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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到二十年的时间内逐渐流失。更不要说近几十年应用的云网络存储……记录信息，似乎随着科技的发展，手段越先进，保存的年限越短。
大自然却用另一种方式来嘲笑人类技术对于信息存储的短暂和脆弱。那便是人类本身的记忆。无论是宏观的概述还是微观的细节，记忆一直忠诚而完美地将每个人所听所看铭刻在大脑的晶状体中。
人们错以为记忆短暂，所存储的内容不多，实际却是因为遗忘机制的干扰，如幽灵一般阻挠着大脑将这些存储的细节进行再提取。
要是在以前，只需要一天不到，皇甫明便会将昨夜的梦境忘地一干二净。最好的状态，也不过是粗略地回想起梦境的剧情。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仅仅是自我催眠，已经化作记忆碎片的梦境再次被拼合起来，让皇甫明再度栩栩如生地经历梦中的一切。
这一次，他自由地不受任何拘束。远在城市中心，许符乙和朗骸正站地天昏地暗。他却能悠然自得地在城镇中信步随游，寻找一切可以表明这座城镇信息的标志物。很快，在举目四望时，他看到了城镇北边那两座巨大的烟囱，恢宏地有如巴别塔一般高耸入云。
随后，他穿越了将近半个城镇才走到那两座烟囱前。这时，道家长生门的掌门与许符乙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为了消灭白衣女人，他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术，让城镇中大小建筑物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座天空中的浮岛，铺天盖地地砸向那个女人。他听到了远处如高爆炸弹爆炸一般闷响。亦在同时，大地开始震颤，天空出现裂痕。皇甫明眼中的景色出现了无数道黑色的裂缝，如蛛网般蜿蜒眼神开来。
这是梦境崩塌的征兆。世界的崩塌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许符乙和朗骸的战斗——那些不过是梦境给他创造的景象。所有的种种，既与他无关，也与他相关。对于大脑来说，梦境不过是大脑自欺欺人地创造给自己体验的幻象秘境。
正如量子物理学中的那句名言，“观察者的观察效应导致微观世界暧昧不明的量子叠加态的崩塌”。这个世界的崩塌，全因为皇甫明观察过多，以至于他的大脑再也无法创造出更多详细的细节来欺骗他自己。
倏然间，梦境完全地分崩离析，以至于他再也看不清任何物体，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记得那座飞升的工厂中，一块标牌上似乎标识着“JH”的标志符号。
但是这条线索对于他和黄素红来说足足够了。
这个时代的搜索引擎足以让人找到任何想要知道的东西。如果福尔摩斯在世，在知道网络搜索引擎近乎上帝般的搜寻能力时，也会为自己拙略的侦探技巧和浅薄的知识储备而感到汗颜。因为搜索引擎，人人都可以变成无所不知的侦探。只消一段文字或是一张图片，乃至于一段模糊不清的描述，搜索引擎就能被搜索的线索，在网络上发出数以亿万记的信息搜索“猎犬”，嗅着源头传来的气息，极尽一切可能性，一步一履地顺藤摸瓜，并最终找出有记载的所有结果。
果不其然，不到两秒，搜索终了，关于JH的所有信息密密麻麻地排在网页中。皇甫明随手点开其中的一个链接，关于JH的种种——无论是地点还是历史，都事无巨细地浮现在他和黄素红的眼前。
“会不会有另一个同名的地方啊。”
黄素红还不放心，兀自伸过手来，试图控制鼠标。皇甫明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两只右手便尴尬地叠在一起。
他们彼此沉默了片刻，相互对视一笑。皇甫明迅速地将右手抽了出来，心脏砰然狂跳不止。反倒是黄素红，强作镇定，拖曳着鼠标在网页上轻点。不过皇甫明仔细看去，发现她的右手手背上竟韵开一片红晕，像是害羞了一般。
她又接连点开了几个链接，上面的信息大同小异，不过最终用自己的描述将JH的信息固定下来。那是一个距离仙都以南200公里远的工业城镇，全国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地方。
“好吧，应该是这里。”黄素红说道，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订两张去JH的火车票，今晚就出发。”
“师伯，我们要去JH哪里？”
“恩，毕竟还是要试试看的，有40人还在昏迷中呢。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黄素红说道，
皇甫明压力很大。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个梦境，就将影院中的影魅源头锁定在200公里之遥的城镇，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然而黄素红的逻辑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从没见过朗骸的他，却能在梦中看到那人的剥影驱影之术，仿佛老天爷看不下去，冥冥之中为他点亮明灯，将重要的线索摆在他眼前。
