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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网下去,收获颇丰,大大小小的鱼儿装船头的大盆里,新鲜活蹦,跳个不停。
柳五儿随身带了一大包粗盐,足有两三斤重,当下挑了一条最大最鲜活的青鱼,敲晕杀了,破腹去鳞清洗干净,用姜抹了一遍,再用盐糊将鱼整个裹住,放在炭盆一边慢慢地炙烤。
不知何时,柳五儿的小船旁边,竟然围了十数条走舸,将她的小船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掌舵的艄公见这架势被惊到了,连连说:“这——这是官兵呢!”
柳五儿抬头看了那艄公一眼,说:“大爷您原来是漕帮的?还是在这水上讨生活的?这当然是官兵,不是官兵,咱们才该害怕。明白了么?”
小船被十几条走舸围在中间,慢慢向湖中间一只大船靠拢。
柳五儿扁着嘴,看着那艘大船,船上绘着龙身龙首,想也不用想,那大船里是何人在船上了。
这皇帝,也不通知一声,就安排了这么一出湖心会面,也不晓得皇帝大叔他老人家,心里究竟怕什么。
待到靠近了龙舟,柳五儿的船被龙舟上的人钩了过去,柳五儿也被人吆喝着上了龙舟。
不过,柳五儿可没忘记带上她的炭盆,炭盆中的鱼,外头的盐正在慢慢烤干,等这些盐彻底烤干,这条鱼,就算是烤好了。
所以呢,柳五儿上前觐见皇帝的时候,还不忘了请了两名皇家侍卫,帮她捧着这只炭盆。
见到皇帝,也算是熟人了,柳五儿当即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什么三跪九叩那些,她可就顾不上了。
皇帝看着她在面前跪了一会儿,似乎想了良久,终于才开口,说:“平身!”
柳五儿一溜烟就站了起来,昂着头,毫不畏惧地打量着皇帝。
经年不见,比起在京中豆花儿摊子上吃豆花的大叔来,眼前的皇帝,更显着几分老态来。
然而在皇帝眼中,柳五儿却亭亭玉立,出落得更加美貌。
老人家心中,不禁生出一点“长江后浪催前浪”的感觉。
然而柳五儿却一副等不及的样子,突然张口问道:“皇上,我能处理一下我的烤鱼吗,不然烤过了头就不鲜嫩了。”
皇帝万万没想到柳五儿开口,会是为了这个。
意料之外,令皇帝实在是愣了片刻,才点点头,好奇地问道:“烤鱼?在哪里,朕怎么不见?”
柳五儿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种时候,火候才是最重要的。她赶紧叫人将她那只炭盆取来,她试了试那盐壳已经硬得很了,当下使劲敲开,登时一股新鲜鱼肉的清香在龙舟上弥漫起来。
整座龙舟上,除了皇帝本人,就只剩下些内侍、侍卫,连宫女都很少。这些人此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柳五儿,世间真还没有人胆敢如此放肆,在皇帝面前只顾着料理吃食的?
柳五儿敲开盐壳,撕去鱼皮,只见里头的鱼肉洁白鲜嫩,火候正好。
柳五儿笑逐颜开,对着上头的皇帝招呼了一句,“皇上,您想尝尝不?”
那新鲜湖鱼的香气,实在是诱人得很,连高坐在上首的皇帝,忍不住也动了动食指。
可是旁边一位内侍,却使劲儿冲皇帝摇了摇头,将他老人家这股馋劲儿给劝住了。
柳五儿一看,这内侍也是熟人,当初在她的豆花摊子上,试来试去,想要阻止皇上尝试她的豆花儿的,也是此人。
她可不管,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柳五儿向一名内侍借了个白瓷盆,将从盐壳里拆出来的鱼肉拆了,也不用旁的食器,只用手,直接将热气腾腾的鲜嫩鱼肉往自己嘴里送,品尝之后,似乎整个人都透着一副陶醉的表情。
皇帝高坐着,也不妒忌,倒是眼神里稍稍透着一点儿羡慕,反而叫人给柳五儿赐座。
柳五儿有座位可坐,吹着湖上的清风,口中品尝着美食,轻叹一口气,说:“要是有茶就更好了。”
皇帝盯着柳五儿看了半天,突然微笑起来,笑容与眼神,仿佛看着自己的子侄。他手一挥,立即有人下去,过了片刻,送了一盖碗现沏的新茶上来。
柳五儿喝着茶,似乎心情非常舒畅,然而这时候龙舟已经慢慢转向,在那十几只斗舸的护卫之下,缓缓向淮安城的方向驶去。
到这时,柳五儿的眉头,反而渐渐地锁了起来。
皇帝见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因何闷闷不乐?难道是,这茶不够好?”
柳五儿抬头笑笑,说:“茶够好,只是人身不由己而已。”
第495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2)()
柳五儿一句“身不由己”说出来,皇帝和身边的内侍侍卫,脸色俱都变了。
还从来没有人,当着皇帝的面,能这么直言不讳的。
柳五儿却神色不变,笑笑道:“世人都身不由己,不是吗,皇上?”
