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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梧桐树的树枝像是刀刃般猛地挥舞过去,将剩下的人拦腰打死。
至此,大厅中再无活物。那颗成精的梧桐树断裂开来,无数双枯手从断裂的树干中跳了出来,默默地将所有尸骸捡起,塞入到树干中。它就像是饕餮一样地,将所有红的,青的,黄的,白的,不论是器官残躯还是骨骸碎肉,尽数地吞噬。那些身前还在厮杀的犯人大概至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这棵似妖似魔的怪树的养分。
这棵树的枝干膨胀开来,叶片纷纷合到一处,连树本身的颜色也又青化赤。最终呈现在许符乙眼前的,是一颗浑身长满面庞的玩意。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由数十人的尸骸所组成的“人柱”。
“原来如此。”许符乙冷笑一声,解了隐形符咒,突兀地出现在“人柱”面前。
“人柱”或许没有料到还有幸存者,四五具尸骸组成了一条长鞭,飞快地朝着许符乙挥来。
她只是轻启上下颚,募地吐出一条白火。这条“尸骸之鞭”还未触到她的翩翩白衣,便在半空中化作焦黑的尸碳。
继而,“人柱”变幻了攻击方式,一具一具的尸体横向堆叠开来,像是一把刺向许符乙的长枪。
不曾想,当那个人头朝着她小腹一口咬来时,许符乙平举木剑,不躲也不闪,竟硬生生地从中而入,从它的咽喉起,一路摧古拉朽般地刺穿了它的食道,它的肛肠……
这一剑笔直地刺穿了直线上所有的尸骸。仅仅是一剑而已。
她曾经问师父,在真武门派的武学上,有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绝招,可以一招毙敌。这一手的太极剑法打来打去,接连练了8年多,实在没意思了。师父笑了笑,一剑刺去,砧板上的甜橙分为两瓣。师父又是一剑横切,两瓣甜橙分为四瓣。尔后,师父自己吃了两瓣,又将剩下的两瓣一人一个地分给她和师弟。
酸甜的芬芳在她的齿间荡漾开时,她听到师父说,“这就是绝世剑招!”
她将剩下的橙肉囫囵吞了下去,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这就是所谓的一招毙敌?只不过是切橙子而已!”
师父笑了笑,指着砧板旁的菠萝,说道:“还能用来切这个。”
“这算哪门子的绝世剑招,只能用来切水果而已!”
“一横一竖,最简单的就是最强。”师父说道:“练到深处,还能用来切人,乃至切魔切神!”
“这么简单,对方随随便便一挡就没用了嘛!”她嘟囔着说道。
“你还没有领悟到精髓。”师父一剑挥去,是时,身前的一道剑气竟将砧板连同灶台都一分为二:“这就是一生二。”
是的,一生二。哪怕手中用的是木剑,正如师父的名字一样,藉由至深道法的剑气使然,纵然是金刚石钻,寒铁陨钢也格挡不住。
像是被一枚穿甲炮弹所贯穿,怪物分成了两截。尸骸如雨下,这只新生的魔物只和许符乙打了不到半分钟的照面,便再次回归本源,成为梧桐树木与尸骸的残片。
她却没有马上急着离开,就看到一具尸骸下所晕开的血泊中,师弟连沛楠缓缓地从血中站起。一身鲜血褪尽,他的灰色的道袍与她的白色道袍交相辉映起来,仿佛是暗影与光明的两段。
“师姐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连沛楠拍打着手掌,赞许地看着她,“这种程度的尸魔,竟然一剑就刺死了。”
“师弟。”她用鼻音哼了一声,“如果你把我叫来,只是为了测试这种无聊的屠魔游戏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了这条心。”
“你就那么忙?”连沛楠笑道,“我记得小时候的过家家,你常常和我玩这种游戏的。啊,对啊,你一直扮演驱魔人,我就扮演那个被你打败的妖魔。”
“师父都死了8年了,你还说小时候的事干嘛?”
“对啊,师父都死了8年了。”连沛楠说道,“你还不是奔走在为他复仇的路上?和我有什么区别?”
