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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宫门内走出的娇小的粉装身影,他一夹马腹上前几步,“巧卉,都准备好了?”
巧卉一脸恭谨,全无半分在湛蓝面前的胆怯与娇弱,眸光强韧而凌厉,清瘦的身板挺直,全然是杀手的气势。
“是,主人,巧卉一切准备妥当。”
“刚收到消息,她在东城寺庙祈福,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本王在城外十里长亭等你们。”
“是!”巧卉行了跪礼,纵身,轻如飞燕,转瞬消失。
湛蓝疲累,被赫连恒抱回之后,便赖在床上没有动,想着那个甜蜜的道别吻,不知不觉,竟沉沉睡着。
腹中两个宝贝似是知晓境况特殊,难得安静,不踢不闹。
出战的消息传出,宫里也变得甚为幽静,明明仍是那些宫人在忙碌,却静悄悄地,无半分声响。
晚膳时分,金晗柔担心湛蓝独自用膳寂寥难捱,便与奇章子带着御威和赫连一雯过来。
一进院子,赫连一雯便激动地大呼小叫,“皇嫂,我来啦!您也真是的,回来竟然闷着,去看巧卉那个罪丫头,也不去看我,偏心眼!”
金晗柔和奇章子相视,不禁摇头失笑,这个一雯郡主,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呀?!
御威瞧着她那样子,也皱起漂亮的眉头,他天下无双的义母,最喜安静,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假小子在身边?!
守在廊下的冬儿和白泽,忙迎上前来对他们一行人行礼。
白泽不悦瞅了眼静不下来的赫连一雯,忙道,“一雯郡主,陛下还在睡觉。”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皇兄一走,皇嫂应该孤枕难眠才对嘛!我可是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她!”
赫连一雯调皮地蹦上殿前台阶,高挑灵巧的身姿像极了一头迅敏的鹿儿。
她不由分说,绕过大理石柱子似地白泽,这便要直冲进殿里去,不料,后衣领却被一只大手拎住,她双脚却还保持着小跑状,蹬呀蹬呀触不到地面。
气恼涨红的脸儿一转,正对上一双锐利似寒星的眼眸,“白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抓我?”
“这里是伊芙宫,不是郡主寝宫,还请郡主规矩些!”白泽说着放开她,“末将职责所在,还请郡主谅解。”
他强硬又客气,赫连一雯瞪着他,却也仅仅只能仰着小脸瞪着他,但是,瞪着瞪着反而是她可怜的心脏漏跳一拍,凄惨落败。不但先眨了眼,本就涨红的俏颜,越是红云似火,视线不自然地从白泽俊美如玉的脸上移开。
“我……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对皇嫂说,明白吗?”
“不明白!”
殿门自内打开,白泽脸色微僵,忙后退一步,远离赫连一雯。
“母后,国师,你们都来了。”
久睡之后,疲惫尽消,铅华不染的玉颜清浅一笑,顿时容光焕发,让灯火通明的伊芙宫,瞬间黯然失色。
金晗柔与奇章子相携上来台阶,“我让御膳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威儿和一雯总念叨你,大家一起吃热闹。”
“是我疏忽,回来竟忘了家宴,恒和袭走得真不是时候。晚膳就摆在配殿吧。”
湛蓝给冬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安排,视线一扫白泽最终落在赫连一雯有些急切的小脸上,“进来帮我梳头。白泽,先陪母后、国师和威儿在院子里走走,让威儿熟悉一下。”
白泽恭敬给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领首在前,带他们进入后院。
金晗柔试探问道,“白泽,你跟在蓝儿身边这么久,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白泽眉心微皱,俊颜一暗,“回太后,末将无心婚配。”
金晗柔并没有怪他不识抬举,“你倒是回的直接干脆,却不知蓝儿可是一直在为你们着急。她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幸福完满的未来。”
成婚就会有幸福了吗?保护心爱的女子免于伤害,才是最完满的幸福。“每一个杀手都一身血腥罪孽,怎么配有幸福?上天没有谴责降罪,已是厚恩。”
“真是个傻孩子!”金晗柔叹了一声,未再不依不饶地劝说。
御威却聪明地笑道,“太后,您不会是要把赫连一雯那个假小子许配给白泽将军吧?我看,白泽将军像是喜欢义母那样温柔娴静的第一美人,谁会喜欢假小子呀?!”
白泽俊颜不自然地暗红,哭笑不得,“小王爷!请不要胡言乱语。”
“喜欢一个人就承认呀,我也喜欢义母,希望以后,我也会像辅政王一样,遇到义母这样一个美丽无双的女子。”他双手合十,完全是一副对天的祈祷的姿态,而他祈祷的却是,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遇到像赫连一雯那样的假小子。
金晗柔和奇章子都被他那虔诚的小模样逗笑,白泽冷酷的俊颜也有一丝松动。
“阿嚏!”赫连一雯拿着牛角梳,打了个打喷嚏,她忙捂住鼻子,“耶?我好想着凉了呢,皇嫂,我还是回避吧,免得染给您!”