这又好像，无数相互之间毫无关联的线索碎片，以最不可能的拼接方式拼合在一起，组成一张宛若藏宝图般的地图。看似希望从天而降，然而皇甫明依旧半信半疑。
“最后一个疑问，师伯。”他用了很长时间来组织自己的语言，试图让疑问变得更简单一些，能够让黄素红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假如影院中的影子是朗骸所养的影魅，那么他们出现的地方也太远了！”皇甫明嘟哝着，“200多公里之外啊，为什么哪里不出现，偏偏要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这是朗骸有意而为之。总之，怎么看去都像是朗骸布下的一个陷阱，等着我们去钻啊。”
“其实在真武山灭门之前，你师父和我都与道家的一些门派掌门私交甚好。朗骸人间蒸发之后，我们还试图找寻他的下落。要不是你的梦，我甚至不知道他就隐居在那里。”黄素红思索了片刻，说道：“或许你的梦境是被影魅所影响而产生的，毕竟影魅也能让人产生幻梦。”
“他是不是想通过影魅向我们传达着什么？”
黄素红轻叹一声，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糟糕了。”
第250章 孽（）
（本章相关内容可能会单独撰写小说番外）
JH的全称为巨化集团公司，既是一家集团公司也是一座城镇，已经衰败了将近20年。大抵是皇甫明没有出生在上个世纪的缘故，这座城镇的辉煌荣光他没有听说过。不过现在亲眼相见，他感慨不止，发现世界上竟然存在着这么一座城市。
皇甫明和黄素红没有预料到这趟旅程竟然这么折腾。高速列车的网络打通了全国将近所有的一二三线城市，不过依然有铁路网络无法覆盖的地方。巨化便是无数铁路网络的神经末梢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之一。旅程的前200公里，高速列车几乎在半个小时之内便将他们送达到目的地以北的县城车站。尔后，他们发现不同于仙都的彻夜不眠，三线小县城以及县城周边的城市，早早地就伴着夜幕趁黑进入梦乡。通往巨化的快捷运输，无论是巴士和的士，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从县城火车站到巨化本地的10多公里路程，他们两人硬生生步行了将近2个小时，到达当地时，天都要亮了。两人饱受睡魔的身躯疲惫不堪，在看到巨化城郊的小旅馆时，犹如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也不在乎合不合适，草草订了一个房间，痛痛快快地爬上床头，枕着消毒气息未散的枕头入睡。
那些烟囱和管道，大概都是连起来的吧，真是壮观啊。
朦朦胧胧之间，皇甫明想起了步行时所见到的城镇远景。走在那条空寂无人的城郊马路上，目光穿过了一望无际的稻田与丘陵，他竟看到了城镇中坐落的大大小小工厂，相互连成了一道管道蜿蜒纵横的钢铁城墙。相比较之下，工厂周围的民房宅居就显得渺小不堪了。那时，他粗粗估算了一番，发现那些工厂连起来的长度，大约也有10公里左右。伴着工厂居住，这种情况不要说是在仙都，在中国的其他地方也是不可思议。
第二天下午，皇甫明被黄素红摇醒，半梦半醒之间，他问道一股浓烈的尿臭味。尔后，当黄素红打开窗户时，恶臭更为剧烈。原来这股味道并不是来自简陋的房间内，而是散发自窗外。这座工业城市的空气质量比想象中的更为可怕。
“是氨基酸的气味，你们快点把窗户关了吧，不然要被臭死的！”对面窗户中，有个人探出脑袋大声喊道。话毕，他又飞快地缩回脑袋，将自己房间的窗户关地死死地。
恶臭弥漫全镇，整个下午，他们两人像是蜗牛一般，缩在窗门紧闭的房间中，怎么也不敢出去。更加无聊地是，这里似乎连无线网都没有。皇甫明打开了电视机，试图找点东西看。结果电视机的频道切来切去就几个台，其中的一个本地电视频道还循环往复地播放着工厂检修的新闻播放。
一直到了晚上，楼下的旅馆老板敲响了房门，送来了两个防毒面具。他们两人带上像是猪头一样的面具之后，才敢走出房间。
来到城镇的街道外，皇甫明发现城镇中的居民比想象中的还要稀少。而少数几个能看得见的人影，在夜幕星嘘之下，也诡异地像是马路上行走的僵尸一般。寻找朗骸的下落之前，皇甫明却想先看看那两个烟囱，那在梦中见到的巴别塔。黄素红拗不过他的执着，只能悻悻然地随行在他身后。
根据梦境所见的大方向走了一段距离，还没到城北，他们又像是见了鬼似地沿原路返回。皇甫明差点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黄素红是这样的埋怨道。因为根据路牌显示，原来城北的那两个大烟囱工厂，竟然是一座核电站！
核电站的周围有致命的核辐射，且不论这句常识是真是假。在核辐射面前，不要说人类或驱魔人，乃至神魔，都忌惮三分。再加上林朝妃曾经死于辐射所引发的急性白血病，皇甫明比常人更加忌惮。
“还是办正事要紧啊，我们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久留！”黄素红说道，皇甫明沉默着同意了。尔后，他们开始寻找起朗骸的下落。这座城镇其实不大，道路和巷子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