“你这不叫复仇。”许符乙轻蔑地一笑:“你不过像个孩子一样地,把魑魅魍魉当成你的玩具一样收藏。”
“你难道不是孩子?”他反问一句道。
第211章 剑刃无锋()
于是当许符乙那一头,漫天黄符似万箭齐发飞来的瞬间。她却阖上了双眼,不动亦不闪,静静回忆起过去起往昔,那长达千年的漫长时光。
发现自己是永生不死时,她还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去。她俯面躺在稻草堆上,艰难的呼吸的间,天花病毒像是空气中的鬼魂般萦绕在她的周围。空气中的恶臭她早已习惯,毕竟她的鼻子已经闻不出任何味道了。
在她的周围,无数尸骸与将死之人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小山丘”。等死的前几日时,她还能听到那些尸山中传来的呻吟与哀嚎。又过了几日,那些声音被漫天蚊蝇的嗡嗡沙响取而代之。
她的身旁不远处,同村村民的尸骸腐烂殆尽,那些白色的浓水与黑色的污血从破裂的肉瘤中流淌出来,汇聚成一洼泛着银光的灰色池水。白昼与黑夜不紧不慢地交替之下,她已经开始流出血泪的双眼看到,灰水似乎在缓缓地朝着她流来,就好像一个爬向她的死神。
也不知道几天过去了,当天空中涌动起乌云时,她意识到,梅雨已经来了,家中晒在瓦片上的那些稻子,再也没有人去收起来了。即将而来的梅雨连绵,它们也会和她异样,在雨水中腐烂殆尽。
雨水浸润着尸山,更多的灰水涌了出来,汇集到那洼险些要干涸的灰水中,为它注入新的生命。彻日彻夜的凝视下,她发现那滩灰水高涨起来,一直没到了她面颊上,尔后循着她微微半张的双唇,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喉中。
此时,她已经没有任何厌恶恶心的感觉。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疑惑,明明全身上下已经布满了如贝壳般的天花痘瘤,每下呼吸的胸口起伏之间,万虫噬骨般的剧痛都在猛烈地绽放。但是却依旧能精神地睁着这双眼,清晰地看着周遭。
十天之后,饥饿感开始灼烧着她。她动动了手脚,那些板结在一起的逗瘤无端地裂开,一块一块地掉落在地。她发出一声呜鸣,半坐起身,将剩余的逗瘤和死皮尽数接下。剧痛传来的瞬间,她却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蜕了皮的蛇。
难道连老天爷不想收我吗?
离开了陈尸数万的万人坑,她一路朝着太阳的方向跋涉许久。这一走又是几年过去了,跨过了山岚与溪流,穿过了洼地与森林。
她又看到了战无穷无尽的人间战争。折磨着她的天花瘟疫成了压垮这个百年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王国各地兵变四起,烽火燃及之处,瘟疫如影随形。人们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也因此,决定孤注一掷,团结成一团,死了也要拉着这个腐朽的王朝同归于尽。
她被起义军抓了去,一开始被充当伙夫。尔后,在一场场的与王国骑士团的战争中,起义军如被融化的冰川版逐渐式衰。战争过程中,她曾经无初次地被敌方士兵的刀戟砍杀。然而每每又过了几日,她总能带着完好无损的身体,挣扎着从尸堆中爬起,寻找着自己的军队。
王国领土上的大大小小要塞几经易手,直到东方出现了一支更为凶狠的军队。欧洲大陆东来的匈奴阿提拉军队一路摧古拉朽,摧毁了许多国家,自然她所作战的小国也位列其中。
不到一年的战争后,天花瘟疫骤然消失,战争莫名其妙的结束,只是王国却变成了上帝之鞭的国度麾下的小小行省。
她继续往东走去,一旦遇到边境要塞或是封锁线,便转向北上。东走北上的几十年间,她竟跨过了高加索山脉,深入莫斯科公国腹地。西伯利亚的漫天冰雪又改变了她的主意,她调整了一番方向,笔直地朝着南方步行。
一直到了另一个东方国度。寒冷化作炎热,戈壁沙漠的一处绿洲中,她决定定居下来。这一住又是几百年,又或者是几千年,总之她已经没了时间概念。有那么几次,她穿越了沙漠,看到贺兰山的关门前,烽火燃烧之下,身穿甲胄的黄种人士兵相互厮杀。东方这个国度和西方那片大陆一样,战争似乎永无止境地打着。于是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转头跑回沙漠,沿着记忆找到了绿洲,再次等待。
黄符如黄沙,瞬间将胡文岚周身上下包裹地严严实实。继而,许符乙念起一个“火焚”的离卦咒语。陡然间,烈焰将她吞噬。
烈焰焚烧,火光冲天。
就像是她又在那日看到的那些沙漠中的无辜者们。商队被沙贼所袭击。带着弯刀的歹徒将幸存的妇孺老弱捆在柴堆上,点上一把火之后,便骑着抢来的骆驼带着珠宝女人扬长而去。
她远远地站在沙丘之上,看着那些在火焰中哀嚎扭动的身躯,忽地握紧了右拳。
难道就不能反抗吗?
这一瞬间,她忽然找到了自己不死的意义。就像是上帝的教诲所告诉她的,战士,我赐予你们生命的福音,只要你们为世间弱者而述说我的话语。
火焰逐渐消去,浑身焦黑的她默然地看着许符乙。她忽然想明白许符乙那句话了,阿噶琉斯之踵并不是形容她的。相反看似强大的许符乙才有自己的弱点。
这一弱点一旦被她发现,许符乙不可战胜的神话亦将灰飞烟灭。就像是她真正成为杀手那日的杀戮,滥用暴力者其内心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胆小懦弱。
循着沙贼离开时的踪迹,她找到了那座藏在废弃古城中的寨子。月黑风高之时,她被守寨的沙贼开膛破肚——后者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被她活生生地掐死。继而,她捡起了守卫的弯刀,冲进山寨中,闯入他们月圆之夜的狂欢中。
她的食指动了动,又像是涅槃般地,挣脱了凝结成一块黑炭的残符,向前走了一步。远处的许符乙看在眼中,眉头一皱。旋即,她又迅速地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