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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儿笑道:“就你机灵。”
赵玉道:“娘娘可是吩咐了凌侍卫来见?我见他一大早便跪在院中等着。”
绥儿一愣道:“确有此事,那就快快梳洗吧,别让他等得太久了。你吩咐他起来等着吧!”
绥儿梳洗完毕,凌天便被带了进来,绥儿道:“玉姐姐,你在门口守着,我有话对凌侍卫说。”
凌天一动不动的插手站立着,眼睛只看着地面,一言不发。绥儿叹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着恨意,所以我才找你来。你还恨着皇上和皇后吗?”
凌天道:“娘娘,当日玉兰告诉我,只有你才是一个好人。我便深深记住了,凌天是有恩必报,有仇有必报的人。当日娘娘让孙大人向我示警,属下也铭记于心。这些事,娘娘就是不说,属下也知道怎么做。”
绥儿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才是报答我吗?”
凌天没有说话,抬头看向绥儿。她今天穿着一件平时穿的衣服,没有特别的装饰,却仍是美得惊人。
“你的报答,就是你平平安安。玉兰的死虽说是皇后所为,但是人死了,恩怨便了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她在泉下又怎么能安心?至于皇上,你就更加不该恨了。他并不知道什么。也对玉兰照顾有加,他不宠幸玉兰,也是因之你的缘故。他本来还想将小皇子送出宫,名义上废了她的名号,让你们生活在一起,照顾小皇子。只可惜,一切还没来得及做。人便去逝了。所以凌侍卫。你对我的报恩,就是放下仇恨,好好的活着。”
她低沉沙哑的嗓声在殿中微微带着回声。柔和的语调安抚了凌天的心。但是他还是冷笑着道:“那么皇后呢?我可以放下对皇上的恨,可是皇后呢?她那样一个阴狠的女人,就这样平安无事了吗?我不会放过她的,既便是死了。我也不后悔,决不会放过她的。”
绥儿叹了口气。“我不能说你对还是错,只是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吗?以前你是荷花台侍卫尚且不能完全成功,何况现在你是凌烟阁的侍卫,等到皇后回了宫。你就更加没有机会。你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使你找到了她,也进不了她的长秋宫。那里守卫森严。放下吧,没有了执念。人会学得开心一些!”
凌天苦笑了下说道:“娘娘的心善,我却不那样想。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我决不会放弃的。娘娘若没有什么事,凌天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出了殿门,扬长而去。赵玉进来道:“娘娘,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恨皇后也是好事,能杀了皇后更是好事,娘娘又何必劝他呢!”
绥儿摇了摇头,“玉姐姐,杀人永远都不是好事。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再去杀害他的人,然后再有人来杀人,你觉得这样无休无止好吗?”
赵玉笑着道:“这个好与不好,且不说,只是他要去做,我们何必要拦,对我们也是有利的事啊。小姐这些天管理宫廷,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娘娘的好呢,看来,便是阴璃放了出来,想收回人心,也是万万不能了。全宫的人都支持小姐,她的皇后位置也坐不稳了。”
绥儿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的心思飞出了好远好远。
终于,皇帝带着宫嫔们返京了。阴璃由于是被圈禁着,虽也上了马车带回了宫中,却不许和任何人见面,一路上连皇后的标志都没让摆出来,仪仗也取消了,正在老百姓议论纷纷的时候,盛大的队伍回到了久别的宫中。
刘肇对目前宫里的平静十分满意,根本不想取消阴璃的圈禁,因此绥儿再次主管宫中事物,成为了皇后之外,在宫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另一方面,阴纲的小集团却出现了土崩瓦解的趋势。邓骘带着他的兄弟们协助杨震和刘庆,将他们的势力圈一点点的缩小,蚕食,瓦解,并且带着新的力量,在宫廷中和朝廷中占据了新的地位。
刘肇并没有按照惯例,进行三年一次的选秀,他通报天下女子可以自行嫁娶,可不必待在闺中待选。这一旨意发出,天下大喜,争相传报。
九月初,刘肇下旨,九月十五举行秋狩,宫妃中没有怀孕和身体强健者都可以随同参加。这一旨意又在宫里炸开了锅,久在宫中除了读书刺绣没有任何意思的妃子们有了可以放松的机会,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但是皇后圈禁中,不能参加。苏唤儿孩子尚小不能参加。林雨卿和陈黎怀了身孕不能参加,而绥儿由于刘正在自己身边,虽说也想去,可是孩子不能不管,只得请表不去。刘肇便为此发了愁,他本意也是让绥儿出去玩一玩的。这时苏唤儿出来解决了问题,她道:“我这一个孩子也是看着,两个孩也是看着,你啊,就别操这个心,安心和皇上出去玩。宫里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于是绥儿便如得了大赦一般,开心的和刘肇出宫去了。
绥儿虽也出宫了两次,但是再次出宫依然十分开心,又喜又叹。喜的是偶然从车帏之间望去,街市城郭如旧,叹的是天子出猎,九城戒严,坊市间由宫中的侍卫会同执金吾,前锋营,绿军营,护军营,再由侍卫内大臣统领跸警。御驾所经之处,街旁皆张以黄幕,由三营亲兵把守,别说闲人,只怕连只耗子也被撵到十里开外去了。黄土道上远远只望见迤逦的仪伏銮驾,行列连绵十数里。军纪谨肃,只听到千军万马,蹄声急沓,车轮辘辘,却连一声咳嗽之声都听不到。
至晚间扎营,营帐连绵亦是数里,松明火炬熊熊灼如白日,连天上一轮皓月都让火光映得黯然失色。那平野旷原之上,月高夜静,只听得火堆里硬柴燃烧“噼叭”有声,当值兵士在各营帐之间来回梭巡,甲铠上镶钉相碰叮铛之声,那深黑影子映在帐幕之上,恍若巨人。
绥儿正就是那灯在为皇上理好一件蓝缎平金两则团龙行袍,忽听得远远“呜咽”一声,有人吹起铁短期簧来。在这旷野之中,静月之下,格外清迥动人。其声悠长回荡,起伏回旋不绝。赵玉咦了一声说道:“谁吹的,真好听。”
绥儿侧耳细听,只听那簧声激荡低昂,隐约间有金戈之音,吹簧之人似胸伏雄兵,大有丘壑。绥儿不由道:“这定是位统兵打仗的大将军在吹。”赵玉奇道:“你怎么知道?”
