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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当使用左轮枪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可考虑进阶地射击练习。”教练边说着,将手枪抵在腰间。是时,他的右手飞快地拨弄起手枪的后撞针,快地像是在弹奏一首激昂的音乐。刹那间,左轮枪的枪响如交响乐版叠加在一起。不到2秒的功夫,他竟然射光了转轮中的六颗子弹。
皇甫明还想再补上6枪。6枪6枪再6枪,似乎多少颗子弹都无法将他的忧郁和愤怒发泄完。
又或者是这样吗?
他动了一个念头,手中的左轮枪飞快地被拉伸开来,变成了一把巨大的转轮轻机枪。
其实只要能够“杀死她”就可以了吧。他心里想着。
岑思甲说,暗示的力量足以让一个人死亡。通过幻家法术所创造出幻影和幻声,足以以假乱真,欺骗对方大脑,让其产生死亡的假象。一旦大脑死亡的信号被发出,那么这个人也就真的死了。
皇甫明一摆手,那把看似威武沉重的转轮机枪竟漂浮在空中,向上一直升去,穿过了天花板,消失无踪。
还是左轮枪吧,
那样最真实也最能表达此刻的心境。皇甫明思索起来,就像是西部传奇中所出现的那些独行侠一样,手中的左轮枪就是他们伸张正义的长剑短刀。思及此处,他忽然苦笑一声,自嘲道,我皇甫明不是独行侠,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复仇者吧。
那么,为黄素红复仇,已经变成了你活着的意义吗?
林朝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心海中跳了出来。她说话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责备或是阻止的意味,在皇甫明听来,他却感觉自己正在被林朝妃怜悯和安抚。
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她,也许也是为了我自己。
你总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在思考之前行动。林朝妃说道,现在的你简直和死了一样。
我已是行尸走肉。皇甫明不冷不热地对她默念道,我知道你要怎么劝我。你大概会说,九泉之下的她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吧?她爱的不是这幅样子的我,这幅像是许符乙一样的皇甫明。你会让我放下,让我忘记,然后寻找一个新的挚爱?
他顿了顿,反问一句:“但是你真的以为我会放下吗?她就是我的一切,现在她不在了,我的世界也没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却听到黄素红笑着说道:“不,其实我一直都在。”
“谢谢你,林朝妃。”皇甫明微笑着说道,“感谢你模仿她的声音,让我知道还有人挂念着我。但是我不需要了,哪怕你给我全世界。”
“那不是我……”林朝妃欲言又止,悻悻然地说道。
“还是要谢谢你。”皇甫明边说着,关上了家中的房门,拉上兜帽,双手插在口袋中,一头没入到屋外的夜色茫茫中。
医院坐落在南滨区的某个角落中,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开车穿过了夜晚的车流,到达那里。当他看到医院正大门的红十字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时,索性连停车的地方都没有找,直接将车停在路边。尔后他下了车,拿出那束百合和花,捧在胸前,决绝地走向医院大门。
宛若逆着冥界亡魂的群行,他与走廊中散步的病人擦肩而过。他又好像听到他们口中的只言片语,细碎的声音汇聚成哀乐般的祷告。那些声音萦绕在他耳边时,他分明听到了黄素红银铃般的叨叨细语。
他摇了摇头,像是挣脱枷锁般地将这些声音抛之脑后。离开那间病房不到50米,他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印象最深刻,过往最短暂的那段幸福。这一瞬间,人影与避光幻化成了那记忆之海中飘荡的浪花,浮现出种种与黄素红相伴的美好。
他想起了一条青砖路,左边正流淌着波光粼粼的古镇小溪,右边耸立着廊桥牌楼。细细密密的烟雨飘洒而下,落在他的面颊上,缀在黄素红的眉间上。如氤氲般的雨雾无声地蔓延开来,朦胧中,他看不清黄素红的面庞,手心中却跳动着炽热的波动。那被他紧握的黄素红的手,他能清楚地感到十指相扣之间,黄素红和他一样,怦然跳动的炽烈之心。
他的幸福没有持续多久,冲天的火光陡然升起,廊坊古道在火光中扭曲成狰狞的爪牙。无数黄符如蝗群般袭来。黄素红的手忽地化作炙热燃烧的“烙铁”。他侧眼看去,在道家离焰的璀璨中,她的笑靥消失了,变成了一具咧着嘴,连尖叫都不曾发出的焦炭。那只一只被他所紧握的手也被他捏碎成了齑粉,灰烬弥散开来。
回过头来,他只看到了许符乙在火焰中狞笑的奸妄神情。
旋即,细细一看,他看到了身前一道白色的炽光,像是苍白无容的一张脸,铺在他的脚下。转角这个病房中,他似乎又听到了其中传来的咳嗽声。
