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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言语,只无声地回头看她一眼,她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我露出疏离而敷衍的笑意,吩咐旁侧的宫女玫儿道:“康贵人今儿说了很多话,一定口渴了。去那一盒子清心的玉露花茶赏赐给康贵人,送贵人回宫吧。”
我直白地下了逐客令,康贵人脸上红白交错,很是尴尬。等玫儿将一盒子花茶交到她的宫女手上,又在殿门处躬身请她出门时,她咬一咬唇,还是很不甘地回身来与我道:“娘娘,嫔妾只是一心为娘娘着想,求娘娘……”
我微微点头道:“你的心意,本宫已经知道了。天色已晚,贵人快些会去吧。”
她终于无奈地告退离去。
迎蓉瞧着她走了,进来劝了我两句道:“您何须拒人于门外呢,虽然康贵人驽钝了些,给您提的建议并不是很好,但她的确是有诚心的……”
我明白迎蓉的意思。我现在越发位高权重,也越是用人之际了。康贵人虽不如文盈盈那样精明能干,但架不住她家世高,再怎么也能被夏侯明宠幸一二,就是能够有点用处的。
并不是只有聪明人才有用,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处,就连我那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六妹,只要我用得好都能有极大的好处……
“但是康贵人所求的是皇宠,所以我不想帮她。”我对迎蓉摇了摇头,道:“我自认不是一个大度的女人,学着皇后的贤德做派将旁的女子送上龙榻,虽是为自己积蓄羽翼,心里头何尝不是苦的呢……我想着,康贵人的用处并不是很大,能不用就不用了吧。”
说着又不禁笑了:“我还是很任性的,迎蓉你说对不对?”
迎蓉倒也没有再坚持,只陪着我笑了两声。一旁的方嬷嬷则道:“娘娘您说的不错,有些时候既然不是必要,那就不要委屈自己了。皇后娘娘的做法虽然高明,但您与皇后娘娘是不同的,皇后做了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您却还没有到那样无可奈何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和她一样。”
说着又露出温和的笑意来:“皇上这样喜欢您,您任性一些又有什么呢,皇上就是想看着您每一日都过得好。皇上不是说过了么,就独独喜欢您那妒恨的性子呢……”
“嬷嬷说话真好听。我就照着嬷嬷的意思做了。”我笑着与她道。
“哪儿呢。”她也笑了:“是娘娘您越来越喜欢听这之类的话……”
第五十九章:避暑(2)()
也不怪康贵人巴巴地来求我。端午之后她们新妃初次侍寝,荣贵人和禧贵人都得了恩典,晋封从五品小媛;佳贵人服侍皇上不周被禁足;康贵人和顺贵人则只送了些金银器物做赏赐,并不曾加封。
禧小媛进宫之后事事顺遂,皇上待她也很好,遂十分得意;顺贵人与禧小媛是很交好的,虽然不怎么得宠,但连带着也有几分体面;只有康贵人渐渐落了下风,急得四处求门路。
就在康贵人走后,小安子来了我这儿。
他满面堆着笑,进来就打了个千儿道:“皇上又传召娘娘过去了……”说着拿袖子抹着额角上的汗,神色狡黠道:“嗐,自从咱们来了行宫,皇上哪一天传召的不是娘娘?奴才跟娘娘求个情,您干脆与皇上约了时辰每日过去就得了!奴才就不必跑了……”
这话虽是抱怨偷懒的浑话,听在人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受用。我噗地一声笑出来,命小宫女倒了热茶给他道:“安公公也学会躲懒了!也罢也罢,瞧你劳累地,本宫都于心不忍了……”说着命人拿了几匹上等的缎面赏赐他,笑说:“拿回去做鞋吧!可不要赖本宫害你走破了鞋……”
小安子嬉皮笑脸地将东西收下了,忙弓着身子立在我的殿门处,很是恭敬地等待我梳洗更衣。
此时不过是午后,并不是要侍寝的时候,但夏侯明传召我是不按时辰的。若传得早了,就索性在那儿住上一整日,二人缱绻缠绵地享乐。行宫的规矩不比乾清宫那样肃然,嫔妃在皇帝的寝宫内可随意留宿,我与他二人都觉着惬意。
只是今日并非去烟波致爽殿。小安子引着我过了翻月湖上的练桥、镜桥、幽风桥,穿过蜿蜒曲折、穿花透树的雕绘长廊,又进了一道花繁叶茂的小巷,缓缓地走过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打前头瞧见了一汪碧玉一般颜色的荷花塘。小安子一壁给我引路,一壁笑着与我介绍道:“这是‘水天一色’,不过是一处荷塘罢了,及不上前殿那儿的云梦湖。不过这儿的荷花比别处都要好,汉宫春、佛手观音、如意雪香海这之类的……都是名种。倒是极佳的赏玩之地。”
我含笑点头,赞道:“瞧着是很好的呢!”
