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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妙采女与柳笙之间会有什么信物,是否有情诗,是否能搜出证据……若她藏得太好,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否能搜到。
就连那个镯子,也不过是我琼宫里的东西,随意一搪塞就能将柳笙撇清。
若是皇后慢一点,我就能有时间探查妙采女了……
第二日的傍晚,夏侯明来了我宫里。
皇后早已将忆芙的事情禀报了他,他并未下旨治我的罪,而是命皇后继续查清之后再下定论……因为慎刑司里的忆芙抵死不认。
我对此事有自己的打算,便不曾去乾清宫里对他解释。但看到他亲自过来琼宫一趟,知道他非但没有责怪我,反而是在担忧我,怕我被皇后拿住这个事端来刁难。不免歉然地与他道:“是臣妾宫里出了乱子,给皇上添麻烦了……”
他扶我一同坐在贵妃榻上,轻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倒是很能明白朕的心意,咱们的玉儿越来越懂事体贴了。”
我抿唇笑了,起身为他冲了沁凉的枣仁茯苓茶,用小银匙细细地调弄。他有些好笑地道:“说你体贴,你还真要操劳起来了。放着等宫女们来做吧,你就算不体贴也一样讨人喜欢的。”
我当真放下不做。他并没有叫宫女们进来,而是亲手去调了花茶给我。我咯地一声笑起来,趁着殿内无人顺势坐在他的膝上,一壁饮着花茶品评道:“皇上的手艺精进了呀,若再多多练习定会更加好喝的……”
他听着一点恼意也无,只是不由地大笑。而后侧目瞧了一眼,看见我摆放在厅堂里的绣架,笑说:“天蚕丝的料子怎么样?用它做帕子就不会轻易捅破了……”
“您惯会笑话我。”提及天蚕丝我就发窘:“以后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揭我的底了!善妒是七出之一,我可不敢……”
“什么叫揭底啊!我那是夸你呢!”他很是一本正经,不住地道:“我真的是在夸你,不然为何要赏赐你呢……”
说着又问我道:“那日端午夜宴之上,你为何要提及安史之乱呢……”
“臣妾只是瞧着那霓裳羽衣舞碍眼得很。”我并不掩饰。
不过他这次没夸我。他很认真地教诲我道:“以后不要再提杨妃的典故了!你想一想,如果你将来成了杨妃一般的人物,旁人挖出你曾经说过的话来,那你可怎么办呢……”
我不以为然道:“皇上您太夸大了点吧?臣妾是熟知礼教的女子,怎么可能做杨妃呢!”
他蹙着眉头瞥一眼我,不容辩驳地道:“总之日后不要再提她!”
我无奈,只好点头道:“臣妾遵旨……”
夏侯明来的时候,我还不曾进膳,他便吩咐将御膳摆到我这儿来。
我提了个主意道:“端午的喜气还没散呢,臣妾与皇上一同进膳,不如请妙采女前来高歌一曲助兴,您瞧着如何?”
夏侯明很宠溺我,笑说:“不过是个歌女,只要你喜欢,随时都可以传她过来为你献艺。”
我仰面朝他一笑,立即命人去妙采女。
不多时妙采女便被带过来了。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夏裳,发上草草地绾成平髻,插着两支素银簪子,鬓边的碎发还垂在耳侧。想是她不料到这么晚了还会被传召,在自己宫内装束随意,过来的时候便匆匆忙忙地。
她上前给夏侯明请安,又给我请安,礼仪周全且声色娇媚,望向夏侯明时面上是粉白的水嫩颜色,很美。
我不禁有些欣赏她了。果然这宫里凡是能成为主子的,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身为嫔妃却被我当做歌姬戏耍,面对夏侯明时却仍能不怨不恼,做出温柔缱绻的笑容来取悦他……妙采女能够从奴才变成主子,柳笙的财物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能耐。
只是我并没有什么善心来怜悯她、放过她,也不会轻饶这个同我抢夺夫君的女人。
夏侯明并不瞧她,只命人添了糯米酒上来,与我相对饮了一杯。我笑对她道:“天色这样晚,请妹妹过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妹妹的歌喉为宫中一绝,本宫还不曾听过,心内很是喜欢渴求,就劳烦妹妹了。”
妙采女勉强朝我笑笑,垂头答道:“嫔妾不敢当‘劳烦’……只要皇上和夫人能够喜欢,嫔妾怎样都是愿意的。”
“那么就唱一曲‘碧云天’吧?听闻这是妹妹最拿手的曲子呢……”我很是不客气地吩咐她,又问夏侯明道:“皇上觉着呢?”
