地拜了拜:“没有下次了,明天我就上佛堂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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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南星很快意识到事情真的大条了。
他被限制出境的理由十分正当,用的是他占有部分股份的镇雄地产有拖延贷款风险的理由,史家人原本想在中间替他调停一下,可动手的沈家老爷子丝毫不想顾及情面的样子,始终不肯松口。
史家人一开始还不理解问题的严重『性』,以为他大概是又干了什么坏事让老人家不高兴了,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他服软再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等沈老爷子消气之后再走不迟,可只有史南星自己知道,他的情况根本就没有那么乐观。
与沙蓬约定好的日期眼看要到,每接近一天就更多一些被发现的风险,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给对方的钱绝对不可能,而他完全预测不到届时拿不到钱的沙蓬会展开什么样的报复。
傻白甜的家人们一径劝说他以和为贵,退一步海阔天空,史南星不敢说沙蓬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崩溃地供出了自己买凶杀人的事情。
他不说也没办法,之前与他交接的那位燕市地头蛇从那通和他争执的电话后就再没联络过他,那位一直咬死了自己只是醉酒驾车的司机似乎也没能顺利被带出支队。史南星试图去探听消息,但有关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很高,就连他都探听不出太多细节。只知道近期燕市的治安一下收紧了,许多原本无法无天的地痞流氓都被带走调查。几天时间,燕市连根拔起了好些混混帮派,那个和他开展了亲密合作的著名地头蛇估计也没法扛过这阵风波。倘若对方被抓,事情就麻烦了。
史南星先前筹算好了所有的工作,动手的同时也正在准备出国,在他的计划里,此时的他早已经该徜徉在另一片无所顾忌的土地了,因此哪怕波浪滔天呢,他巴不得清清楚楚地告诉肖驰就是自己动的手,因此并没有太耗费精力去掩饰自己的存在。
哪知道棋差一招,他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关口被拦下来。
他除了给家人压力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史家人从上到下被他的坦白吓得不知所措,这和他们原本设想里轻描淡写的恩怨太不一样了,史母失声痛哭:“你怎么那么糊涂啊?搞谁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