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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孙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滚。”祁凯听着这番酸话皱起眉头,厌恶地甩开他,皱着眉头理了理外套。
史南星一身酒气,还想拉着他纠缠,祁凯本就一肚子怨气,没忍住直接挥拳给了他一下。
两人扭打起来,祁凯叫骂:“你他妈还好意思质问我?!你当初凑不够沙蓬钱偷偷跑路的时候想过我吗?想过我在国内会有危险吗?”
史南星为对方直至这时仍被家人安排得游刃有余的退路咬牙切齿:“别他妈老拿沙蓬说事儿!”
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鼓掌声,一道愉悦的男音从头悠悠传来:“原来史先生还记得我?这真是让我感动。”
听到这句咬字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的瞬间,史南星和祁凯同时一怔,片刻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沙蓬挂着和气笑容的,略显阴柔的面孔映入眼中,对方蹲在近处的一张长凳上,柔顺的发丝在夜『色』中被海风吹起,分明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史南星却仿佛见到了鬼一般,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史先生想念我吗?我可是很想念你哦。”沙蓬笑眯眯的视线从史南星身上转开,落在祁凯身上,眉头意外地一挑,“没想到祁先生也在,不过正好,大家可以一起叙叙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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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叮铃哐啷『乱』作一团,祁老爷子瞪大自己血红的眼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祁……祁凯失踪了,和史南星一起。”来汇报的年轻人强忍惶恐又重复了一遍,“房间和整个游轮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他们,据目击者说当晚有一艘类似帆船的小船靠近过游轮,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在史南星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对方战战兢兢地拿出一个长盒子来,打开。
祁老爷子一见之下,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张着嘴赫赫出声,却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长盒黑『色』的绒布里,赫然陈列着一株风干的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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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肖『奶』『奶』念完两卷经,偷吃了一颗藏在供桌下的林惊蛰偷偷给她的巧克力,然后将包装的锡箔纸捏成黄豆大小,埋进香灰里。
然后她吃罢早饭,换了身衣服,挑了条孙儿前些年亲手做的佛珠,仔仔细细地盘在手腕上。
于姝鸳下来时看到她笔直地站在院子里,一边换鞋一边问:“妈,你在干嘛?”
“没事儿,就透透气。”肖『奶』『奶』道,“快去上班吧。”
目送儿子和儿媳的座驾离开,小道尽头,一辆黑车随后驶了进来。
开车的司机匆匆打开门下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抹了把眼睛道:“祁老病危,请您……请您……”
肖『奶』『奶』长叹一声,正了正衣摆:“走吧。”
住院部顶层已经『乱』成一团,医生护士齐齐涌向一处病房,病房内已然人满为患,肖『奶』『奶』刚进去,便见到了好些眼熟的老人,祁老爷子几乎请来了所有可以请到的老朋友。
监护仪发出警戒的嗡鸣,病床上的老人像一把干枯的柴禾,他费力呼吸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目光中充斥着绝望的光彩。
余光和肖『奶』『奶』对上,老人浑身一震,他按住了医生飞快动作的双手,坚定而轻微地摇了摇头。
“可是——”医生仍坚持想要救治。
“没用了,走吧。”祁老爷子却只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医护人员们半晌后流水般撤走,被扶靠着床头半坐的祁老爷子茫然地地淌了一会儿眼泪,突然转头,疲倦地望着上前的肖『奶』『奶』:“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你说的不错啊……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他……”
肖『奶』『奶』眼神悲悯:“你啊……”
祁老爷子轻轻笑了起来,眼含祈求地看着她:“你说,他还有可能……还有可能……”
肖『奶』『奶』不说话。
祁老爷子半晌后终于是把那句艰难的问话说出来了:“……还有可能,活着回来吗?”
两人长久对视,干瘦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内,除了流淌而出的泪水,还有竭力燃烧的灵魂。
肖『奶』『奶』终究不忍,抬手拍了拍旧友的肩:“只要他潜心悔过,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祁老爷子盯着她的神情确认了一会儿,半晌后断断续续的泪水如同开闸的龙头那样滑落下来:“谢谢。”
“扶我躺下吧,我要歇会儿。”他道。
周围的几个老人们都上前帮手,和肖『奶』『奶』一起将他的床降了下来。
祁老爷子平躺着,握住身边不知哪个老朋友的手,闭着眼睛疲惫地喃喃自语:“我这一辈子,求了你们不少事儿,这可能是最后一件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因为得到肖『奶』『奶』的那声保证,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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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爷子病逝的消息成为了盛夏前的最后一记晚钟。
但为他真切悲伤的只是少数,沈眷莺说起时,最多不过嗟叹两声而已。
“我才知道,祁凯那小子太不像话了,以前走私还不算,居然跟史南星还合伙掺和那种生意。也是作孽,老爷子给史南星安排出境,偷偷把祁凯也塞在了那艘船上,谁也不知道他在,一点防备也没有,直接叫他一起被那群混账东西带走了。”
“史家老太太得到消息的当天也进了医院,他们家现在也是一团『乱』,史南星爹妈跟疯了似的,把西南所有的人都调动起来了,说要打击边境贩毒……马后炮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
林惊蛰听到这也皱起眉头,黄赌毒这种东西,上辈子他哪怕最荒唐的时候都不敢去接触,因此格外无法理解原本生活优渥的富家子弟们跳进火坑的举动。
他杯弓蛇影地紧张起来,抓着一旁沉默的沈甜甜告诫:“千万不能跟他们学,听见没有?”
