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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延平门李嘉懿吩咐车夫赶上前面的马车与其并驾而行,在宽阔的长安街道上倒也不显得拥挤。
司徒凝冰正靠在车厢上小憩冷不防听见一阵“咚咚…”敲击车壁的声音,她还没多大反应见怜已掀开车帘探出头去恼怒道:“什么人?!”
马车外李嘉懿的随身小厮清书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羞涩的笑道:“我家公子有几句话要与你家小姐说烦请姐姐通传一声。”
“有何见教?”司徒凝冰没有露面声音却通透车壁传了出来。
“不敢”李嘉懿透过车帘往外瞧去,见对方没有露面顿了顿才道:“只是想提醒司徒小姐,这世上不平之事太多,当忍则忍,能退则退没必要为了一口气误了自己性命。”
被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司徒凝冰倒也不惊,只悠悠道:“我应该说你是五十步笑百步还是贼喊捉贼呢?李公子?”对方猜出了她的身份,她又何尝猜不出他的?自己落井下石落得乐此不疲居然还有脸来教训她?!
“走快些!我赶着回府!”司徒凝冰懒得与他纠缠高声吩咐赶车的冰奴甩掉李嘉懿的马车。
冰奴接到命令扬起鞭子将马车赶得飞快,不一会儿李嘉懿就只能瞧见飞扬的尘土了。
“咳咳…”清书被突如其来的尘土呛得直咳嗽,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公子,她怎么知道您的身份?”
李嘉懿瞧了自己的双腿一眼,不以为意道:“天下间残废的世家公子可不多,她又不笨猜也该猜的出来。”他的语气浑不在意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可清书还是怕他难过忙转移话题道:“那公子是如何知道那位姑娘身份的?”
李嘉懿笑了笑,“一样的道理,我的腿,她的脸都是最好认的标记。”
清书为了让自家公子不再记挂着自己的腿继续转移话题道:“她就是那个废太子妃?怨不得跟太子好像有深仇大恨似得,得不到就要毁掉,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李嘉懿瞥了他一眼,下定决心再让他看见清书看唱词话本就扣月例!“你说得那是失心疯,这位司徒姑娘最多是任性泼辣了些,脑子可是清醒的很。你别看她一路上变着法儿的刁难太子,可哪一次不是点到即止,即将太子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至于把他气走。假设那些刺客不是她的人那我大概能猜到她为何要折腾太子了。”
“为何?”清书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家公子。
李嘉懿淡淡一笑,与以往的清冷不同这个笑容里多了一丝温度,“宫中传言司徒小姐的容貌之所以会毁是因为当年入宫被太子推入荷花池导致昏迷不醒,夜宿淑妃寝宫又逢走水才伤了容貌。女子自来将容貌瞧得比性命都重要,走水虽然是巧合可她容貌被毁太子多少是有责任的,碍于身份她不能对太子如何,如今太子落难撞在她手上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怨不得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都十多年了司徒小姐还记着当年的仇呐!”清书一脸的感慨。“公子,我们这一路上没少得罪她,您说她会不会找机会报仇?”想起太子一路上遭的罪清书心有余悸。
李嘉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这个猜测看似合理却存着一处疑点。既然司徒小姐与那些刺客并无关联为何自她出现之后就再无行刺?想不通这一点她便依旧是有嫌疑的!
第四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延康坊的大将军府门前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里司徒凝冰正悠闲的品着新砌的庐山云雾,见怜不时的掀起帘子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里张望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不见有人来迎接?”
“急什么?”司徒凝冰呷了一口香茗,悠然道:“我离家十载,如今突然回来了总要验明真身辩个真假才能迎回家,否则接了个假的回府空欢喜一场不说,更伤了司徒氏的颜面。”
见怜原想埋怨两句司徒府的办事效率,转念一想不好编排主子的家人,只得捡好的说,“夫人十年未见小姐,如今小姐回来了必定是又惊又喜。说不定这会儿正安排酒宴给小姐接风呢。”
话音刚落就见正门匆匆忙忙走出了二三十个丫鬟仆妇走到马车前齐刷刷的请安。司徒凝冰透过车帘往外瞧去领头的是一个管事媳妇模样的少妇依稀有些眼熟,凭着记忆问道:“来的可是喜鹊?”她记得当年身边的大丫鬟好像叫喜鹊。
那管事媳妇闻言红了眼眶:“小姐好记性,奴婢正是喜鹊。奴婢奉了夫人之命特来迎接小姐。”说着便让家丁将马车引到二门,自己带着丫鬟仆妇们跟在后头。
车帘子慢慢拢起,马车上跳下来一个明眸皓齿的绝代佳人,梳着百花分肖髻一身湖水绿的窄袖纱裙衬得肤如凝脂面若芙蓉宛如碧波仙子,丫鬟仆妇们都不由在心中暗赞:“小姐真是个大美人。”
岂料美人回身行礼恭敬的拢起车帘,伸出雪藕一般的皓腕。马车中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芊芊玉手搭上了她的手腕,阳光下那只手莹白如玉完美无瑕,光是一只手就美得叫人目眩神移,生生将那美人压了下去。
蓝衫女子缓缓从马车上走下,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慵懒的味道,妩媚优雅真真是风姿绝代,众人用了很久才注意到她面上戴着面具,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小姐!
