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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店前徘徊了好一会,又往霍家走去。
霍家门前两座石狮被人推倒,铁将军把门,两张封条交叉着贴在朱漆大门上,显得格外的刺目。
她不死心,顺着围墙走了一段,果然发现一处缺口,从这里走进去,触目皆是断壁残垣,碎瓦乱石,到处脏污,全是祝融肆虐的痕迹,园中野草凄凄,花树凋零。
庄然立在废墟之中,忆起霍家昔日繁华热闹的景象,如此却是一片苍凉,正自心中唏嘘,满怀惆怅之即,耳边却传来呼喝之声:“什么人?”
她一惊,转过头一瞧,从断墙处进来两个公差,正横眉立眼地上下打量着她。
“小生只是路过,因见好好一幢宅院竟然荒了,心中好奇,进来看看”庄然说着话,走过去塞了一锭银子与领头之人。
公差得了银子,脸色立刻变得和悦起来:“公子是外地的?这里可不能乱走,让人瞧见当成乱党抓了,可不得了,赶紧走吧”
庄然本想向他们打听一下霍庭的下落,见他说得严重,怕引起怀疑,倒也不便开口,只得怏怏地出了霍府。
“少爷”刚走了没多远,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人,牵了她的衣袖。定睛一瞧,竟是苏解语。
庄然大喜:“小语?”
苏解语刚一开口,眼眶立刻就红了:“少爷”
“我不是叫你离京吗?”庄然大为惊讶,拉了她上下打量。
“我听说大军回朝,猜到少爷回京定然先回家,因此每天都过来守着。”苏解语警惕地朝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嗓音说着话,表情又是欢喜,又是感伤:“可算是把少爷盼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
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泪中落下泪来。
“傻丫头,”庄然便拍着她的肩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瞧,没缺胳膊没少腿!”
苏解语被她逗得哧地笑出声来:“少爷从了军,性子却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呢”
“是吗?”庄然面上一红,便有些讪讪地。
苏解语满是依恋地偷偷瞅他,眼也红红,脸也红红,小女儿的娇态展露无疑。
少爷以前性子也温和,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次回来,整个人却象是脱胎换骨,越发地容光焕发,光彩照人了呢!
“曹大人可好?”庄然心中别地一跳,忙转了话题。
“很好,”苏解语点头:“他也很惦着少爷。”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庄然有些好奇。
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慕容铎是有专人传递得信才快,他们住到乡下,居然也这么快赶回,倒是件奇事。
“我们呀,”苏解语便有些骄傲地笑:“一直呆在京城,哪里也没去呢。”
幸而当初没有离去,不然哪这么快见到少爷?
“什么?”庄然吃了一惊,脸色却有些变了:“这么危险,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苏解语大着胆子道:“等少爷回来”
“胡闹!”想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将士,庄然心有余悸:“你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苏解语便放柔了声音撒娇:“这不是没出事吗?”
“你呀!”庄然便笑了,笑完又叹气:“有公子的消息吗?”
苏解语便现出慌乱之色,急急拉了她往巷子里走,待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颤着嗓子道:“如今四处都张贴着海捕文书要捉公子到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子跟王爷是那么好的朋友,怎么会谋反呢?”
庄然神色黯然,苦笑着无词以对。
苏解语带着他在巷子里左穿右插:“少爷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曹大人说了,石台巷怕是不能住了,给你另找了处地方,让你先避避风头。”
“呃”庄然神色尴尬,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释?
当初女扮男装是情非得已,别人或许还好理解,但苏解语这里却有些难办这丫头,对自己似乎是存了一份别样的心思的。
她也是女人,当然明白若真相揭穿,对她是一种怎样的羞辱?
可是,事到如今,她的身份势必已不能再隐瞒下去,就算她想,慕容铎也绝不会容许何况,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她已不想再跟他分开。
只是,不知怎样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苏解语见她步履沉重,还当她心生顾虑:“我去瞧过了,那房子周边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官差没事不会到那边转悠。曹大人还说了,等风声没那么紧,就帮少爷打听一下霍家的消息。让少爷安心住着”
“小语”庄然见她一脸热切,心中越发愧疚,索性停了脚步:“我,有话要说”
“少爷有什么吩咐?”苏解语仰脸看着她,满眼的信赖。
对着这张满怀期待,全不设防的小脸,庄然很是心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正犹豫间,迎面过来一卖花女,捧着一大捆灼灼的桃花,见这主仆二人立于路边,神色颇有些暧昧,不禁嫣然一笑,抽了一枝桃花不由分说塞到她手中:“公子,送小姐一束花吧?”