绥儿微笑道:“我不过瞎猜罢了。”
待得一曲既终,铁簧之音极是激越,嘎然而止,余音不绝如缕,仿佛如那月色一样,直映到人心上去。赵玉不由说:“吹得真好,听得人意犹未尽,小姐,你不是会吹箫,也吹来听听。”
绥儿笑道:“我吹箫不成,滥竽充数罢了,哪里能够见人。这么多的兵士人马,听了该笑话了。”正说着刘肇已撩开帐帘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甲铠,显得更加高大英俊。
绥儿忙起身笑道:“皇上才不说要和众位将军宴饮,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刘肇一边让绥儿为自己脱着衣服,一边道:“朕觉得憋闷,就让皇兄陪着,这不就回来了。走了一天,累了吧,早些休息。你身子骨弱,当心着凉。”
绥儿看了一眼地上的炭盆里的火,又看了看帐中鱼铺着的一层层的兽皮,笑道:“皇上你瞧瞧,这要是绥儿还会着凉,可就怪了。”
刘肇笑笑,由得她为自己服务。赵玉也上来帮忙,一边说道:“皇上可听到刚才的铁簧之声了?是不是好听?就是不知道是谁吹的,要不然再让他吹上一曲。”
刘肇道:“是清河王,只有他才吹得如此之好。”绥儿心中一紧,只做不知,低声道:“皇上这一天也累了,玉姐姐,水烧好了吗?给皇上洗漱吧!”
赵玉听到是清河王,已明白了绥儿的意思,小声答着,转身出了帐子。
刘肇换了便服,觉得清爽了许多,将绥儿娇柔的身子搂在怀中,说道:“你的笛子吹得极好,可拿出来吹吹听!也不见得比他的差。”
绥儿笑道:“臣妾可不曾带了笛子来。皇上要听,改日回了宫,我给皇上一个人吹。”
刘肇也笑道:“可惜了,不过,朕记得似乎蔡伦给朕包了一把玉箫在里头,说着没事让朕吹的玩的。小时候朕吹箫,皇兄吹铁簧,我的箫总是吹不出他那样的调调。来人,见朕的箫拿来!”绥儿的脸色一变,却默然不语,若非他还是对自己与刘庆的事念念不忘?
第二百六十九章 秋狩(二)()
第二百六十九章秋狩(二)
箫拿来了,绥儿看了看,是一管玉箫,青绿色的玉箫光滑异常,触手生温。赵玉和车青也跟了进来,到了宫外,规矩稍懈,见绥儿拿了玉箫,车青道:“皇上有好久没有吹了,要不和邓贵人合奏一曲?
刘肇笑道:“我早已生疏了,之前的曲谱也忘得差不多了,倒不如让邓贵人独奏一曲!”
绥儿见推不过,便道:“好罢,你们要听,我就吹一曲,不过话说在前头,若是听得三个月吃不下肉去,我可不管。”
众人都笑了起来,刘肇道:“我便听听,三个月不吃肉的曲子如何!”
绥儿略一沉吟,便竖起长箫,吹了一套小重山。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碧云智能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著意过今春。
车青不能乐理,只觉箫声清泠哀婉,曲折动人。静夜里听来,如泣如诉,那箫声百折千迥,萦绕不绝,如回风流月,清丽难言。一套箫曲吹完,帐中依旧鸦雀无声。
车青半晌方笑道:“我是说不上来好在哪里,不过到了这半晌,依旧觉得那声音好像还在耳边绕着似的。”绥儿笑道:“车黄门夸奖了,绥儿不过是学着玩罢了,并没有好好练习,可能与皇上差得远了。”
刘肇也听得入神,听了绥儿的话,才要说什么,忽听远处那铁簧之声又响了起来。赵玉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