还是喜鹊先反应过来,笑着上前行礼道:“夫人已在天香馆等候,小姐快过去罢。”
司徒凝冰点了点头,扶着见怜的手腕随着她往正院天香馆去。一壁走一壁与喜鹊闲话,“你如今在哪里当差?”
喜鹊回身恭敬的回道:“奴婢托小姐的福又得夫人抬举如今管着府中的针线衣物。”
“十年不见你倒也学会说好听的话了。”司徒凝冰还是喜欢记忆中那个话不多却勤快能干的丫头。
喜鹊的脸有些红却异常认真道:“奴婢说得是真心话,当年若非小姐维护,奴婢还不知怎样?夫人也是因为小姐看重奴婢才叫奴婢管着针线房,奴婢有今日都是小姐的恩典。”喜鹊是个认死理的丫头,这么多年始终记着黄莺当年陷害自己是小姐一力维护才没被害了去,自己出嫁小姐还给了极丰厚的嫁妆给足了体面,这在司徒凝冰眼里是理所应当的可在喜鹊眼中却是天大的恩德,时时刻刻都想着等小姐回来再好好伺候报答小姐的恩德。
司徒凝冰瞧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失笑,“原以为你长进了,不想还是跟从前一样。”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是高兴的,恭维话谁都会说可忠心不是人人都有的。
又问了些诸如:“从前养的雪儿还活着么?”“天香馆的牡丹又添了什么新品种?”“二公子有没有再闯祸挨罚?”之类的琐事。喜鹊都一五一十的一一作答,跟在她们身后的仆妇丫鬟听她们闲聊心里对这位小姐的身份再无猜疑,若非真正的小姐怎么会对府中的事情这样清楚?这正是司徒凝冰的目的,她是如假包换的没错,可离家十载物是人非保不齐这府里的下人会质疑她的身份,所以她要在最初之时就让人无话可说!
天香馆是司徒夫人的院子,司徒夫人闺名牡丹,当年是名动天下的美人,这院子是司徒凝冰的父亲为迎美人特意起的。天香馆院如其名,里面遍植牡丹每一株都非凡品,可惜如今不是牡丹花期,见不到牡丹花开的美景。
“奴婢见过小姐。”天香馆门口一个身着深蓝色窄袖暗花纹深衣的嬷嬷未等司徒凝冰走近便已迎了上来。
司徒凝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试探道:“是金嬷嬷?”
那嬷嬷闻言不由比划道:“小姐离家时才这么点儿大,难为您还记得奴婢。”说着便用帕子揩了揩眼角,“夫人已在正厅等候,小姐快进去罢,夫人可是天天都盼着您回来呢!”
司徒凝冰微微颔首,跟在她身后进了正厅,只见朝南的两把紫檀木牡丹纹太师椅上分别坐着两个贵妇人,左手边的那个着菊纹上裳,流彩暗花云锦裙,外罩娟纱金丝绣花罩衣,挽着双刀髻插着一对金镶珠石蝴蝶簪,姿容秀丽虽有些年纪却依旧是个美人。再瞧右手边的那个,上着古纹双蝶锦衫,下穿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簪长长的从朝天髻上垂挂下来,更衬得她原就艳丽的容色多了几分妩媚,即使年纪相差无几然国色天姿却硬生生让左手边的美妇人成了陪衬。
司徒凝冰心中暗叹:“这么多年母亲风姿不减。”脚下不停走到那坐在右手的妇人身前,盈盈下拜,“女儿给母亲请安。”
那妇人早已湿了眼眶一把扶起司徒凝冰搂在怀里就哭:“我苦命的孩子!”
母亲的怀抱又香又暖,司徒凝冰被她抱着暮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离家十载也不过三千多个日夜,她却历经了旁人十辈子都没遭受过的艰辛磨难,醒着在算计,睡着了在睡梦中继续算计,千百次穿越生死到如今她才真正意识到过去的司徒倾城是彻底的死了!
司徒夫人抱着女儿哭了好一会儿,另一个贵妇人和一众丫鬟仆妇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才劝住了。一壁擦着眼泪一壁指着另一个贵妇人向司徒凝冰介绍道:“这是你舅母蜀国公夫人快过来见礼。”
司徒凝冰乖巧的应了上前与那贵妇人见礼,“倾城见过舅母。”她的仪态虽然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天然的贵气,倒比那规规矩矩礼仪多了几分赏心悦目。
蜀国公夫人杨氏未等司徒凝冰行完礼便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笑道:“怨不得你母亲天天记挂着你,真是个可人疼的孩子。”说话间从一旁的嬷嬷手中拿过一只藕荷色绣如意五彩祥云花样的荷包递到司徒凝冰手中,“一些小玩意,拿去玩儿罢。”
“多谢舅母。”司徒凝冰大大方方的从杨氏手中接过荷包,递给身旁的见怜收好。再瞧杨氏身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绝色少女,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