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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到了日子,我却惊愕万分了——内务府是姑姑、宦官们来为琼宫布置,他们是抬了三十几箱的吉物与摆设,在琼宫里张灯结彩,比布置交泰殿还要隆重。
琼宫只有一间正殿,这正殿的地方又极大,最后他们将这儿布置成交泰殿的仿版,看着竟然不觉得奇怪。
不,不是仿版,是比交泰殿更为华贵的!宫人们整整忙碌了五日,那三尊一人高的羊头龙身大铜鼎是从交泰殿费尽精力地抬来的,彩绢和彩纸花儿则比当年我去选秀时更加绚丽,佛祖与观世音的金身是从太庙那儿抬来的,比交泰殿的要高出几寸来……
夏侯明是早早地到了。他是第一个到的,下了早朝大清早地就过来,比内务府执礼内监、礼部的官吏、嬷嬷们,还有嫔妃们都更早。
我向他请命,求他撤掉一些华贵的摆设,他却道:“不能在交泰殿行礼,朕已经觉着委屈了珺儿,只有在布置摆设上弥补了。”
我干笑道:“臣妾感激皇上的爱重之心……只是,珺儿非嫡子也非长子,并不需要这样的礼遇。”
“哪里!”夏侯明不为所动,依旧与我笑着,道:“他是咱们两个的孩子,就是朕心里最爱的皇子!谁都及不上咱们的珺儿。待到抓周的时候,朕更是要大办。”
这话说的极重,我甚至都不敢反驳了。
其实,他说这样的话,我心里是没有多少喜悦的……若是他这样说大皇子,皇后恐怕会欣喜若狂了。只是与我,我对储君之位无丝毫的兴趣。我只盼着我的骨肉能平安快乐,这便是我最大的希翼了。
夏侯明对这孩子的看重,便是想将他推向那个位子。我对此一点儿也不喜欢。
我暗暗祈祷,希望日后宫里能降生更多的皇子,会有比珺儿更合适的人选。或者是大皇子能转了性子,学学他父亲的气魄与胆识,让父亲能够欣赏他。
大礼是开始。我与夏侯明在内殿静候片刻,便有臣子和嫔妃们陆续地赶过来了。
执礼大臣高大人和几位内务府的公公是不进内殿的,他们各司其职,在正殿里准备着。嫔妃们则一一进殿,要给我行礼。
她们一进来,打眼便看到夏侯明与我在一处,人人面上都有惊愕之色,不曾想皇帝竟是第一个到的。
而兰贵嫔、李贵人等耐不住心性,在夏侯明面前竟露出了嫉恨神色。好在夏侯明忙着与我商议礼仪之事,无心注意她们。
大礼是在巳时开始。再等了些时候,一位嬷嬷就前来请皇上圣驾。夏侯明携了我一同出去。
这时候,皇后恰恰到了。
我已经很久未曾见到她。我与她,日后就是这后宫里针锋相对的二人,今日乍见,我自是心绪纷杂。
她着了宝蓝彩绣牡丹织金锦的对襟宫装,戴了玉质凤冠,发髻上十六枝树钗皆是赤金,熠熠生辉。这不是皇后朝服,却也是盛装了。
她身后的大皇子和两位公主由礼官因着寻了座次。我忙由宫女搀着给她行礼。她见到我,丝毫未有不喜的神色,而是和善地命我免礼。
我看她这样贤良,心里不禁暗赞她的沉稳,又觉着心惊——皇后的确是太擅长隐忍了!
当初为着二皇子,她都能刁难宁妃。二皇子病弱,在她眼中尚且是皇储的威胁;我的三皇子健康结实,又得夏侯明的赏识与喜欢,她怎么能不怒呢!
今儿的琼宫布置地这样奢华,她竟然都能够隐忍不发!
她面上温和笑意,心里头恐怕是想将我和我的孩子生吞活剥。怕是她已经在谋算着,要怎样除去我们母子了。
日后我真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来应付她……
我心里虽惊恐着,面上却也是吟吟的笑意,对皇后谦恭有礼。我将上首的位子让了出来,帝后二人便同坐一席。
珺儿是安静的孩子,不吵不闹,乳母遂早早地把他抱了出来。皇后一见,便面露欢喜命人接过孩子来看,一壁看一壁夸奖了几句,与夏侯明笑说:“三皇子生得可爱讨喜,合该皇上爱重了!”
