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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
哈利手中的魔杖放低了一些。他望望塞德里克,塞德里克也向他投来疑问的一瞥。两人又回过头盯着走近的人影。
那人在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站住了,离他们只有六英尺。在那一瞬间,哈利和塞德里克与那个矮小的人影对视着。
突然,哈利的伤疤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有生以来从没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魔杖滑落到地上,他双手捂住面孔,腿一弯倒在地上,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脑袋像要炸裂一般。
他听见远远的头顶上方有人高声而冷酷地说:“干掉碍事的。”
一阵嗖嗖声,接着一声尖厉的高喊撕破了夜空。
“阿瓦达索命!”
一片强烈的绿光刺透了哈利的眼皮,他听见什么东西在他身旁沉重地倒下。伤疤疼到了极点,他恶心得想吐。然后疼痛减轻了,他恐惧地慢慢睁开刺痛的双眼。
塞德里克四肢伸开躺在地上,他死了。
在永无尽头的一秒钟里,哈利呆呆地看着塞德里克的面孔,看着他没有表情的灰眼睛,像一座废弃的房屋的窗户,他的嘴巴半张着,显得有些吃惊。哈利的大脑无法接受眼前的景象,除了隐隐约约觉得难以置信外,他没有任何感觉。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被拖了起来。
穿斗篷的矮个儿男人已经放下包袱,点亮了魔杖,正在把哈利朝大理石墓碑拖去。在被一把推转过来、后背撞到墓碑上之前,哈利在魔杖闪烁的光芒中看到了一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
穿斗篷的男人用魔法变出绳子把哈利紧紧地捆在墓碑上,从脖子到脚腕捆了一道又一道。哈利听见兜帽里面传出急促而轻微的呼吸声。他用力挣扎,那男人打了他一下——打他的那只手上缺了一根手指。哈利知道兜帽里面是谁了。是虫尾巴。
“是你!”他惊叫道。
但虫尾巴没有回答。他已经捆完了绳子,正忙着检查捆得紧不紧。他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摸』索着一个个绳结。当确定哈利已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动都不能动了之后,虫尾巴从斗篷里『摸』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粗鲁地塞进哈利嘴里。然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走开了。哈利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虫尾巴去了哪里。他不能扭头看墓碑后面,只能看见正前方的情景。
塞德里克的尸体躺在二十英尺开外的地方。再过去一点儿,三强杯在星光下闪闪发亮。哈利的魔杖丢在塞德里克的脚边。哈利猜想是婴儿的那个包袱就在附近,放在坟墓下面。它似乎躁动不安。哈利注视着它,他的伤疤又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希望看到包袱里的东西……他不希望那个包袱打开。
他听见脚边有声音,往下一看,只见一条大蛇正在草上蜿蜒游动,围着他那块墓碑打转。虫尾巴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他好像在推着什么沉重的东西。然后他进入了哈利的视线,把一口石头坩埚推到了坟墓边。坩埚里好像盛满了水——哈利听见了泼溅的声音。这口坩埚比哈利用过的所有坩埚都大,可容一个成人坐在里面。
地上包袱里的东西动得更起劲了,仿佛要挣脱出来。虫尾巴忙着用魔杖在坩埚底部点点划划。突然坩埚下蹿起了噼啪作响的火苗。大蛇向黑暗中游去。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气越来越浓,照看火苗的虫尾巴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了。包袱动得更急了。哈利又听到了那个尖厉冷酷的声音。
“快!”
