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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听了便道:“既然这样近,不如咱们先去玩。往年在姑苏淮扬,咱们一家人同去游览名山古刹;何等自在?自进了京,我还好些;姐姐却终日闷在家里;便是出门赴宴;也不过是从自家内宅到了旁人家内宅;有什么意思?”
黛玉听他如此说,也有些意动,只是犹疑道:“若是我也去;坐车可不比你们骑马快;恐怕当天回不来。”林珏便笑道:“那就趁爹休沐的日子;咱们一家人都去,住上几日再回来。”
黛玉也觉可行,便同林珏一起到书房去跟林如海商议。林如海本就疼宠一双儿女,又因近日传闻他即将入阁,风头有些过盛了,也要趁机避一避,便顺势答应了。
次日黛玉便打发人到庄子上提前收拾房屋预备着,又打点行李,至林如海这日下了衙,立时就动身往城外去。到休沐日,不单贾琏凤姐没见着人,好些来下帖子请客和拜访的也都扑了个空。
素日林如海一向低调,此番朝中大小官员皆有意趋奉之时,方显出林大人不好巴结。林家上下统共就三个人,又没甚近支嫡派的,妻族虽是荣国公府,却因贾敏早逝,黛玉、林珏也越来越去得少,有心人只觉林家与贾家日渐疏远。若说远房堂族,只林学士一支,其人持正谨严,比林如海更不好巴结。因此多有寻不着门路的,能将帖子投到林府的人还算少呢。
林如海犹嫌风头过了,他本就官声极佳,若是再“广结善缘”,难保不会招了皇帝的眼。故这日出了京,心情松快许多,因问黛玉道:“玉儿那诗集如何了?”
黛玉笑道:“如今才刚出了两册,看不出什么。倒是已有几家姐妹介绍新人进来,六月的新一册也已送出去了,添上了琴谱、棋局、碑帖等杂项,想必下月能拉进来的人就多了。”
林珏也笑说:“外头倒是已传开了,还有不少学子仿了姐姐的主意,七八个人起一诗社,将众人唱酬之作搜辑成集,因咱们家书坊用活字印书,又快又便宜,近日也颇接了好些刊印诗集的活儿。”
林如海笑道:“以文会友,这是好事。玉儿也可趁此机会同他们比一比,不必拘泥于诗词琴书,做篇八股又有何不可?明年秋闱,各地考生陆续抵京,你们这些女儿家做几篇科举应试之文,也免得那些腐儒鄙薄你们‘只通诗词小道’。”
行家一出手,黛玉心悦诚服,她虽知外头穷酸书生多笃信“女子无才便是德”,贬损之言必不会少,却只想着借权势压人。林如海此举却是反制,若闺阁中出了几篇好八股,乐子可就大了,科举正途都比不过闺中女儿,那些文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如海想得更远些。黛玉起这主意联络各家贵女,比朝中官员相互串连隐蔽多了,且必有不甘蛰伏于闺阁之中的,将来一旦成势,必要涉及朝政,如此一来,黛玉这个主使之人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黛玉本意不在此,旁人却未必没有权欲之心,到时只怕要先指着黛玉的名声说事儿,排挤了她,才好摘果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林如海是做父亲的,便是自家女儿不慕权势,他也要先出手护住黛玉的名声地位,防患于未然。
黛玉尚未察觉父亲一片苦心为她深谋远虑,还兴致勃勃同林珏探讨八股应试之文该如何写,直至到了庄子上才意犹未尽地打住了。这里因知黛玉要来,众庄户都远远磕几个头就避了出去,只林家的老管家林泽因是看着黛玉姐弟长大的,不用避,便由他引着林如海三人各处游览,其余跟来的丫鬟仆役各自去归置箱笼,预备伺候梳洗用饭。
这山庄原也是官宦人家的别苑,他家因当年废立之事获罪,便将庄地都折变发卖了,又辗转到了黛玉手里。此时经过翻修,亭台楼阁皆幽雅不俗,山石树木也颇有蓊蔚洇润之气。更有一间阁楼是建在泉眼之上,四面板壁都是空心的“夹墙”,冬日可借汤泉的热气升腾至墙壁中取暖。
众人见了此处都赞巧妙,黛玉还问:“怎么家里不建这样的屋子?虽无热泉,用火炭想必也是使得的。”老管家忙道:“家里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子,这法子却是工匠新想出来的,姑娘若喜欢,在家里改建一处也无妨。”
黛玉笑道:“也不光是我喜欢,爹和珏儿也都不耐冷,造一栋这样的屋子做书房,冬天也好过些。”林如海也道:“既这么说,回去就将内院的深柳堂按此法改建。”老管家忙应声道是。
众人又上二楼,只见山色苍翠,碧空如洗,林如海便道:“合该在此处把酒对月才是。”黛玉笑道:“这又有何不可?今晚正好就在这里设宴。”
