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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熹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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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前来,何都尉,哀家听听你是如何陈述案情的。”她看了一眼何敞,目光闪烁,却没有人知道她想些什么。

    何敞近前跪倒口呼“太后千岁。”之后昂然而立,气度非凡。

    窦太后点头心想,此人果真与众不同,或可重用,只是不知他是否可为己用。

    “太后!”何敞道,“为臣已查明,都乡候当时在上东门附近被杀,当时被杀的还有他的赶车校尉,都乡候被刺两刀,一刀入胸,一刀入腹,都在要害,当时毙命。”

    他看了一眼窦太后,见她听得十分用心,便接着说道,“当时刺杀都乡候之人趁着夜色浓重,又雨天隐蔽,逃避无踪。臣等也曾怀疑过是都乡候之兄利候刘刚所为,但是刘刚拒不招认。便怀疑另有其人,臣等调查得知,各府之中,只有虎贲中郎将家中少了两名侍从。一为窦安,一为何顺。”

    窦太后的眼中放着铁灰色的光,脸也开始变得青紫,手指用力的扶摸着那枚戒指,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宋由听到此处,顿感后脊背发凉,心中后悔不已,事情一下子扯到自己的主子窦宪的身上,自己是骑虎难下。只是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不敢发一声打断。

    何敞早就料到如此,看了看袁安,见他不动声色,手捻着胡须,点头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便又接着说道,“臣等便着人四得寻找,不久找到了何顺的尸道,还抓到了窦成本人。据窦成交待,此次行动,乃是虎贲中郎将窦宪太人亲自安排,命他杀人,并于事成之后,杀了何顺灭口。太后,这是窦成的口供!”他从袖中拿出一份帛书,交给内侍呈给太后。

    “何顺的尸首,已经放在廷尉衙门。太后,此事大臣中早有议论,只是惧于窦太人的威望而没有声张。此时,真相已大白。据那窦成交待,窦大人是怪太后太过信任都乡候,而生嫉恨,怕就此太后疏远将军大人,是以才出此下策,都乡候已死,窦大人,毕竟还是太后的亲人,虽没考虑到太后孤苦,但臣觉得太后还是——”

    他故意把声音拖长,却恰到好处的挑拨起来窦太后的怒气。司空任隗点头微笑,心想此人果然善言聪慧,不仅把李夏和其他人脱得一干二净,还不动声色挑起窦太后对窦宪的怨恨,真奇人也。

    殿中寂静无声,空气中焦灼着一种化不开的气流,仿佛一击之下,便会粉碎一般。执扇的宫婢都忘了扇动,脸色惨白如纸,满天似乎飞舞着一种另人胆寒的嗡嗡声,各人都心跳加速,咚咚有力,震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桄榔!”执扇宫婢的扇子终于落到地上,她哆嗦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已吓得魂不附体。

    “来人,拖出去,打死为止。”窦太后淡淡地说,她声音小不可闻,听来却让众人遍体生寒,颤栗不已。

    “太后饶命啊,太后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宫嫔的哭喊声渐远,却仍刺激着众人的耳朵,久久还在殿内回响。

    “太,太后!”宋由在三公的地位最高,尽管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他还是鼓起勇气出声问道,“太后,想如何处理,虎贲中郎将窦宪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请太后三思?”他本意是想让太后从轻发落。

    “来人!”窦太后没理宋由的话,高声叫道,显已有了决定。

    一名内侍小跑着进来,“你去,给窦宪传话,让他来嘉德殿见我,立刻,马上来!”窦太后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众位大人,告退吧!”她只说了这几个字,便转头向内廷走去,裙裾飘飘,带起一阵香风,众人听得她一阵娇笑,却说不出的聒噪难听,似凄凉,似愤怒,似无奈,又似绝然。

    窦宪被扣在了宫中软禁了起来,朝野之内立即翻起了轩然大波。拍手称快的人占了大多数,满朝之中,风清气爽,似乎连门口的石兽也沾了喜气,昂然多姿了起来。

    最难受的,就是窦宪本人了,他被关进了玉堂殿。玉堂殿离嘉德殿最近,窦太后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每天除了送饭的宫人就是门外的侍卫,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转来转去。

    玉堂殿是章帝的梨贵人居住之所。梨贵人体弱,入宫一年便离世。冷宫冷院,无人打扫,显得空荡而残破。墙角到处是乱丝蛛网,只留了一个凉榻给他躺卧,铜树千枝的长明灯上只点着一枝残火,更让本来阴暗的殿内更加阴气森森。

    他感到自己就如一条被人遗弃的疯狗,想吠叫都没有人来理。夜寂无声,窦宪光着脚跑到院子中,冲到门前用力捶打着殿门。

    “来人啊,我要喝酒,酒,给我拿酒来!”殿门紧闭,随着他的捶打吱嘎作响,却没有一人应声。

    “来人,快拿酒,太后,太后,你是我的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只是杀了一个刘氏的无用的候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的兄长。”他吼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夜,依然是静的,他有些灰心,无力的垂下又臂,坐倒在门前的台阶上。满天的星斗,都在看着他的笑话,愤懑如尖刀一般剜着他的心。

    他想起自己豪华的府中,文绣幔帐,宝鼎兽纹,一大群妻妾陪着他饮酒做乐,软玉温香,似乎都如昨日黄花般,千般散尽。他清醒的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妹妹会突然狠心把他关到此处。他怕死吗?他怕!他很怕!