沈甜甜愣了一下,赶忙钻进他怀里,林惊蛰想想自己确实说的过了,生怕吓到妹妹,又安抚地拍拍。
沈眷莺看着他俩,神情有些犹豫,事实上她跟林惊蛰专门提起这件事,除了警戒之外,还有更深的用意。
她问:“祁家办丧事,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从不再隐瞒双方的关系后,她一直试图找个机会能让林惊蛰光明正大地以家人的名义出现,好叫外人们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和沈家的态度,不再发生之前车祸那样的事情。
林惊蛰有一些迟疑,因为种种原因,即便是认进了沈家的上辈子,他也几乎没有跟沈眷莺他们出席过什么大型活动。习惯了保持距离,猛然缩近多少令他有些不习惯,哪怕知道沈眷莺是好意,他仍有顾虑。
林润生在一旁肌肉紧绷地沉默了许久,难得大胆开口:“一起去吧。”
沈甜甜也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哥,一起去吧!”
家人们的目光充满了诚挚和忐忑,林惊蛰深吸了口气,半晌后终于妥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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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爷子去世,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老朋友们找了自家年纪合适的孩子帮的忙。
白布灵帏,纸钱素花,热闹的唢呐声难掩凄凉。
林惊蛰随同沈眷莺上前祭拜的时候,恍若穿越时空看到了自家外公的葬礼。他没见过祁老爷子,但那个旁人话里宛若洪水猛兽一般的老人灯灭后,仍旧只留下一剪和善微笑的黑白影像,甭管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林惊蛰此时心中都不太好受。
他为老人上了炷香,望着灵幡出了会儿神,旁边的沈眷莺在跟问起他来历的朋友介绍:“这是我儿子!”
“惊蛰,叫林惊蛰,长得漂亮吧?”
“在燕大上学,读金融的,随他爸,聪明,成绩可好了。”
“现在自己在开公司,做房地产,唉,什么大生意,也就一两个亿。”
她说着让林惊蛰叫人,林惊蛰便收回目光,沉稳有礼地同对方问好。
甭管心里怎么想,沈眷莺都明显表示出自己的态度了,大张旗鼓把林惊蛰带出来见人,外人们也只有配合夸奖的。
沈甜甜跟在哥哥身后,像一只小跟屁虫,垂着头不怎么跟人说话,她的情绪有些复杂,毕竟没想到这事儿会把祁凯也牵扯进去,祁老爷子隐瞒得太好了,几乎是滴水不漏,她和肖驰此前一直都以为游轮上只有史南星。
因果这玩意儿真是说不明白,难以捉『摸』,却又时刻贯彻在命数里。
她因此难得感慨一番,烧完纸钱后感到压抑,悄悄躲到了灵堂外头透气。
外头也不知道是哪儿的叔伯阿姨把她拉住询问:“里头那个就是你那个外头接回来的哥哥?”
沈甜甜朝屋里看了一眼,林惊蛰正蹲着烧纸钱,背影肃穆,烧得比很多与祁老爷子相熟的大院孩子都认真。她知道她哥肯定又心里不好受了,一时有些感慨对方纯善的心『性』:“是啊。”
“啧啧啧。”拉住她刨根问底的人却连连摇头,“礼数一点挑不出错,看来是个厉害人物。”
沈甜甜听这话不太对劲,微微皱起眉头,显出阴沉的模样:“您什么意思……”
“甜甜。”屋里突然传来了林惊蛰的声音,打断了她即将燃起的怒火。林惊蛰烧完纸钱起身看到沈甜甜被人围住,以为妹妹被什么人缠上了,快步上前,只这么片刻功夫,脸上凝重的神情外便笼罩上了无可挑剔的微笑,“你在干什么?”
沈甜甜看出他对外人的戒备,表情立刻收敛了,轻声为他介绍围拢的一群人。
林惊蛰便沉稳地伸手与众人交握,同时将妹妹护在身后,笑着道:“这儿场合特殊,也不适合聊天,各位叔叔阿姨有空,可以多来家里坐坐。”
“一定一定。”长辈们在他看似和颜悦『色』实则不容置喙的气势下不由心虚气短,连连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