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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司徒太后杀太子,是为了扫除争储的阻碍,她好说也是帮过夏侯明的。
不过她手里有三位皇子,那个时候,她还最看重齐王。
可是,夏侯明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把齐王顺带着除掉。如今又翻出当年她和齐王合谋的证据——恩,夏侯明说起胡话来不打草稿,太后明明是和齐王合谋构陷太子,现在被改成了和太子、齐王合谋造反。
唉。
此时却听夏侯明笑道:“……她做下的伤天害理之事太多,今日是一报还一报。朕已经下旨废去她的名分,不得葬入皇陵。”
我低头不语,并不想在政事上置喙。不过我却晓得——那一日政变时,就是六月初二,是皇后做主将太后以“重病”为由,送往距京千里的山东山佛山静养。
我是政变的参与者,我知晓,太后在送往千佛山的路上就已经死了。
是皇后命动了手。
不过,显然夏侯明比皇后更加狠厉。他连一个死后哀荣都不肯留给司徒氏。不得入皇陵那要怎么处理尸身呢?应该是拖去乱葬岗吧。
我静静地坐着,看夏侯明今日扬眉吐气的得意模样。然他突地抓住我的手,盯着我道:“玉儿,你知道琼宫是什么地方么?”
我正在心内分析当今政局,猛不丁被他问起这个不着脑的问题,就愣住了。
我有些呆滞蠢笨地道:“琼宫是臣妾的居所……”
“不,它也曾是承华夫人的居所,承华夫人是朕生母……”夏侯明沉沉地低语,他的声色那样寥落。
他诉说的事实那样令人惊愕,我瞪大着眼睛,我甚至不敢看他。承华夫人……
我只能出于本能地问道:“为什么皇上会住在这里……”
“承华夫人因朕难产而死,皇后从中作祟,不提生母只提朕是低微庶妃之子,以此夺了朕为她的皇嗣。其实说难产,亦是司徒氏的暗害……这个仇,已经二十四年了。”
这些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惊心动魄的宫闱秘闻。
夏侯明的声色低沉而淡漠,他仍在絮絮地说着:“那个时候,境况那样艰难,朕都想不到会有今天。朕十岁那年就遭遇刺杀,不得已逃出皇宫流落了几日……那个时候朕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就算逃出去了也差点饿死……”
我的手被他握得又紧又疼,我突然有瞬间的怔忡——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在我面前软弱。这样难过而悲伤地诉说当年的伤疤。
夏侯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冷漠而残忍的面目,让我恐惧、敬畏。
我还一直当他是个鬼,狡猾、冷硬、绝情,并且很强大。
原来他也只是个正常人,一个令我有些同情怜悯的人。
我心里反而有些平静,我开始重新打量我所居住的宫殿。当年的承华夫人……
原来她就是夏侯明的生母。
我心内风起云涌,我怎么也不曾想到,我所居住之地竟然是他生母的寝宫。
两年前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宫殿时,这里贴满了符咒,我不用想也知道承华夫人是冤死。
这样的仇恨,他忍了二十四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朕想着,择日就要追封……”说话间,他的面目已经轻松起来,所谓的软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微微叹气,低低地道:“司徒氏暗害承华……太后,皇上要查么?”
他无奈地摇一摇头:“不行。这是丑事,流传出去会损了皇室的脸面。”他又有些苦笑:“司徒氏做了多年的太后和皇后。”
我这才恍然,难怪他要用政治上的谋害来褫夺司徒氏的名节,而不是彻查司徒氏暗害珍容华的皇嗣、嫁祸徐如姬的事情。即便是走到了这一步,夏侯明依旧是有许多无奈的。
不过能够如此,承华太后已经足够宽慰了。
夏侯明在我这里过了一夜。他顾及我的身孕,所以我们是分被子睡的。不过到了早上起来,我却发现他钻在我的被窝里。
他把头钻进我胸口里去了。
以往做这种事情,他都是因着情欲,我也不喜欢他这样。不过今日我就心软了,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我娘还在的时候,我每次遇到害怕和伤心,我都喜欢往娘亲的怀里使劲地拱,试图寻找世间仅存的安慰。
而且,能让你钻进怀里的人,肯定是你信任的人。
所以在被别人钻进怀里的时候,总会额外地心软。