现在整个水面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好了,主人。”
“现在……”那个冷酷的声音说。
虫尾巴扯开地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哈利发出一声惊叫,但被嘴里塞的东西闷住了。
就好像虫尾巴猛地翻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虫尾巴抱来的东西外形像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哈利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那东西看上去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它举起细细的胳膊,搂住虫尾巴的脖子。虫尾巴把它抱在手中。这时虫尾巴的兜帽掉了下来,哈利看到火光中他那苍白虚弱的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虫尾巴把那东西抱到坩埚边,一瞬间哈利看见『药』水表面跳动的火花照亮了那张邪恶的扁脸。虫尾巴将那东西放进坩埚,随着一阵嘶嘶声,它沉了下去。哈利听见了它软绵绵的身体碰到坩埚底的轻响。
让它淹死,哈利想,他的伤疤灼痛得几乎无法忍受,求求你……让它淹死……
虫尾巴在说话,他声音颤抖,好像吓得神经错『乱』了。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哈利脚下的坟墓裂开了,哈利惊恐地看见一小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地落在坩埚里。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艳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虫尾巴在呜咽。他从斗篷里抽出一把又长又薄、银光闪闪的匕首。他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极度恐惧的抽泣:“仆人——的肉——自—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他伸出右手——就是少掉一根手指的那只手,然后用左手紧紧攥住匕首,朝右手挥去。
哈利在最后一秒钟才意识到虫尾巴要干什么,他紧紧闭上眼睛,但却阻挡不了那穿透夜空的惨叫直刺进哈利体内,就好像他也被匕首刺中了一样。他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听见了虫尾巴痛苦的喘息,接着是令人恶心的扑通一声,什么东西被扔进了坩埚里。哈利不愿看……但是『药』水变成了火红『色』,强光『射』进哈利紧闭的眼帘……
虫尾巴在痛苦地喘息和呻『吟』。当那痛苦的呼吸喷到他脸上时,哈利才发觉虫尾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仇—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哈利没办法阻止,他被捆得太紧了……他绝望地挣扎着,想挣脱捆绑着他的绳索,他从眼睛缝里看见银晃晃的匕首在虫尾巴那只独手中颤动。他感到匕首尖刺进了他的臂弯,鲜血顺着撕破的袍袖淌下。仍在痛苦喘息的虫尾巴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在哈利的伤口旁,少量鲜血流到了瓶里。
他拿着哈利的血摇摇晃晃地走向坩埚,把它倒了进去。坩埚中的『液』体立刻变成了炫目的白『色』。虫尾巴完成了任务,跪倒在坩埚旁,身子一歪,瘫在地上,捧着自己流血的断臂喘息、抽泣。
坩埚快要沸腾了,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如此明亮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天鹅绒般的颜『色』。
但愿它已经淹死了,哈利想,但愿不会成功……
突然,坩埚上的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蒸气从坩埚里升腾起来,掩去了哈利面前的一切。他看不见虫尾巴和塞德里克,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汽……肯定不成功……它淹死了……求求你……求求你让它死掉吧……
接着,透过眼前的白雾,他『毛』骨悚然地看到坩埚中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髅。
“给我穿上袍子。”那个冷酷尖厉的声音在蒸气后面说。虫尾巴抽泣着、呻『吟』着,仍护着他的残臂,慌忙从地上抓起裹包袱的黑『色』长袍,站起来,用一只手把它套到他主人的头上。
瘦男人跨出坩埚,眼睛盯着哈利……哈利看到了三年来经常在他噩梦中出现的面孔,比骷髅还要苍白,两只大眼睛红通通的,鼻子像蛇的鼻子一样扁平,鼻孔是两条细缝……
伏地魔复活了。
第94章 食死徒()
伏地魔将目光从哈利身上移开,开始检查他自己的身体。他的手像苍白的大蜘蛛,细长苍白的手指抚『摸』着胸口、手臂、脸庞;那双红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亮,瞳仁是两条缝,像猫的眼睛。他举起双手,活动着手指,表情欣喜若狂,毫不理会倒在地上流血抽搐的虫尾巴,也不理会那条大蛇。它不知何时又游了回来,咝咝地围着哈利打转。伏地魔把长得出奇的手指『插』进一个很深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魔杖。他把魔杖也轻轻抚『摸』了一遍,然后举起魔杖指着虫尾巴,把他从地面拎起,扔到哈利被绑的那块墓碑上。虫尾巴跌落在墓碑旁,瘫在那里哭泣。伏地魔把鲜红的眼睛转向哈利,发出一声冷酷而尖厉的阴笑。
包裹着虫尾巴断臂的袍子已经被血浸透了。
“主人……”虫尾巴哽咽地说,“主人……您答应过……您答应过的……”
“伸出手臂。”伏地魔懒洋洋地说。
“哦,主人……谢谢您,主人……”
他伸出血淋淋的断臂,但伏地魔又冷笑一声:“不是这只,虫尾巴。”
“主人,求求您……求求您……”
伏地魔弯下身,拉起虫尾巴的左臂,把他的衣袖捋到胳膊肘上。哈利看到那处皮肤上有个东西,好像是鲜红的文身图案——一个骷髅嘴里吐出一条蛇,是魁地奇世界杯赛上出现过的那个图形:黑魔标记。伏地魔仔细端详着它,全然不理会虫尾巴无法控制的抽泣。
“它回来了,”他轻声说,“他们都会注意到它的……现在,我们会看到……我们会知道……”
他把长长的、苍白的食指按在虫尾巴的胳膊上。
哈利前额的伤疤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