夏侯明夹了一筷子鸡丝在我碗中,笑道:“玉儿喜欢的曲子就是朕喜欢的,自然是很好。”
妙采女闻言身子僵了一僵,方才行了一礼,行至厅堂的正中。
她的声色清亮而柔美。婉转情长的江南曲调,如绵软的绸缎从周身流淌而去,令人陶醉。
她的确是个技艺出众的歌女,又十分美貌……只可惜了,那样子的出身是永远无法与旁的嫔妃相提并论的。就算她得到了皇后的册封,在夏侯明眼里她的身份却从未改变过。她永远都是曾经在他面前献艺卖唱的歌女。
第五十六章:丑事(3)()
美妙的音律会令人心神愉悦,我与夏侯明共进晚膳,旁侧有她助兴,的确是一大乐事。只是当她唱到“晓来谁染霜林醉”这一句的时候,我微微蹙眉打断了她,道:
“本宫点你唱碧云天,是因着本宫喜欢南腔。只不知你这一句为何会有几分昆曲的腔调……”
我出身高门贵胄,幼时家中时常有筵席,便请了戏班子或歌女舞女来助兴,很是享乐富足。故而我虽不怎么擅长歌舞,却十分擅长品评,一眼就能挑出她的毛病。
其实也不算毛病,许多的人还偏偏不爱纯正的南腔,觉得单调。
妙采女为我献艺取乐还不够,还被我品头论足地挑毛病,一张面孔登时就青白了。只是她怎么也不能顶撞我,只好垂首认错道:“是嫔妾的不是……以往嫔妾学过昆曲,唱南腔时便带了些……”
“昆曲自有昆曲的好处,唱旁的就唱得纯正些!”我冷淡地斥责她道:“你是优伶出身,能被皇上加恩正是因着你的唱功,若你这般唱法岂不是学艺不精?那往后你还怎么服侍皇上与高位的娘娘们呢?”又很是告诫一般地嘱咐她道:“日后还是应多练习一些,你做了嫔妃之后要记着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恩德,这些服侍人的功夫万万不可丢了!”
我这样一番长篇大论,她终于忍受不住,滚了两滴泪下来。然而她又立即慌张地用袖子擦去了,生怕被夏侯明瞧见了不喜,更怕我抓了把柄责罚她“心生怨怼、不敬尊上”。
我吩咐她接着唱。她无可奈何,只好竭力地忍着泪水,声色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将一首《碧云天》唱完。
夏侯明散漫地笑了两声,道:“歌舞助兴,玉儿的主意很好呢。”我与夏侯明笑着品评了两句,吩咐宫人拿金锞子打赏妙采女。
妙采女双手颤颤地,接下了我的赏赐,却将头垂得极低,想是无法抑制住屈辱与愤恨的面色又怕被人瞧见。
我面上缓了神色,温和地对妙采女道:“其实你不必介怀,本宫只是听曲儿苛刻了些,并非与你过不去。”又露出些许笑意来,安慰她道:“你说你也学了昆曲?昆曲是动听的北腔,本宫和皇上也都是喜欢的,日后可传召你来唱一唱……”
“嫔妾不敢怨怼娘娘,娘娘对嫔妾的教诲都是应当的……”她声色颤抖,咬着唇道:“若娘娘没有旁的事情嫔妾就告退了……”
“等一等。”我并不想轻松地放她离去:“本宫还有句话想问问妹妹——你既然最擅唱南腔,那为何要学北腔的昆曲?本宫记得,梨园的歌姬们是不会同时教习南北方腔调的,学艺最忌讳样样通样样松……”
妙采女听了,面上有些瑟缩,踟蹰地道:“嫔妾……只是感兴趣罢了,就都学一学……”
“好了。”我淡淡地点头道:“你生来聪慧,若是样样都学恐怕也是能精通的,本宫可就等着看你的精彩了。梨园里昆曲的当家小生是一个叫柳笙的人,他的调子最绝,你若想学可以令他教习。”
我看到妙采女的身子猛地一颤。
这时候,夏侯明却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问我一句道:“柳笙?此人好似……好似就是皇后口中与你那宫女通奸的戏子?”
我装作不知的样子,问了左右的宫人才能够确定,不禁惋惜道:“他被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恐择日就会定罪,无法教习妙采女了。”
说着我又露出难过的神色,缓缓道:“出了这种事,臣妾也责无旁贷,不曾想忆芙她素日里秉性纯良、遵规守礼,却会……唉。她现在虽然还没有招供,但皇后娘娘已经拿到了确凿的证据,辩驳不得……这事情拖个一两日还好,三四日之后就要处置了,毕竟是丑事。”
夏侯明闻言也有些无奈,道:“的确是要定罪了。但依着皇后的查证,此事是因忆芙而起,她私下里赠送了柳笙许多物件,柳笙倒是不太为所动的……皇后遂求了朕,要朕只处死忆芙而对柳笙开恩。”
我闻言不禁冷笑,柳笙这狠毒的男子啊……正因为忆芙付出太多,而他却对忆芙毫无情意,查证的时候便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也因这样的理由而保住性命。
我面前的妙采女仍讪讪地立着,不敢插言。她原本想告退,但我没有发话,她便只能一直站在这里。
我看到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还透着许多的慌张。
我恍若不觉,只转首对着夏侯明,有些不平地道:“皇后娘娘一贯秉公执法,怎地这一遭要开恩呢?臣妾从不曾为臣妾的宫女求饶,臣妾认为她触犯了宫规所以应该得到惩罚,但是柳笙……若只处死忆芙一人,未免太不公平了吧。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很喜欢听昆曲,时常命柳笙献艺……然再怎么也不过是个戏子,若皇后不愿意,臣妾日后会寻得比柳笙更出众的戏子进献给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