虽然我不觉得夏侯明会信任我——这只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熟悉,我们两个是一类人,我们成长的经历相似,是最能理解对方的人。
第一章:生产(1)()
七月初一的时候,夏侯明从太庙中查出自己生母的证据,从而昭告天下,追封先帝承华夫人为先帝皇后、隆庆朝太后,谥号端惠懿安慈仁太后。
七月十五,又追封废妃徐如姬为芳娣夫人,以贵妃礼葬入皇陵。
此举是洗脱了徐如姬的冤屈,也给了徐家一个交代。
当然,夏侯明狡猾如狐,徐家只知道女儿是被司徒氏构陷致死,却不知道那时候夏侯明的取舍,怎么也不会恨到夏侯明头上。
夏侯明又下旨,褒奖徐家在司徒氏动乱中的劳苦功高。到了八月份,他以礼聘迎徐家的嫡次女进宫,册封为婕妤。
这是最为荣耀的赏赐了,几乎能够及得上我兄长迎娶公主的尊荣。若是选秀进宫,莫说能不能选上,就算选上了也要从低位做起,且这一次是礼聘,更是给脸面……
是夏侯明在补偿徐家吧!失了徐如姬这一位宠妃,就又给扶起来另一位宠妃。
就在我即将临盆时,徐婕妤进宫了。我因身子笨重不敢出琼宫,但宫内人沸沸扬扬的议论太过热闹,我想不知道都难。
众人都道,那位徐婕妤娘娘,姿容惊为天人。
我并不觉得惊异,她的同母姐姐是倾国倾城的颜色,身为妹妹也不会差多少。
宫里头已经翻起浪来了,我不用想也会知道,那些平日里得宠的嫔妃会是什么脸色,而皇后又会是什么脸色……本以为除掉了芳娣,结果皇上又给迎进来一位,还是个和芳娣不相上下的。
因为徐婕妤,我这个怀着龙嗣的人甚至都被“忽视”了。
徐婕妤是在九月初三时来琼宫求见,因按着规矩,新妃进宫,需要向位高的嫔妃行大礼。旁的人肯定都在凤仪宫里见过了,独独少我一个,就要单独补上觐见礼。
迎蓉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急急地对我道:“娘娘快些决定,要怎么对付徐氏?是拉拢还是摆个下马威……”
我淡笑道:“我何必跟着旁人一块儿闹腾呢?”想一想又道:“我今日身子不适,就说不见,让她在宫门外磕个头就行了。”
迎蓉虽惊诧不解,但还是按着我的吩咐做。
徐婕妤前脚刚走,后头我就觉得阵痛。
产房早已布置好,稳婆也早就住进琼宫来,一切都安排地妥当。
迎蓉急急地跳着出去往凤仪宫、乾清宫报信了,小连子也跑去内医院请张御医。两个医女和产婆都围在我身侧,吩咐宫人搀扶、打水、收拾、端汤药什么的,到底是宫里的人,虽动作急促却不见丝毫慌乱。
唯一慌张的人是我自己。我一直拉着两位医女,不迭道:“不是说还有几天么……”
“那是大概。”医女安慰我道:“早几天也很正常。请娘娘快些移驾吧。”
我被好些人一块儿扶去了产房,那是东暖阁的屋子,我曾经养病的处所。
床头上垂下两条缎带来,我被扶上床,不自主地就抓紧缎带。炕头被烧得很热,我躺上去都觉得身下发烫,已经有手脚麻利的小宫女打了热水来给我擦汗。
剧痛是一阵一阵地,而且越来越痛。我很快出了一层薄汗,方嬷嬷端了益母汤药给我,我灌下了一大碗,但那痛并未减轻。
我疼得喊叫起来,医女忙劝道:“娘娘不能急着喊,要留着力气。”她又看一眼我的手,道:“娘娘抓得太紧了,这样也费劲。您现在是阵痛,羊水还没破。”
这种时候,我自己什么也不懂,一切都听她们的。我咬牙忍痛,手上也不敢使劲了。
方嬷嬷问我想吃什么。我现在是没有胃口的,但想一想此时将近正午,我是三个时辰前用的早膳,肚子里是空的。医女不是说要留力气么,可见力气是最要紧的……这么想着,我就勉强道:“来一碗臊子面吧。”
我一说,两个小宫女急急地应声而去,两刻钟之后就端了面上来。琼宫里是有小厨房的,我平日也吩咐宫人们随意做些糕点。
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很饿,可惜今儿太过紧张,反而不饿。我没办法,只好强撑着挑面条吃。
方嬷嬷很是精干,她已经吩咐内监去御膳房让预备着,一会儿我再要吃什么随时都能端上来。
这样阵痛了约莫半个时辰,我只觉着下身潮湿,产婆亦呼道:“羊水破了!快,快准备着……”
医女则与我道:“娘娘!要开始生产了!”说着又笑着安抚我:“娘娘很顺利呢,这么早宫口就开了。您这一胎一直风平浪静地,可见您身子骨结实,照这个样子再一个时辰就能出来……”
医女是夏侯明亲自给遣给我的,医术精湛,做事也妥当。她给我在手上缠了两圈缎带,都缠在虎口那儿,最方便攒力气。另一位则把手放在我胸口上,教导道:“您吸气,吸气的时候手上也抓紧,手上使劲!然后呼气,这时候腰上使劲……”
我如临大敌一般,深深地吸气,然后猛地用力。我从来没这么使劲过。
此时外头有嘈杂之声,小连子已经引着几位御医进来。不仅有张御医,还有两位擅妇科的医正。
产房里撑起了十二扇绣金的屏风,张御医等在屏风之后跪下,两位医女则小跑着在我的床前来来回回,把我的状况禀给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