夏侯明含笑点头。
嫔妃们很快都来齐了。到了吉时,内务府的嬷嬷来禀报我道:“只有珍容华娘娘称病未到。”
我淡淡道一声:“知道了。”
趁着大礼还未开始,迎蓉面上含了愤愤的神色,不动声色地俯下身来与我细语道:“……都病了多少日子了!整日地不出来见人,连小皇子的大礼也敢拿乔……”
我缓缓摇头,抬手止住她道:“叶氏已经对咱们无任何威胁,你不要太责怪她了。”
说话间,高大人已经命行礼,内务府的公公立即高呼了一声:“启——”
那公公是年过六十的人,想必是宫里有头脸的老公公了。他手持着一沓丝帛上前,跪与殿前,稳声念着贺词。
贺词是老套的东西,无非是祝福小皇子“福寿双全”、“聪慧勇毅”、“孝敬仁德”之类的溢美之词。我身为生母,皇后是嫡母,我们二人按着规矩起身离席,对正案上供奉的太祖牌位行礼、上香祭拜。
等公公念完了贺词,嫔妃们亦要起身恭贺。
之后,众人要献贺礼。陆昭容奉上一翡翠镶金的项圈,李淑媛拿了一柄寻常的玉如意,秦贵嫔与兰贵嫔皆是送了赤金的长命锁。一圈儿贺礼赠过来,也就宁妃献上的“金童”是极好的贵重玩意,其余的都是守着规矩,不敢懈怠也不肯太过出众。
我知宁妃一贯喜欢小孩子,看到那个半尺高的金童做工精细,赤金量又足,忙起了身对她千恩万谢。宁妃则笑着摆手道:“三皇子乖巧懂事,本宫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我面上是真诚的谢意,这一圈的宾客里头,也只有她是真心喜爱我的珺儿了。
不过她的夸赞……大太太和夏侯明也这样夸赞过珺儿,说他懂事,不哭不闹。但我却有些哭笑不得,我身为其母,心知这孩子真的是相当懒惰,懒得哭懒得闹。
第九章:满月(2)()
不约片刻,收贺礼的托盘上已经盛得满满了,公公不得不再换了个托盘。
新妃徐婕妤所赠之物也是长命锁,寻常至极。不过她当初进宫时,我因着身孕无法见她,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我,遂在送过了贺礼后起身朝我跪下参拜,权当是全了觐见之礼。
我看她这般,便之她是极周全谨慎的人,不肯让人捏了错处。我忙命宫女搀扶她起身,笑说着“婕妤的规矩很好,不愧是徐家的女儿……”
徐婕妤盈盈趋身上前,抬头笑着回我的话道:“这都是嫔妾本分……”
她原本离我较远,此时上前来,我才得以清晰地看见她的面貌。
我只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徐如姬的时候,我惊叹世上怎会有这般美貌的女子……今日,我见到了她的嫡亲妹妹,我是又一次地惊叹了。
这位徐婕妤,实在是如宫中传闻一般,艳冠六宫。
那是一张与芳娣很相似的容颜,却又大不相似——她的美,并非芳娣那样的妩媚,而是一种清丽脱俗之感。徐如姬在世时,最喜好每日梳妆,所用的胭脂、眉黛都是艳丽的颜色,眼线常常会勾画至发髻,一双凤目便凌厉地飞起,妩媚之色顿显。
然而眼前的婕妤徐令姬,她并不用喜好繁复的发髻,也不喜浓厚的胭脂,只在两颊唇瓣稍稍晕开粉黛。发髻上的簪子多用翠玉、白玉,而不是墨玉等稀罕之物。
我心里暗暗揣度着,想她应是没有其长姊那样跋扈的毛病了。她们虽是一母同胞,性情却完全不同,眼前这一位规规矩矩、平易近人,哪里有徐如姬的一点点高傲呢。
只看她在满月礼上给我补了觐见大礼就知……这一月以来,我在月中不能侍寝,司徒静仪亦有孕,没了我们,她是宫里独宠的一份。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曾恃宠而骄地怠慢规矩。
夏侯明很是爱重她,看她上前和我见礼,便笑着与她闲话几句。
忆芙趁着皇帝与徐婕妤说话,偷闲朝我低语了几句,道:“看婕妤娘娘这般,怕是这宫里又要出一位芳娣了……她是那样的绝色之人……”
忆芙说得不错,哪个男人不喜好美色呢?就算徐令姬别无所长,只靠着容颜这一点,也足够令她扶摇直上。忆芙这话是担忧,担忧我姿色平庸被人压过去了。
不过夏侯明这人……他性子古怪,可不似寻常男人那样好对付。我想一想便笑了。
徐婕妤退下之后,掌礼公公捧盘跪在了娴婕妤面前。
我也多日未见娴婕妤了。她现在还未显怀,一袭桃红刻丝并蒂莲彩锦,灵蛇髻上插着攒梅衔玛瑙珠子的步摇,正是她素日里喜欢的饰物。细细打量,我只觉着她的样子并无太大的改变,仿若还是以往那个一身荣华的宠妃,顶着一个至尊无上的“司徒氏”的出身。
她现在有孕,又被皇上赦了罪,余等的嫔妃们虽不屑她是罪臣之女,此时也不敢当面嘲弄她。她盈盈地由宫女扶着起身,手上捧了一只白玉雕刻的寿桃放入托盘之中,笑说:“宁妃娘娘的金童是个巧玩意儿,嫔妾也锦上添花,聊表寸心了!”
那只寿桃是由整块和田白玉雕琢,分量足有巴掌大小,做工又极精致,嫔妃们看了都有惊叹之色。我不料到是这样的重礼,忙朝她道谢:“娴婕妤太客气了!三皇子刚满一月,这样的贵重之物本宫还怕他担不起。”
古时道家讲究“阴阳调和”、“福寿相衡”,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命中的福禄是天注定的,若是大富大贵、位高至尊,那很可能就短寿,是因着太重的富贵压了人的寿命。故高门贵胄里的子嗣,尤其是皇室里的孩子,就及其看重这一点。若孩子太小,就不肯给他太多的富贵,怕他短寿。
自然我是不太信鬼神,也不信这些;我瞧着,夏侯明也是不信的。
娴婕妤则笑道:“嫔妾今儿过来,亦是想着沾一沾小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