    一想到所有他所拥有的一切,即将离他远去,他就要步上刘畅的后尘,在黄土丘内结束自己的一生,他心有不甘。

    窦太后的性格他知道,她虽狠辣,却极重亲情,她怎么会为了一个刘畅而杀死亲兄呢?可是现在他却心里没有了底,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而她也可能在冲动之下,杀了自己。

    他虽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但是最多只不过是丢官而已,但是窦太后的插手,却让自己真的可能死在宫中了。

    他慢慢地踱回榻前,横倒在榻上,在纠结与恐惧中沉沉睡去。

    在难熬的岑寂中天光渐亮了,窦宪听到殿门发出的吱呀声,勉强睁开了眼,见送饭的内侍提着食盒走进殿中。他感到全身发热,头痛欲裂,全身的骨胳如散落一般,提不起一根指头。

    “你,你去告诉窦景,叫他来见我,我有话对他说。”他脸色苍白,一又凌厉的双目显得混沌不清。

    “太人,我只是一个送饭的小宦官,这宫门也是出不得的。太后也吩咐了,要是让大人与外人有了接触,不仅是奴才,就是外边的那些军吏,怕是也难逃一死。大人还是饶了小人吧!”他放下食盒,看了一眼,僵卧不动的窦宪摇了摇头,又道,“大人,莫不是生病了,奴才一会请问一下蔡常侍,是不是请御医来给大人诊治。”

    窦宪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眼皮开始越来越沉重,终于不支,又沉沉睡去。

第十七章 迢递畏崚嶒(上)() 
第十七章迢递畏崚嶒(上)

    十几辆马车载着妇孺和行礼,行进在前往河湟的路上。夏日的风带着火一样的苦涩味道,吹过旅人疲惫的脸颊。路边的枝叶上早已被行旅的车辆和行人带起来的尘土糊上了厚厚的一层土沫。树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让人昏昏欲睡。

    邓训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这次返回羌地,他并没带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同行,而是带上了小女儿邓绥。

    此次他是带着任务去的,而小女儿的足智多谋,正是他的裨益。他回头看了看正中的一辆马车,绥儿就坐在那里面。如此的骄阳似火,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她娇柔孱弱的身子,经得起千里的折腾吗?

    拍马返回,义子李夏立即迎了上来,“义父,有事吩咐吗?”

    李夏是女儿邓绥的随从,此人精明果感,武艺高强,又粗通卜算之道,对邓绥更是衷心无二,所以他毫无犹豫就收他为义子。

    “李夏,你到队伍前带队,我去看看绥儿,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气,她可受得了?”

    “喏!”李夏答应了一声,催马前行。

    来到女儿的马车之前,邓训轻声唤道,“绥儿,是父亲,是不是太热了,用不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邓绥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一双明眸轻灵的转动,小脸上微微带着一些汗水,却笑意盈盈。“父亲,女儿刚刚看到前方有一个树林,随从们也累了,我们就到那里休息一下吧!”

    邓训向前方看去,确有一个树林,远远看去,如一条长带,绿意盎然,看得人心情大好,全身的疲惫似乎也淡了许多。

    “好绥儿,就在那里。”邓训打马从前向后,告知众人加快速度,到前方树林休息。他心细又体贴的行为,自然让众人欢阅,欢呼声大起,队伍的速度果然加快了很多。

    树林里,绥儿下了马车,赵玉忙过来拿了竹筒让她喝水。赵玉进了邓府,改了装,显得更加清秀。林中清风徐徐,千枝万叶随风轻摆,哗哗有声,令人心情大好。绥儿笑着走到父亲面前,把竹筒递过去道,“父亲,路上辛苦,喝点水!”

    邓训接过来,见绥儿穿着湖绿色的轻衫,眉目不画而娇,一点朱唇丰润可人。流云髻上缀着两朵珠花,青玉缀珠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来回摇摆,不仅莞尔道,“绥儿知道疼父亲了!”

    接过了竹筒喝了几口水,眼见林外紫衫闪过,不由心中一动,笑意更深,却不说破迷题,大声吩咐众人道,“此时正午,日光正毒,我们就在林中休息,赶到下一个市集还来得及,大家可安心小憩。”

    邓绥一路坐车,却正想伸展一下酸麻的小脚,便叫了赵玉,在林中闲走。众人也不愿挤挤挨挨,各自分散。林中一时静寂,只几声鸟鸣,也听得不真切。

    眼光闪动处,见一紫衫男子背靠一棵大树,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正是刘庆。她脸上一红,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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