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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也回去复命了。”见司徒凝冰没有生气心梅暗暗松了一口气,早就听说小姐性子温和想不到如此好说话。正自庆幸忽然觉得臂上一疼转头一瞧竟是玉荷掐了自己一把,她正莫名其妙玉荷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引着独孤秀出了凉亭,弄得心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哪里知道自己一出凉亭司徒凝冰便似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这丫头太毛躁了,留在母亲身边不合适。”她语声很轻丫鬟们大都没听清楚,即使听清楚了也不会在意,唯独身旁的见怜闻言微不可查的朝她点了点头。
第七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司徒凝冰回主屋重新梳洗了一番,换了件水蓝色广袖曲裾绕襟深衣内衬一条月白色暗花云锦百褶裙,绾百合髻两边分别插了一支金丝瓒珠步摇,腰间挂了一幅吉祥如意纹羊脂白玉禁步,比寻常的家常打扮隆重了不少。
“小姐,是不是太素净了些?”红鸾瞧着自家小姐一袭素色衣裙好看是好看,可入宫穿得这般素雅似乎不太合适。
司徒凝冰照着镜子想了想,忽然吩咐见怜道:“去!把另一支蝴蝶珠钗给我找出来!”
见怜闻言愣了愣,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抿嘴笑道:“是!奴婢这就去!”没过一会儿见怜便拿着一支用珍珠串成的蝴蝶翩翩飞舞式样的发钗走了过来。
“给我插起来。”司徒凝冰指着自己的发髻道:“显眼些!”
“是!”见怜欢快的应了一声拿着珠钗左右比了半晌最终插在了司徒凝冰右边的发髻上。
司徒凝冰抚着蝴蝶翻飞的翅膀满意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恩,好极了。”
除了见怜在场的几个丫鬟都云里雾里的,不就是一支普通的珠钗么?上面的珠子小得跟米粒似的,街边小摊上三四十文钱就能买一支,怎么能戴着这种粗贱东西入宫?
“小姐…”红鸾还要再劝,司徒凝冰却挥了挥手不容反驳道:“走罢,不要叫母亲久等。”说罢便扶了见怜的手腕往天香馆去,留下一屋子的丫鬟面面相觑。
“怎么穿得这样素净?”一进司徒夫人的主屋司徒凝冰的穿着就再一次被嫌弃了。
瞧着蹙眉望着自己的母亲司徒凝冰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过是去见淑妃又不是正紧的朝贺,用不着太兴师动众罢?怎么说咱们也是先皇后的娘家人不是?”她是进宫“请罪”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瞧?不过这实话自然不能对母亲说。
司徒夫人因为先皇后的关系特别讨厌淑妃,听闻宣召其实是很不乐意去的,如今女儿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不过是出生卑贱的奴婢罢了,说白了就是个妾!皇后是她的亲姐姐这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妾召见正室的娘家人了?司徒夫人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一把拔下了发髻上的赤金八宝凤头钗重新坐到妆台前吩咐丫鬟道:“去拿件常服来,再给我换几件素净的首饰!”
“母亲,时候不早了总不好叫淑妃久等的。”司徒凝冰见母亲这副诚心挑衅的架势忙劝道:“怎么说都是太子的生母,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她是去进宫结仇的,但她不能将母亲拉下水。
司徒夫人想了想从梳妆盒里挑了一对青鸾金丝点翠簪换下了原本发髻上的赤金八宝凤头钗,又将插在后面的两支嵌宝翡翠钗卸了下来,换了一件雨过天青色暗花纹的罩衫,在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会儿见比方才的盛装打扮素净了许多,这才扶着丫鬟的手跟女儿一起出了院子。
皇宫离司徒府并不是很远,马车走了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司徒凝冰扶着司徒夫人下了马车两人在内监的引领下进了后宫。
“不是淑妃宣召么?这好像不是去春华殿的路。”司徒夫人瞧着有些不对劲停下了脚步冲着前面引路的内监质问道。先太后是司徒夫人的姑母从前太后还在的时候她经常入宫,虽说女儿出事之后她极少主动入宫可这宫里的路还是记得的,现在走的这条路根本到不了淑妃的春华殿!
“回夫人话,原是淑妃娘娘宣召后来皇上知道了便也想见见司徒小姐就吩咐奴才领着夫人小姐武德殿见驾。”小内监年纪不大倒是机灵的很,撒起谎来连眼都不眨一下。司徒凝冰很客观的点评:“嗯,不错,若能收为己用倒也是个人才。”
不过司徒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作为一门三后的独孤氏教养出来的女儿比起旁的贵夫人司徒夫人对政治要敏感一些,至少她知道武德殿是皇帝处理“家事”的地方,若真只是寻常的召见要么在安仁殿要么在春华殿,怎么会选在武德殿?心中不信正欲再问却听到一阵“轱辘”声,抬眼一瞧只见一队宫人拥着个坐着轮椅的华服少年迎面走来,待看清那少年的面貌司徒夫人一时竟呆住了只盯着那少年出神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司徒凝冰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欢快的跟来人打招呼:“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李公子真巧呢。”哼!叫你五十步笑百步报应来了罢?