许符乙,他“朝思暮想”的仇敌,正如那10年前罹患重病的林朝妃一般,木然地半躺在病床上,无神地盯着上方的电视屏幕。
第324章 相约死斗()
他曾经想象过这样的场景。自己化身成杀手,摸着鲜花中藏好的手枪,哼着亨德尔的提琴曲,慢慢地,看似信步随游般地走到目标前。迎着她惊恐又或是苍然的目光,用一枚子弹结束她波澜起伏人生。
他甚至想象出了,子弹飞出枪膛,击穿了她浮动着浑浊和血丝的角膜,像是嬉皮的暴走族一般,在她的脑子中隳突穿行。翻滚的子弹激起脑浆疯狂地涌动。须臾之间,子弹带着惯性穿出了她的后脑勺,让一片血华如茉莉花般地在墙面上绽开。
但是计划有变,不是吗皇甫明?他自嘲地在心中说道,那样的场景终归还是没有出现,我只是像散步一样地来到这里,用一把不存在的手枪来对她施与幻术。不会有鲜血也不会有脑浆,有的只是她在被暗示之后,像是寿终正寝一样地死于心脏猝死。
或许暗示也不会起作用,许符乙不是普通人。将近一个月前,他曾经用比这还要恢宏壮阔,栩栩如生的幻境来欺骗她,可是她毫不在乎。轻轻挥动着右手,几乎就能单手将他掐死。她是驱魔人,一个岑思甲口中几乎站在了道家巅峰的驱魔人。如果这样简单的暗示有用的话,黄素红也不会死了……
其实我只是想死,像你一样死在那个人的道术之下。皇甫明对自己说道,黄素红,和你一样的死法,这大概就是我最后的挣扎,最后试图追逐你的影子的方法。
他闻了闻百合花,用来悼念黄素红的花儿的芬芳渗入他的心扉。他觉得那微微然的花香中夹杂着一丝苦涩,还有一股金属与火药混合起来的味道。旋即,他抚摸着百合花瓣丝绸一样的表面,将几簇歪歪扭扭的花枝扶正。做完如仪式一般的准备动作之后,他一脚踏入到白光中,后手悄然将病房的门阖上。
许符乙还在看着电视,整个人就像是病床上雪白的雕像似地,一动不动。有一瞬间,皇甫明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那个人徒有许符乙的面容和身形,却少了她的神气。他犹然记得直视许符乙时,从她闪烁的红瞳中所散发出的死一般的杀意和愤怒。
她的双眼却漆黑地毫无光彩。
皇甫明又走近了几步,这下他能看得更清楚了,在她闪烁着电视屏姹紫嫣红的瞳孔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正一点点地渗出眼眶。
他发现许符乙竟然哭了!这么一个冷血、暴戾、残忍的道人,竟然也会哭泣!
“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那个人是她的整个世界,是她灵魂中唯一挂念的另一半。直到有一天,那个人死了,尸体在她眼前被千百人所摧残。她甚至都辨不清他的样子。后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世人如何看她待她。她说,要为那个人讨回整个世界。”许符乙忽然嘤嘤地细声说了起来。
“别说了!”皇甫明带着颤音喝道。在他听来,许符乙说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她发了疯似地,满世界地寻找复仇对象。无论是真正的,还是她臆想中的仇人,她统统都不放过。她曾经以为,谁毁了她的世界,她就要用十倍残忍的方法讨还之。她觉得,她的人生意义就是复仇,这是一无所有的她唯一仅剩下来的东西。”
“我叫你别说了!”皇甫明越说越大声,“你杀了她,毁了我们的世界!”
“是的,她不曾想过,因为自己世界的崩塌,她就要毁灭成百上千个别人的世界……然而最后,她什么都不会得到。”许符乙侧脸看着他,眼眶通红,“其实那个最爱她的人,还有自己的灵魂。当她在复仇中被自己的妄念折磨地求死不能时,他亦心痛地求生不能。可是两个世界之间的隔阂,注定那个人的语言,永远都无法到达她的耳中。”
“你现在忏悔,还有什么用呢?”皇甫明的右手陡然从鲜花中抽出,残余着百合花香的冰冷枪口,死死地抵在许符乙的脑门上。
“正如无数个生离死别的两个人。在阳间的那个人不知道,其实他们还是在一起的。相伴,不应该只有肉体上的存在。”她坦然一笑,“对我来说,这一切已经晚了,可是对你来说呢?”、
“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不想理解,也不想知道!”皇甫明恶狠狠地盯着许符乙说道,“我只知道,这是一把真的枪。因为你,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我是该死的。因为我,又有无数个你,像现在这样,变成曾经的我。”她边说着,竟然一手握住枪口,缓缓移向自己的枪口:“她曾经以为,最痛苦的是死亡将至。现在她明白了,最痛苦的是人活着,这里却痛楚不堪。”
皇甫明想扣下扳机,食指微微发力的瞬间,他却看到了黄素红恬然的面容,正叠在许符乙的面容上,对着他微笑不止。他像是触电般地,甩开了手,惊恐地的后退了几步。又在一瞬间,他明白过来,跪倒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起来。
“皇甫明,我一直都在。”黄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