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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日是迎春小定的日子,贾琏在家,此时听说凤姐有孕,亦是大喜,便将王太医领出来至外书房中,复又道谢。王太医又恭喜了几句,然后方道:“奶奶去年九月刚生了一胎,如此一来,这两胎怀得略近了些。我且开一个安胎的方子,每日吃上一剂,好生保养着,到生产时才少伤些身子。”
又因素日常来,与贾琏也是熟的,辞去时便又劝了一句,道:“爷也需节制些,下一胎万不可再怀得如此频繁了。”贾琏一听,不由脸红,忙连声答应着,将王太医送出去了。
却说因贾荃渐渐大了,凤姐原想把他接回到自己房里养活,请人给他启蒙。不想又怀了孕,太医又说须得安胎,凤姐便不把这话提起,仍留长子在贾母上房,次子这里又请了贾琏的奶母赵嬷嬷进来看护,自己不出房门安心养胎。
这日黛玉要家去,辞过贾母,又特地到凤姐房中辞行,凤姐笑说:“我不能送你了,你自去罢,别忘了常来瞧我。”黛玉便笑道:“我便不为着瞧你,冲着小侄儿也是要来的。”
凤姐笑道:“这可未必,我自己琢磨着,这个该是个闺女才是。”黛玉道:“闺女也是一样的,外祖母常念叨着,曾孙子都好几个了,还没个曾孙女呢。二哥也想要女儿的,你都有两个儿子了,还怕什么,生女儿难道就不疼她了?”
凤姐忙道:“这又是哪里话,自然是一样疼的,只是闺女难免将来还得遭这生孩子的罪。我这两日吃了就吐,如何舍得她再受这苦?”说着,心里一酸,竟滴下泪来。
黛玉只觉惊讶,忙去给凤姐抹泪,又笑道:“这可奇了,二嫂子从不是这样的性子,今儿怎么多愁善感起来?”
地下钟嬷嬷便道:“姑娘不知道,妇人孕中总与平日不同,更爱哭一些也是有的。”又向凤姐道:“二奶奶也少哭些,这孩子尚未出生,还不知是男是女,且愁不到她生孩子的事儿上。二奶奶先将身子养好了,把她生出来才是。”
凤姐听劝,也忙把泪意收了,又嘱咐黛玉道:“妹妹可帮我想着请嬷嬷的事儿,我先谢过妹妹了。”黛玉笑道:“我也只是张张嘴,还得劳钟嬷嬷去打听,二嫂子有磨我的功夫,不如跟嬷嬷说说,只怕就快了。”
凤姐便看钟嬷嬷,钟嬷嬷忙笑道:“二奶奶莫急,回去就给您打听着,容易得很。我们这些人,在宫里伺候多年,一朝出来,又没个营生,亲友也生疏了。生疏还算好的,也有家里搬走了的,老人死了不认亲的,或是亲戚只图宫里攒下来那点子积蓄的,什么样儿人都有。因此在家还不如到大户人家府上做教习来得舒心,我去问几个老姐妹,她们必是乐意的。”
正说着,忽然外面冲进来一个小丫头,哭着道:“二奶奶不好了!荃哥儿落水了!”
第54章 长房威()
凤姐原在炕上倚着迎枕;一听说荃哥儿落水;猛地起身;又觉眼前一黑;跌坐回去;黛玉忙上前支撑住她,又斥那小丫头道:“知道你们奶奶怀着身子,还这样莽撞!”
凤姐耳中已是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死命挣着起来,就要往外走。黛玉实在拉不住她;便忙跟着她出去;刚到院门处,只见平儿急匆匆赶来;见凤姐如此形容,忙来搀住凤姐;道:“奶奶莫急,荃哥儿福大命大,已被救了上来,没有什么大碍,奶奶还要小心身子为是。”
凤姐两眼通红;只问:“荃哥儿在哪里?”平儿忙道:“在老太太房里。”凤姐听了,便甩开她;疾步往贾母上房去。平儿拦阻不得,只得追上去扶着她走。黛玉在后头留了个心眼儿,吩咐凤姐院中的婆子道:“把这个丫头看起来;问着她,是谁叫她来的?”然后方跟了上去。
到了贾母这里,贾母正在荃哥儿床前哭,见凤姐进来,生怕风姐动了胎气,忙劝她道:“方才太医来看过了,说不妨事,只呛了几口水,他还说要学凫水玩儿的,刚喝了药才睡下。”凤姐扑到床前去,见荃哥儿果真呼吸平稳,睡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本就是强撑着走到这里,此时那一口气散了,便再也支持不住,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贾母又忙叫请太医,好在太医尚未辞去,就从外院赶了过来,给凤姐把脉,果然凤姐有些胎气不稳。于是又忙开药,贾母又命人赶紧开库房取药材,煎好了送来。黛玉见众人都在这里围着,便出来细问平儿道:“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平儿不敢高声,一面流泪,一面气道:“跟荃哥儿的人说,是奶奶的陪房旺儿媳妇来这里说,奶奶在园子里,叫带了荃哥儿去玩。众人也没防备,就由着她将荃哥儿抱去了。到园子里不知怎的就落了水,还是在潇湘馆后头那没人去的地方,亏得有几个小丫头,正在那里躲猫儿呢,看见哥儿掉进水里,有个外头买的丫头是会水的,便忙下去给救了上来,好在没出大事。老太太原说为着奶奶的身子,先瞒着,等荃哥儿醒了再缓缓地跟奶奶说,谁知哪个嘴快的又去告诉了奶奶!”
