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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这里风大,别冻着侄媳妇了,到帐里坐吧。”
庄然心里更觉得怪异,笑道:“多谢五皇叔挂念,我穿得多,不冷。”
正说着话,那边脚步声起,百里晗急匆匆走来,儒雅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愠意:“慕容,是你做主让淳亲王带走五万兵马?”
庄然大吃一惊,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否则慕容铎怎么敢轻言撤兵?虽说只有五万,已是他手中兵力的三分之一!他早说过,城中的十万兵马,不能做为倚靠!不但不能倚靠,还得时刻提防着他们冲出来,咬他一口!
慕容铎悄悄地握紧了她的小手,一脸淡定地反诘:“京中叛军做乱,我让五皇叔带兵回京勤王,有什么不对吗?”
“那么,你是不打算要伊州了?”百里晗眼色阴沉。
慕容铎笑了:“晗兄,若我想放弃伊州,何必千里迢迢而来?既然已经拔了剑,便不会空手而返。伊州,我势在必得!”
“好气魄!”百时晗击掌,语带激赏,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欣赏,反而掠过嘲讽之色:“可惜,战争凭的是实力,并不是靠着一两句豪言壮语,便可攻城掠地,夺取胜利!”
话虽说得不中听,却直指庄然心中所虑,于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不是虚词恫吓,晗兄拭目可待。”哪知慕容铎并不多做解释,径自牵了庄然入帐:“别只顾说话,酒菜都凉了”
第233章 谁是眼中钉2()
“淳亲王,”百里晗跟进来,委婉地指责:“慕容任性也便罢了,你怎么也不拦着?”
“嘿嘿”淳亲王摸了摸下巴,干笑:“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王也是被逼无奈。这边有铎儿和贤侄坐镇,只要不贪功冒进,顶上三五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待京中危机解除,本王再领兵回来接应”
“淳亲王!”
“来来来,喝酒,喝酒”淳亲王急急举了杯。
“祝皇叔一路平安!”慕容铎接了酒,一饮而尽。
百里晗无奈,只得取酒在手:“祝淳亲王平叛擒贼,马到成功。”
“侄媳妇”淳亲王目光转过来,话未说完,慕容铎已抄了桌上酒杯,打断他:“我代她喝。”
说罢,也不等他表态,又是一饮而下。
淳亲王忍住笑,道:“我本来想让侄媳妇以茶代酒的,偏你心疼媳妇,连话都不让皇叔说了!”
庄然大窘,连斟了一杯酒在手,道:“祝皇叔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又不会喝,逞个什么能?皇叔,我替她喝了!”慕容铎看也不看她,劈手把酒抢在手中,一饮而尽后索性连杯子都掷在地上,摔个粉碎。
“慕容!”庄然瞠目。
“哈哈”淳亲王大笑:“得,吃菜,吃菜!”
几人落坐,又喝了一巡,忽听帐外亲兵唱道:“吉时已到!”
出得帐来,五万精兵人衔草,马衔枚,早已列队等候,整装待发。淳亲王翻身上了马背,旌旗一动,数万精兵井然有序,迅速而无声地没入茫茫林海雪原之中。
没多久,数万人马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一座巨大的空营。
夜,浓黑如墨,静得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之人的心跳。
淡淡的不安流淌在空气之中,庄然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忍不住握紧了慕容铎的手。
“冷吗?”慕容铎低头,将她拥得更紧一些。
“还好”庄然下意识地望了百里晗一眼,轻轻推开他的手。
慕容铎心中有气,不但不松,反而搂得更紧:“怕什么,晗兄又不是外人。”
百里晗朝她投过来一瞥,俊逸的面容在沉沉的夜幕中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一如平常的淡然:“不早了,回营吧。”
“看看,”慕容铎极随意地冲他点了点头,转头又去捏庄然的脸:“都快结冰了,还逞强!来,抱着我。”
慕容铎却不由分说,解氅将她娇小的身子裹在怀中,半搂半抱地将她强行带离。
“讨厌”两人的呢喃也在寒风中渐行渐远,渐渐消失。
百里晗面色铁青,修长的手掌在宽大的袍袖中紧握成拳
进了帐篷,庄然赶紧头一低,吱溜一下从他胳肢窝里钻了出来,见他又往跟前蹭,赶紧竖起巴掌,大喝一声:“等等,我有话说!”
“说吧”慕容铎见她一脸郑重,忍不住笑:“谁捂着你嘴了?”
“不许笑!”庄然嗔怪地横他一眼:“说正事呢,严肃点!”
“嗯,”慕容铎敛了笑,走过去解颌下的绸结:“不笑。”
庄然恼了,退后一步瞠着他:“干嘛?”
他抬眸,望着她泛着红晕的俏脸,眉梢挑起个邪魅的弧度:“穿这么多,不热?”
配合她的体能水准,帐内放了两个火盆,她穿了夹袄,再披上鹤氅,不热得流汗才怪!