皇帝听到这里,一声冷笑,站起身,踱到柳五儿身边,眺望着船舷外的粼粼湖光,说:“朕富有天下,身不由己的,只是你,和你身后的那些跳梁小丑而已。”
这话说得,似乎皇帝陛下已经有些恼羞成怒。其实细想来也是如此,自从柳五儿上了这龙舟以来,一直“很没规矩”,而皇上却对她多有优容,事事都由着她的性子胡闹,要吃让吃,要喝给喝……
可是柳五儿竟然还胆敢出言讥刺,皇帝便是个泥人儿,也有个土性儿啊。
当下,皇帝对柳五儿的态度,立刻不善起来。
而皇上身后的内侍与侍卫,看着柳五儿,无不心想,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孩儿,看起来要倒霉了。
柳五儿却冲着皇帝绽放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湖上的凉风拂起她耳边的碎发,令女孩儿的脸显得生气勃勃。
“皇上到此地来,难道不是因为身不由己?”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见柳五儿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美目之中,分明透出几分悲凉出来。湖上凉风一吹,皇帝再细想想,难道不就是如此么?
因为先帝遗命,他即位称帝,却因为嫡庶之分,备受朝臣攻讦,甚至因为皇后无子,他险些被逼废后;
好不容易贾妃为他诞下龙子,他又恐外戚势力做大,而不得不狠心下令将贾妃……
这些事,都早已成了他心中永远的刺,反复反复地摧磨着,令他痛不欲生。
就算是这些事能够揭过不提,“月派”的事情,也曾经让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如芒刺在背,夜夜不能安寝。月派势力做大,他怕;而月派被屠,他又不得不降罪于那些刽子手。他往前一步,朝野的舆论就指责他迫害先皇嫡系子孙,他退后一步,身下的这座龙椅,便岌岌可危起来……
哪怕是到这淮安来见柳五儿,都可以说是被这个狡黠万分的小妮子所迫。
他堂堂一介皇帝,日子过得竟然这样憋屈。连见一个“逆党余孽”,都要偷偷摸摸地到这湖上来将人架上船才行。
皇帝想到这里,胸口郁闷至极。
柳五儿扁扁嘴,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一句话就戳中了皇帝的罩门。不过她见好就收,微笑着道:“皇上,不如暂晚回淮安城,先与……侄女一起,在这里看看难得一见的湖上风光吧!”
这时正是午间,阳光强烈,湖面上映出无数金鳞,跳跃着。龙舟之上被阳光晒得和暖,湖风一吹,很是惬意。
皇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点头下令道:“调转船头,朕与县主一道游湖。”
旁边那位内侍已经白了脸色,说:“皇上万万不可,小心这是逆党阴谋。”
这句话却正巧与柳五儿刚才说的“身不由己”相合,皇帝一下子又黑了脸,怒斥道:“放肆!”
满甲板的人,听见皇上发怒,全部趴在了甲板上。只留柳五儿一个,如鹤立鸡群。
柳五儿扁扁嘴,看着皇帝,委屈地道:“我说呢,原来这些侍卫和太监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御封的县主当回事儿啊!我刚刚身上带了一把剖鱼去鳞的小刀,都被他们搜走了。”说着她还比划一下,说:“这刀只有这么长!”她比了比一指的长度。
皇帝身边的内侍首领日子更加不好过,赶紧解释道:“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啊!”
皇上却板着脸,狠狠地瞪了那内侍一眼。柳五儿控诉的罪名甚是严重,没有将御封的县主当回事儿,就是目无君上。若是这个罪名落到实处,那内侍首领就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位内侍首领实在是郁闷坏了。
岂料柳五儿轻轻一笑,娇嗔道:“算了,他们搜了去就搜了去,反正这些脏活儿我也不想干了。皇上吩咐他们捕一网鱼,都赶紧剖腹去鳞,送上来。”她笑靥如花,望着皇帝说:“我给您做一锅普通湖上渔民吃的土菜尝尝吧!”
这下皇帝也来了兴致。他刚才见到柳五儿吃那烤鱼吃得香甜,心里实在也有点儿……馋。
而那位跪在地上的内侍首领刚才被吓得不轻,这下子,再也不敢阻拦皇帝尝试柳五儿做的食物了。
皇帝手下的人干活儿效率确实是很高,不一会儿,一网鲜鱼,混着虾兵蟹将,就这么捞了上来。柳五儿见到大大小小的鱼里还混着虾蟹,更是喜不自胜,唧唧喳喳地指挥着内侍和侍卫们收拾,“一会儿好吃的做好了,大家都有份!”
内侍首领忍不住伸手去擦汗——他突然很是后悔,觉得应该劝说皇帝陛下先见一见北静王,这样他也好跟北静王通通气,看看这位新封县主到底是怎样一副脾气的。
然而皇帝这会儿心情却好了,他走到那内侍首领身边,突然轻叹了一句,道:“这么多年,朕只求一名皇子,可是却忽略了宫中已有的几名公主。若是公主也能得朕亲自教养,那会是怎样一份天伦之乐啊——”
内侍首领这时候赶紧送上马屁与高帽,道:“宫中几名公主都是贤良淑德,那教养都是顶顶好的。”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