李嘉懿瞧着面前这个幸灾乐祸好像只是来皇宫看热闹的女子,一向优雅从容的面孔瞬间僵了僵,随即云淡风轻的笑道:“我觉得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更加恰当。”祸是一起闯的还是有难同当的好。
“李公子说是那便是罢,只盼你不要临阵脱逃才好。”司徒凝冰摇着绢扇斜睨着李嘉懿用起了激将法,毕竟多个盟友等会儿她也能少费些力气。
李嘉懿也不生气只微笑道:“小姐放心,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对太子“落井下石”不过是觉着堂堂一国储君不明世道艰难人心险恶有心提点他一下,没想到人家朽木不可雕秋后算账来了,这等气量胸襟怎做得做的了一国之君?无论今后如何如今先找个强大盟友再说!
两人都抱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的心思很默契的相视一笑,司徒凝冰手中绢扇一扬谦让道:“请。”
李嘉懿笑着瞧了她一眼又冲司徒夫人颔了下首算是打招呼便不客气的走在了司徒凝冰前面。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将周围的人都弄得云里雾里,司徒夫人从怔忪中回过神来狐疑的瞧着女儿小声问道:“你与安国公世子从前就认识?”
司徒凝冰不以为然的笑道:“认识倒说不上,不过是在回长安的路上遇到过几回。”一起杀过刺客,耍过太子也算生死之交罢?
司徒夫人深深的瞧了女儿一眼,微不可闻的呢喃道:“难道真是天意?”
司徒凝冰到底是听见了微微蹙了蹙眉,却什么也没说,有些事母亲若是想告诉她早晚都会说若是不想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反正她自有法子能知道!
到了武德殿门口引路的两个内监对着李嘉懿和司徒凝冰母女欠了欠身子恭敬道:“劳烦几位在这里等候片刻,奴才们进去通报一声。”
李嘉懿不着痕迹的望了司徒凝冰一眼,似是想问她打算怎么办?司徒凝冰回了他一个无辜的笑容,李嘉懿顿时了然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无声的交流完,方才进去的一个内监便出来传旨:“皇上有旨宣安国公世子与司徒小姐觐见。”又转头对司徒夫人道:“请夫人偏殿用茶。”
司徒夫人对自己被挡在武德殿外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里毕竟是皇宫内院不得宣召不得擅入,只得担忧的瞧着自己女儿。司徒凝冰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便与李嘉懿一起进了内殿。
第八章 狼狈为奸()
一进内殿,司徒凝冰一壁行礼一壁悄悄将周围环顾了一遍,皇帝坐在正南面的赤金盘龙座椅上,左右两边分坐着三位宫装丽人应当是宫中位分较高的嫔妃,从坐着的位置上来看右手边的应当是位份最高的李贵妃,身后立着太子的想来应当是他的生母萧淑妃,紧挨着贵妃的应当是魏王生母陈德妃,丹犀之下是自己的父亲司徒信正一脸紧张的瞧着她使眼色。
司徒凝冰就跟没瞧见似的依旧端端正正的行礼,皇帝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听太子说你与安国公世子在江南的时候与他有些误会?”
没有皇帝的命令司徒凝冰不能抬头,只得用再迷茫不过的声音道:“臣女回长安之时确实取道江南,但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误会’从何说起?还请陛下明示。”
“哼!好一个明示,你倒是会装!”皇帝没说话杨熠已经忍不住了。
“我就是比你会装,怎么着?”司徒凝冰暗中撇了撇嘴面上却是装出震惊的表情朝声音的来源瞧去,然后恰到好处的失声惊呼:“怎么是你?!”在场之人除了杨熠对她早有偏见,李嘉懿又知道内情外无人不相信她之前绝对不知道杨熠的身份。
“臣女先前不知太子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惊讶过后司徒凝冰马上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请罪。
眼看着自己父皇要被她蒙蔽,杨熠急得跳了起来,连珠炮似的将自己在江南如何被司徒凝冰奴役被李嘉懿冷嘲热讽的悲惨经历又说了一遍。“那帮刺客十之**是她派来的!”杨熠指着司徒凝冰十分肯定的说道。
司徒凝冰有种想笑的冲动,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将心里那句“杀你有什么好处?你死了又轮不到我当皇帝!”说出口。
“太子!”皇帝也觉得自己儿子的假设太荒唐,狠狠瞪了他一眼做警告,然后瞧着司徒凝冰温和道:“你可有辩解?”语气颇有偏袒之意。
司徒凝冰静静的跪在大殿中央,背挺得笔直如一尊雕像般纹丝不动,垂着眸子想了半晌慢悠悠的吐出六个字:“臣女悔不当初。”
杨熠闻言不屑的嗤了一声。皇帝不由眉头微蹙冷冷瞥了他一眼,淑妃也即刻沉下脸低斥道:“太子!”杨熠瞅了瞅父皇母妃的脸色只得收起面上的轻蔑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
“既有悔意必是知错了。”皇帝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神气,“给太子陪个罪这件事就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