“我自己有手”庄然确实是有些热了,拍开他,把大氅解了随手搁在锦墩上。
他一笑,慢条斯理地踱到一旁去坐了。
成竹在胸,不怕小绵羊不自投罗网。
果然,庄然见他离开,巴巴地追了上来,还有些不放心地刻意压低了声音:“淳亲王带走的五万兵马,是计策,不是真的撤离,对吧?”
“你觉得是?”不答反问。
庄然犹豫了,狐疑地觑着他:“难道不是?”
“你觉得是,那便是吧。”他抽了一卷案宗在手,答得很不负责。
“慕容铎!”庄然生气了,伸掌按着卷宗:“你现在,是连我也防着了?不告诉我实话,怕我透露给越漄?”
“别在我面前提他。”他神色一凛,语气便有些不善。
“好,不提便不提!”庄然咬牙,转身便往外走。
慕容铎急了,跳起来挡着她去路:“这么晚了,去哪里?”
“王爷帐中机密太多,就不怕我偷出去给柔然人?”庄然冷笑。
“你还真看得起自己”慕容铎哧地笑出声来。
算她聪明,没有拿百里晗来说事,不然绝不绕她。
“瞧不起我?”庄然偏头,冷然睨着他。
“我哪敢?”他趋前一步,话锋一转,忽尔放轻了声音,柔声问:“伤口,还疼吗?”
庄然一时转不过弯来,愣在当场。
慕容铎已伸手抚上她的左胸,话里倒满是疼惜,语气却极为得意,脸上的表情更是十分骄傲:“咬得有些重,可能要留疤了”
“你!”庄然这才省起他指的是什么,整个人红得象熟透的虾子,羞恼得无以复加,一时间连骂人都找不着词。
“很疼吗?”慕容铎完全无视她的愤怒,装得很焦急,很歉疚,很不好意思,很好心地贴上来:“要不,我帮你揉揉?”
她脸一热,狠狠地拍开他的手:“走开!”
“别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毁损?女儿家的肌肤更是要百倍爱惜才是”
不敢相信,这么无耻的话竟会出自那个霸道的毒舌男,且如此义正辞严,仿佛那个罪魁祸首不是他?
庄然不敢置信地瞪了他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滚!”
“遵命!”慕容铎的表情在瞬间起了变化,唇角上扬,勾出一抹浅笑,目光幽深,象月下静湖,波纹轻扬,细碎闪烁。
“然然”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流沙的质感,在她耳边缓缓流淌。
庄然刹时心跳失速,偏了头避开他的碰触,直着喉咙吼:“我,我让你滚呀”
庄然很懊恼,兜了半天圈子,把自己搭进去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最终还是没能从他嘴里问到半句实情。待睁开眼来,又是衾被已冷,枕边人已离去多时。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占主导地位的一直是他,使力气的也是他,为啥她累得眼都睁不开,他却象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神清气爽?
“大小姐,大小姐!”木嫂一路惊嚷着闯了进来:“不好了,出事了!”
庄然一惊,猛地坐直了身体:“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木嫂脸色煞白地瞪着她,声音尖得有些刺耳。
木嫂有功夫且性子沉稳,且本身经历也算得坷坎,因此遇事不慌很有主见,否则慕容铎也不会特地在这种时候特地调了她来服侍庄然。
能令她乱了方寸的,必然真的是大事,难道是慕容铎
“别慌,慢慢说。”庄然猛地摇了摇头,赶走脑中乱七八糟的联想,取了衣服胡乱套上,可手却止不住地颤了起来,前襟的盘扣扣了几回总也扣不上。
“我,我听说,七,七王爷的人,人头被挂在了伊州城门上”木嫂哆嗦着,好容易才把话说清楚。
庄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利索了起来:“七王爷好好的在伊州城里住着,谁能取他的人头?你别跟着瞎说!”
慕容钊身为伊州最高军事指挥官,手中握着十万兵权,被柔然人围在城中长达大半年都相安无事,要取他的性命,岂是那么容易的?
“大小姐”木嫂垂着头,小声嗫嚅:“我还听说,是王爷下令砍了七王爷的头”
“胡说!”庄然怔了一下,厉声喝道:“这种话也是你说的?”
“我”木嫂骇了一跳,急忙闭了嘴,但脸上的神情,显然是深以为然的。
“王爷呢?”庄然叹一口气,转而问:“他怎么说?”
“王爷天没亮就带了人马走了,说是去逮兔子”木嫂嗫嚅着回:“这会子,还没回营呢”
“这冰天雪地地逮什么兔子呀?”庄然一怔,随即了然,不觉好气又好笑:“亏他想得出来!”
淳亲王昨晚带走五万兵马,两军交战之即,这么大的动静,敌人不可能全不知情。想必晚上怕中计不敢动作,到天亮时还是会派些轻骑去追一追的。
慕容铎料敌先机,带了人去堵难怪他一直有恃无恐,原来早有腹案。
这么看来,淳亲王回京,只怕真的只是个幌子。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