北越习俗,花朝节是青年男女相会的节日。这一天,那些长年关在闺阁中的少女们光明正大地结伴去郊外踏青,赏桃花,逛庙会。在这一天里,青年男子可以向任何心仪的女子送一枝桃花,表达爱慕之情,而不会被示为孟浪。
而少女更以收到的桃花多寡则代表她受欢迎的程度当然,两人互赠信物后,能否顺利喜结良缘,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庄然一呆,那卖花女已嘻地一笑,抱着满怀桃花轻快地离去。回眸,苏解语垂着头,羞得红晕满面。
庄然懊恼得想要吐血,但这时若再拒绝,越发伤人,只好装着漫不经心地把桃花拿在手中把玩:“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竟是花朝节了”
苏解语大着胆子,眼睛盯着脚尖,声音细若蚁蚋地发出邀请:“城西有庙会,不如,咱们也去逛逛?”
“也罢”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无数个滚,竟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鸵鸟地自我安慰:先陪她逛逛,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解释也是一样。
苏解语很是兴奋,在熙攘的人群里左顾右盼,不时停下来,看看这样,又摸摸那件,兴致高昂。
看着她雀跃的身影,庄然转念一想,愁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事已至此,不如开开心心陪她逛上半天。遂慢慢定下心来,安步当车,不急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后。
苏解语到底是小孩心性,瞧见前面空坪上有人在玩杂耍,欢呼一声,就往前冲:“少爷,快看!”
恰在此时,急如暴雨的马蹄声倏然响起,一匹骏马迎面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材极高,长得五大三粗,头戴皮帽,身披豹皮,腰佩弯刀,脚踏皮靴,露出两条古铜色的胳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路人惊叫着纷纷走避。
第239章 孤要立你为后1()
苏解语正回头笑望着庄然,等察觉危险来临,那奔马已然近在咫尺,竟是避之不及。
“小语!”庄然骇得魂飞魄散,当即冲了过去。
马上狂奔之人,乍然听到这一声喝,轻咦一声,猛地一带缰绳,疾驰中的骏马竟然长嘶一声,前蹄高竖,在堪堪触及苏解语身体半尺之前,人立了起来。
“吁”随着控马之人轻吁,马儿喷了几个响鼻,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几个圈子,停在了长街之上。
“呀”苏解语膝盖一软,身体往后就倒。
“小语,”庄然抢上去一把抱住她,两人一起跌在地上,顾不得疼,爬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拍打着她的脸:“你怎样,有没有撞伤?”
“我,我没事”
“还能走吗?”庄然惊魂稍定。
“嗯”苏解语轻轻点头,扶着她的臂站了起来。
“搞什么?这种日子竟然在大街上跑马!”庄然放下心,掉转头冲着马上男子厉声喝叱。
怪了,这人的打扮,怎么越看越眼熟,竟象柔然的蛮子呀?
她瞪着马上之人,谁知马上之人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不禁越发气恼:“看什么看,撞了人,还不道歉?”
是柔然人又怎样,这里可是北越的天子脚下,还怕他不成?
“少爷”苏解语见那人长得凶恶,面上几道长疤,越发显得面目狰狞,她心中害怕,忙牵了牵庄然的衣袖:“算了,咱们走吧”
“小语莫怕,“庄然回过头,语气温和,态度却很坚决:”这种人,绝不能姑息!”
黑影移开,庄然抬头,见马上壮汉如铁塔般站在身前,警惕地退了一步,还来不及说话,忽见那人弯下腰来,脸几乎要贴到她脸上,一脸狐疑地瞪着她:“大小姐?”
“嘎?”万料不到他竟迸出这三个字,庄然顿时懵了。
路人虽然畏惧,听到他把一个弱冠公子称为“大小姐”也不禁轰笑了起来。有胆大的更是混在人群里,大声讥笑:“蛮子就是蛮子,见到个俊俏些的公子,就当成女子了”
“哼!”那脸上长疤的男子,凶横地一瞪眼,众人吓得齐齐倒退数步,立刻噤声。
他又掉过头来,仔细地瞧了瞧庄然,忽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摊在手心:“看!”
庄然下意识地低头一瞧,见他掌中躺着一对垂珠耳珠,珍珠有些泛黄,成色并不好,明显很廉价。
她觉得奇怪,不觉又多看了一眼莫名其妙拿对耳环给她瞧,什么意思?
“你不认识它?”刀疤男子摒住了气息看她。
“少爷,我们走吧”苏解语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催促庄然离去。
刀疤男子哪里肯放他们离去?上前一步,挡住两人去路:“不准走!再仔细看看!”
当日重伤,未瞧见她的长相,但他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声音,绝不会错!
见他如此执着,看表情又不象是心存恶意,庄然忍不住再瞧一眼那对耳环,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