湛蓝侧身抬手,关切拉过她的手腕摸了摸脉搏,“我看,倒是不像着凉染病,恐怕是有人在说你呢。”
“谁会说我?”想起刚才在门前时那双寒星似的眼眸,赫连一雯心头一颤……
第335章:恶魔王爷计先行()
湛蓝从她手上拿过梳子,兀自梳理长发,“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怎么只顾发呆?”
“哦,是。”赫连一雯忙收敛神思,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道,“近来我一直跟踪任墨萱,谁知,竟看到巧卉一出宫,就去找任墨萱,还告诉她与黑汗王朝的战事。然后,任墨萱当即备马,就去追我哥。我一直跟到了城外的十里长亭,谁知……”
湛蓝握住梳子的手猛然一收,梳齿刺痛了掌心,“你哥带着任墨萱去了战场?”
赫连一雯从镜子里偷瞧着湛蓝的神情,“我哥本来是不同意的,任墨萱又哭又闹,缠住他不放手……然后……巧卉也一起跟着去了。”
简洁的椭圆镜面上,掩映妩媚冗长卷发下的惊艳玉颜,沉静无波,修长睫羽掩映的凤眸,半丝涟漪也无,越是让赫连一雯心如擂鼓。
算来雷厉风行的小丫头,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皇嫂,我是怕您胡思乱想,才在发现之后,第一时间来告诉您的。我哥他可能是脑子糊涂,一时冲动,被任墨萱缠得烦了,所以才……”
“赫连恒糊涂么?他怎么可能做糊涂事?”与他相识这么久,她从不曾见他喝醉过,更不曾见他在女人的问题上乱过分寸。
身为月魔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巧卉在宜周凤安宫时,无可挑剔,一来伊芙宫,却犯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低级错误,细想来,这似乎太反常。
湛蓝忽然心中一动,也顾不得自己仍披头散发,忙起身进入书房中……
赫连一雯错愕怔愣,忙跟着她过去,亦步亦趋地担心地嚷道,“皇嫂,您慢点!挺着大肚子还跑这样快……摔着了怎么办?”但愿她那个花心大萝卜兄长,还在乎可怜痴情、身怀六甲的皇嫂。
奇章子亲手画的那副巨幅画卷,就挂在书房的墙壁上,整幅画的结构仿佛是现代球面镜拍摄而成,左边是丹陛左侧的众多使臣,右边是大周皇朝的文武百官,中央是丹陛,龙椅,还有赫连恒的王座。
以前,她看这幅画,视线多停留与那些官员与使臣身上。好奇地研看他们的神情,仔细揣摩他们的居心,是一种有趣的挑战。
现在她才注意到,当时坐在她身边的赫连恒,一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鹰眸,是盯着使臣席位的。
他沉静倚在王座靠背上,霸气凛然,帝王威仪浑然天成,黑衣锦纹,尊贵神秘,俨然神祗,被笔端捕捉的一刻,他俊美的面容冷酷清寒,视线……
湛蓝手移向他的眼睛,一条直线划过去,纤细的指尖正落在穆萨身上。
下棋时,她喜欢观六路,走一步,赫连恒却是眼观八方,方才走一步。
这个男人,是早就发现了黑汗王朝的诡异动静和任兆梁的勃勃野心,才使出这样连消带打的一计吧!
巧卉的胡言乱语,竟是被他授意,而他也料定,事发之后,善良又蠢笨的她不会杀巧卉,反而将巧卉送出宫。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巧卉正可顺利成章走到任墨萱面前去投诚,相助任墨萱接近他……
她不是不相信赫连恒,只是不满,竟这样轻易地,又被这阴险的恶魔,搁进了深不可测的诡计中。
然而,她的视线盯在穆萨脸上,却再也移不开,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无论五官还是气韵,为何与赫连恒如此相像?!
这眼睛,鼻子,还有脸形……若非没有络腮胡子恐怕会……是她看花眼了吧!
“皇嫂?”赫连一雯见她转身又往外走,担心地忙拉住她,“您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您不要这样来来去去地,会吓坏我的!”她不禁懊恼说出刚才的事,“皇嫂如果去找我哥算账,我去!我保证,一定拎着我哥的鼻子回来,让他给皇嫂赔罪。”
湛蓝被她一番抢白弄得哭笑不得,这丫头真以为她在生气呢!不过,她倒是的确该生气。“你哥要做什么我知道,我也并没有怪他,我现在出去,是要用晚膳。”
“可你走得太快了些。”赫连一雯拉住她的手肘,不肯让她走快,“头发还没梳好!”
“急着见国师。”奇章子曾经游历诸国,手上定然有穆萨的画像。
“皇嫂回去梳头,我去找叫国师过来。”
“告诉他,如果他那里有穆萨的画像,给我拿一张过来。”
“穆萨?”
见她一脸疑惑,湛蓝抿唇一笑,“别问那么多,我自有用处。”
赫连一雯匆匆去了,湛蓝脸上强自支撑的笑颜,却倏然崩溃,消失无踪。
她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手脚冰冷地颤抖着,怕自己摔倒,本能地一手护住腹部,一手寻着攀附的桌椅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