少时几人下得楼来,林如海、林珏父子一处去泡汤泉,黛玉带着紫鹃等众丫鬟到另一处小池。沐浴过后,方又回到阁楼上用晚膳。
一时饭毕,黛玉用茶,林珏提着个银錾云龙纹执壶给林如海和自己斟酒。伏中阴晴不定,片云可以致雨,忽一阵凉风过了,唰唰的落下一阵雨来,林如海便同一双儿女悠然赏雨。这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两刻就停了,又是云开雾散,月上中天,林如海因笑道:“对酒当歌,方才这一阵急雨正助了兴,你二人且诌上一首,让为父品评品评,有没有长进。”
黛玉是不怕这个的,便笑问道:“作诗还是小令?限什么韵?”林如海道:“既在水阁之上,便用水调歌头。至于韵脚”林珏不如黛玉有捷才,此时在一旁忙使眼色,林如海便笑道:“珏儿一向不擅词,今日饶他一回,就不限韵罢。”
黛玉见林珏脸上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问他:“你起还是我起?”林珏忙道:“姐姐先请。”
黛玉便沉吟一番,念道:“急雨响岩壑,林木暗蒙蒙。”
林珏续道:“山楼四面风满,一线电光红。”
黛玉听了笑他:“这‘一线电光红’也太直白了,你那么急做什么,也不推敲一番。”林珏道:“我这是大俗即大雅,你别混我,快接下一句。”
黛玉见他不服,便续道:“雨过长天如洗,收尽无边烦暑,湿气润高峰。坐对东山月,清影落怀中。”
又向林珏笑道:“我替你说了一句,你起下阕罢。”
林珏刚想好一句,不防被黛玉顶了,自己那句又着实不如,不免抓耳挠腮起来。又见林如海在一旁自斟自饮,也笑看他,便有了主意,将手中玛瑙小盏举起,先敬窗外道:“邀明月,酌美酒,”又敬向林如海:“共山翁。”
林如海大笑起来,道:“珏儿这是邀为父来了?”黛玉也笑瞪林珏一眼,道:“你自己想不出好句,就让爹来助你,羞不羞?”林珏理直气壮:“爹本来就有雅兴。”
林如海笑道:“好,那为父便助你一助。”于是吟道:“不妨谈笑,尊前歌舞且从容,老去心情依旧,莫负良辰好景,去日不能重。风月不到处,天地古今同。”
黛玉、林珏都忙赞好,举起杯来,一家人共饮一杯。然后黛玉又道:“爹这结末一句,正是‘风月无古今,情怀自浅深’,把我们前头那几句都提得高雅了,这阕小令我必要录入诗集的。”
林如海笑道:“为父也要录入笔记中,与众诗友传阅品评。往日咱们父女登临游观、唱酬啸咏之作,已颇得你各家叔伯赞赏,玉儿也不妨在你那名媛集中提上一提。”
黛玉听了,知道这是林如海有意给她撑腰。他的那些诗友不是名士大儒,就是朝中清流,这些人都说黛玉的诗词好,寻常文人再要因她是女子就有意贬低,可就不只是得罪林家了。便是为前程计,他们开口之前也要好生思量一番。
黛玉心里感叹,却又听得林珏在一旁闷声说:“你们都有诗集,就我没有。”不免笑道:“谁让你一门心思盯着文章的?不常作诗,拿什么来‘集’?”
林如海也说:“你虽于诗词一道才华不显,却长于策论,言之有物,何必非要诗集?天生我材必有用,跟你姐姐比什么?你姐姐还会针线,你也要学?”
林珏听如此说,方丢开了,又给林如海倒酒,一家人把酒言欢,尽兴方散。
第49章 谈婚论嫁,鸡同鸭讲()
次日清晨,黛玉早早起来,趁太阳将出未出之际;命雪雁等诸丫鬟采集花瓣上昨夜未落的雨珠;煮水烹茶。正拣择茶叶时;忽见林珏从山上下来,黛玉不由奇道:“你做什么到山上去了?”
林珏笑道:“古人云‘日出远岫明;鸟散空林寂’;我昨夜偶然记起,便趁五更天起来,到山顶等着看日出的。”
黛玉听了赞道:“好雅兴。”又邀他入座;“快过来;正有好茶等着你。”
林珏便过来,往黛玉对面坐了。黛玉正对着几个茶罐挑选,因问林珏:“你吃什么茶?”林珏凑上去看了看;挑了云雾茶;黛玉自挑了六安茶。雪雁等刚集了一小壶水,忙给烧上了。
林珏见了笑道:“姐姐也是好雅兴;只是太费事。摘了新鲜花瓣,取山泉水煮之点茶,岂不又雅又省力?”黛玉笑道:“这里凿地即出汤泉,如何用得?况且取花间雨水,不过稍借花之清芬,若直用花瓣煮水,恐茶之真味反被花香掩了。”
林珏一听点头道:“是了,汤泉可不好入口,我倒把这个忘了。若论泉水,咱们当年在扬州居住时,城外大明寺的泉水才是最宜烹茶,不愧是天下第五泉。”
黛玉听说,也忆起幼时光景,道:“正是呢,原先娘总带我们去大明寺拜佛,那寺里的老方丈也精通佛法,常与爹论道参禅的。”
提到贾敏,姐弟二人一时默然,良久黛玉方又道:“你说起大明寺来,可又助我得了好句。”林珏只笑道:“姐你这是不给我留面子,昨儿得好句,今儿又得好句,你且说出来,也叫我受些熏陶。”
黛玉也笑,先戳了他一指头,道:“就你贫嘴。”然后吟道:“花怜昨夜雨,茶忆故山泉。”
林珏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