那荷塘中央卧着一座遍植紫竹、水仙、玉兰的花团锦簇的岛子,上头建了座别致的楼阁,牌匾上书着“曲水荷香居”五字,想来皇上是在那里等我了。
从栈桥上缓缓走过去,进了阁楼,果见夏侯明坐在里头兀自品茗。见到我,立即就衔了明媚的笑意道:“你来了。”
我想起小安子的趣话,不由地与他笑道:“在行宫里住着,事事都散漫了许多。若是在京都里,臣妾可不敢不分昼夜地与您黏在一块。”
他听着嗤笑一声,道:“管那起子迂腐的臣子们!正经事情不做,整日地盯着咱们的家事!”又有些得意地与我笑说:“还多亏了我有远见卓识!这次过来的时候将那些挑剔礼教的烂舌头都留在京城里了,咱们尽管黏在一块儿,可不必担心有人污蔑什么‘妖妃’。”
我不免被他逗笑,戳了他一指头道:“还一国之君呢,和小孩子逃学一般,打歪主意!”
这般笑闹几句。他携了我去曲水荷香居的东偏殿,只见是一处三面临水的小榭,四面空廊迂回,竹帘密密地垂着,一股子淡雅清冽的荷香从湖中扑面而来,十分舒爽。
亭子内空荡荡地,连一位服侍的宫女也没有,只在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螭纹鱼桌,上头用黄玉雕龙的镇纸压着几张水墨画。我凑近了瞧,有些赞叹地道:“长清行宫倒真有些好东西!这是顾长康的《画云山台记》?”
夏侯明立即夸奖我道:“玉儿虽然不擅长作画,品评却是很在行的……”说着又指一指他自己,道:“这不是真迹,是朕的临摹……怎么样,足以乱真吧!”
我闻言不由地钦佩他,眼睛里闪着光芒道:“皇上您真厉害呀!”
他十分受用,携了我在案前坐下,得意地笑道:“今日叫你过来,就是要传授你画艺!你看看你,身为皇室的嫔妃竟然没什么拿得出手,这可怎么好。平日里放着宫里的画师也不知道使唤,从来不肯潜心练习,懒惰成性……”
这话我听了就不舒服了。不由皱着眉头道:“皇上您好像在嫌弃我?”
“没有没有!”他忙打住嘴,赔笑道:“我哪里敢呀……我是说,咱们的玉儿这样聪明漂亮,若能精通画艺,那岂不是更好……”
我只笑说:“臣妾虽然很懒,但好在是皇上亲手教习,臣妾就学着吧!”
于是铺开了纸张。行宫里的日子很清闲舒适,与他在这里学画,临面迎着一池子的荷花,也是惬意的美事。
我对画艺是粗通皮毛的,当初府里头请先生来教习六妹,我有幸学了些。我执着小豪,夏侯明则握着我的手,一点点地临摹开来。
其实学画不是这个样子的,手把手地教过之后,就要自己练习了。但显然夏侯明根本不想那样,抓住了我的手之后就不准备松开了。
我们二人在纸上落了一座远山,因着力道差池,看起来很不像样子。夏侯明笑着道:“看来还需要多多努力呀……可不知一下午的时光能否有进步。”
我当然知道,这样教下去是不会有进步的……不过也罢,我本就是学着玩,夏侯明也是教着玩。
又画了两棵松柏,我们俩终于松手了,这握在一块儿的姿势真的很累呀!夏侯明无奈只好道:“先自个儿练练吧!我在旁边指点着。”
我遂自己画了座山,临摹着《画云山台记》。画完了之后与之前的放在一块儿,我俩都忍不住笑,此时画出来的比方才握在一块的作品要好很多了,虽只是皮毛却也有点像样子,方才是完全不像样子……
我笑了一会子,也不责怪他教得不好,只说:“还是要多多练习呀!再劳烦皇上,继续手把手地教吧?”
他噗地一声笑出来,却不伸手上前,竟是两手一伸抱住我的腰间。我手里还拿着小豪呢,这一下子就脱手而去,两滴墨汁子飞溅开来。我伸手往脸上一抹,看着黑黢黢的墨渍,嗔他道:“哎呀,都怪您!好好地画艺不教,净做不正经的!”
他忙拿帕子给我擦。我弯腰把小豪捡起来了,放在他没拿帕子的那只手上道:“帮臣妾那一会儿”。他有些不解,微微一愣神,我伸手就把手上的墨渍抹在了他鼻子上。
他立刻跳起来,扔了小豪两手去抹鼻子,一壁大叫道:“小女子!竟耍弄我……”我忍不住哄然大笑:“哈!您不是精于武艺么?您瞧瞧您,连我一招都防不了……”
他立即一只手抓住我的两手,另一只手从案几上蘸了墨汁,往我脸上抹来。我瞧着他那满满一手掌的墨迹,终于觉得很恐惧,不得不求饶道:“好啦不要再抹了!臣妾知道错了呀……您再抹您就是小人,只晓得用蛮力对付我的小人……”
“蛮力?蛮力又怎么啦?我就是要欺负你,哼……”
好在没有服侍的宫人,阁楼之外也没什么人,我俩可是皇帝与皇妃呢,这狼狈样子被人瞧见,那还了得。
我连连求饶,夏侯明终于没给我整个地抹脸上,却也没轻饶我,在我脸颊上头划了一下子才肯罢休。我赶紧拿手抹下来,可这种东西越抹越脏。最后我不知自己的脸成什么样子,只看夏侯明笑得俯下身去,我就知道那有多花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