黛玉忙又问:“旺儿一家不是二嫂子早不用了吗?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老太太没叫她来问?”平儿抹泪道:“老太太一听说荃哥儿落水,哭还哭不过来,只忙着请医问药,哪有心思问她去?我倒是叫小红去问了,旺儿媳妇只说将荃哥儿暂放在水边亭子里坐着,自己去解了个手,不想荃哥儿就落水了。”
黛玉听了冷笑道:“这样的瞎话她也编得出来!二嫂子连门也没出,她怎么又说在园子里?况且又特地使人去告诉二嫂子,话也不说明白,只怕就是有意想着叫二嫂子动了胎气去的!你赶紧去萱哥儿那里看看,萱哥儿那里也未必消停。”
平儿听黛玉这样说,,忙又回至凤姐院中。到凤姐次子贾萱这里,只听赵嬷嬷正骂道:“方才王嬷嬷来寻我说话,不过半刻,谁把哥儿的头蒙上了?又是哪个把被子打湿了?哥儿才十个月大,拿湿被子捂着头,一时捂出个好歹你们哪个担的起?”
平儿见萱哥儿这里果然也出事,心下大惊,忙问赵嬷嬷道:“是哪个王嬷嬷来找您老说话儿?”赵嬷嬷道:“就是二姑娘的奶娘王嬷嬷,住儿的妈,来寻我帮着给她儿媳妇讨情儿。亏得我不耐烦应付她,敷衍两句就回来了,不然再耽搁一会子,哥儿岂不教她们给捂坏了!”
赵嬷嬷说完又去骂丫鬟不小心。平儿听了她的话,细一寻思,王嬷嬷和旺儿媳妇一样,皆是凤姐处置过的人。今日这是一环扣着一环,万一荃哥儿没救起来,或是赵嬷嬷不警醒晚些回来,凤姐这一胎本就怀得不稳,再连失二子,肚子里那个又岂能保得住?
平儿心里想了一回,又惊又怒,忙跟赵嬷嬷说:“这可未必是她们不小心,荃哥儿那里今儿也出了事,奶奶又动了胎气,您老可千万好生看护着萱哥儿,这起子狼心狗肺的人,等奶奶回来再问。”
赵嬷嬷听她说连带凤姐肚子里的那个,长房三个孩子都出了事儿,亦是大惊,忙道:“你且放心,有我在这里,谁也动不了萱哥儿一根指头。”又低声向平儿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一件旧事来。我原先也曾看护咱们二爷,是二爷的奶母,当年二爷刚生出来没几天,先大太太还在月子里不得出门,咱们长房的大爷也是落水,就一病去了,这不是跟今日的事儿一模一样的?”
平儿一听忙问:“真有这样的事?”赵嬷嬷便赌咒发誓道:“我们这些老人儿,如今年纪大了,都不在里头伺候,不信我说的话,你到外头问她们去。”说着,四顾一看,见那些丫鬟都怕被骂,方才都躲了出去,才又向平儿道:“不然都是王家的姑奶奶,咱们奶奶带了几家陪房,怎么二太太只有周瑞那一家陪房,别的都哪去了?咱们大老爷这些年那样肆意,老太太为什么不说他?老太太亏心呐。这事儿二爷也是知道的,要不怎么又特地叫了我一个老婆子进来照料萱哥儿?”
平儿听如此说,心里早信了七八分,忙要去告诉凤姐。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凤姐抱着荃哥儿,坐在肩舆上回来。原来凤姐方才乃是一时急火攻心,过了半刻便悠悠转醒。贾母便忙叫人拿了药给她喝,又让她回房好生歇着,凤姐只拉着荃哥儿不撒手,贾母无法,便命抬了肩舆过去,让凤姐抱着孩子坐到上面,使婆子们抬着送她回来。
凤姐回到自己房里,将荃哥儿方到里间,安置好了,方出来问话。平儿便忙一五一十地说了。凤姐听说次子也险些遭了毒手,怒不可遏,厉声道:“爷原先让我小心着,我还说她是我的亲姑妈,不至于那样狠心,原来这两三年间的太平,是为着今儿这一日绝了我全家!我说她怎么巴巴的将宝玉挪到自己那要什么没什么的佛堂里去,原来那日就预备好了!”
平儿见她疾言厉色,神情不比以往,忙劝道:“奶奶先消消气,气大伤身,莫为着那起子歪心的人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要追究也须得奶奶身子好了,再来谋划。”
凤姐听了冷哼一声道:“这却等不得,今日要害我的儿子没能得手,她怎肯善罢甘休!哼!她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怎么?将宝玉挪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当万事大吉了?她只有宝玉那么一个眼珠子,我却有两个儿子,再不然肚子里还有一个,再不然我还能生,我看谁斗得过谁!”
然后又道:“把旺儿媳妇给我叫来,吃里扒外的东西!把绳子、鞭子都给我备好了。她不来,就绑了她来!”平儿听了,忙出去叫人,拿上绳子等物,往后头下人房一带去了。
凤姐这里又命赵嬷嬷将萱哥儿抱来,与荃哥儿放在一处,亲自照看。少时,贾琏下了衙门回来,外头二门上早有小厮在那里等着,把事情都告诉了他,贾琏便忙心急火燎地进来了。凤姐这半日心情大起大落,也不曾滴下一滴泪来,此时见了贾琏,方嚎啕大哭起来,又生怕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