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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捺不下,最后直白地追问夏侯明道:“那成掌柜究竟是什么身份?您是不是觉着他不妥啊……”
夏侯明瞧着我,笑了一声,道:“也不是什么人物,是匈奴那边派遣过来的细作罢了,以行商为掩饰……”
我听到这里,终于是满面惊恐了,喃喃道:“细作……难道匈奴想要进犯大周么,竟要如此作为……”
夏侯明无奈点头,道:“差不多是了。”又嗤笑了一声道:“他们见大周皇室至行宫避暑,便有了刺探军情的念头,奉天城里不比京城难以插针……都是扮作巨商,手里拿着价值连城的货物以低价在奉天城抛售,为的就是吸引跟随圣驾来行宫的高官重臣或与皇室有牵连的富商,因为只有他们才买得起……”
“那成姓的胡人倒有些才干,想着利用清辉阁来钓鱼。不过还不知到底谁是鱼……他手上的货物也太过昂贵上品了,估计是一条大鱼……”
夏侯明虽说得模糊,我听在耳中抽丝剥茧,却是明白了七八分。果然他这一遭出宫,绝不是单单为着游玩的,怕是已经料到有人会打清辉阁这种地方的主意,所以就先入为主。能够住得起清辉阁的人定是大富大贵,而那成掌柜来了之后发现竟有人入住,更是起了钓鱼的心思,便故意与我们争房子。
借着争房子的事与夏侯明攀谈,意在相识结交。之后更是拿出了上等的玉石来低价卖给夏侯明,如此一来双方就成了好友,最后约下了铁矿与血玉的生意往来。那成掌柜定是万分欣喜,认为夏侯明定是大周的巨商,说白了就是最上层的人物,日后多多往来就能够套出些东西来……
至于为何要扮作商人,估摸夏侯明是怕若扮作重臣会引来刺杀,稳妥为上。
不过却是贩铁矿的商人,这……我稍稍一思索,又猛地惊起来了——对啊,贩铁矿的商人……铁矿是做什么的呢?自然是兵器啊!难怪成掌柜对夏侯明万分地上心,若是旁的商贾,怕是舍不得将那鸽血玉戒指降低五千两的价格让利出去。
夏侯明只是听闻了细作的风声,觉着事关重大遂亲自出宫一趟,查探具体的情形。但不成想还真给碰上了。瞧着这架势,奉天城里的胡人应该不少了,这……
前些日子商议选秀的事儿,夏侯明还以“北疆动乱”为借口,命缩减开支囤积国库。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只是借口,北疆那儿乱也乱不到哪里去;但现在看来,这事儿要糟糕了。
夏侯明看我苦思冥想的模样,面上又是笑了,轻抚着我的脊背道:“瞧瞧你,还真怕晚上会有什么刺杀啊……你且先放心,今日一切顺遂,咱们的身份轻易不会漏了去。奉天城四周驻扎了重军,他们只是刺探军情,是万万不敢动乱的,再则,不管有什么事,都有我呢,你操劳些什么。”
我不由地住了口,只抿着嘴应了声“是”。
说的也是啊,我其实并不需要害怕,至少我知道我们附近有无数的人护卫着,而他也会一直在我身边。虽然我怕死,但……至少有他在呢。
我渐渐地安了心。
虽然明知处境有些不妙,夏侯明却并无紧张的神色,甚至在点餐时要了一坛子竹叶青,要与我一同享用。
我自然知道,夏侯明就算在最险恶的时候也不曾有丝毫慌张的。当年司徒氏的政变,他一袭家常的青衫锦袍从琼宫大开的朱红色宫门处缓缓迈进来,他俊朗面庞上明媚从容的笑意,他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那个时候的他在我眼里就像是神,从我的宫门处缓缓走向我,而后将我拦在他的臂膀里。
他的高傲与强硬,他的胆魄与野心,他从不会有惧怕,所以我能够安心地站在他背后。
所以现在这些……又算得什么呢。
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他一同去经历。
竹叶青的后劲令我沉醉。我眼里的他已经有些模糊了,借着酒劲,我有些胆大地高声道:“爷,您把妾身灌醉了……您是不是想要做坏事呀……”
夏侯明他根本没醉,我知道他的酒量。但他却也装作醉了的样子,两只手胡乱地抓在我的前襟,口中道:“爷是正人君子,哪里会……恩,爷的馒头呢?爷要吃,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他将整个身子都扑在了我怀中。我枕着他的肩头,醉得昏昏欲睡。
他索性将我打横抱起,放在了东侧耳放的软榻上。我用手抓住床沿才不会倒下睡去,他则倾身上前,将我逼到了床榻的死角里。
我笑闹一般地用手去推他。他却没有继续上前,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只柳叶合心的绣囊,从中捻出那一枚鸽血玉的戒指,而后执起我的左手为我套上了,道:“玉儿,奉天城有一个民俗,你知道么?就是在男方求亲的聘礼中,必须要有一枚指环,取其轮回之意。”
我的眼睛依旧有些晃荡,但我瞧着这枚血玉,却看得极清楚。我清晰地看到它的美,那柔润乳白的周遭与中央包裹着的一点惊心动魄的鲜红,那样强烈的映衬,那样红与白的缠绕。
从他买下这枚指环时就知道这将会是我的,因为后宫中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超过我的分量,皇后也不可能。甚至我有的时候会失去理智,会一厢情愿地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会认为他心内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看到他挑中的这枚指环时,很是惊喜,因为所有的女子都会对价值连城的珠宝动心,我也是一样。我觉着他如往常一样,用精巧的东西来讨我的欢心。
只是我却不知,奉天城里的指环是与别处不一样的,原来这个地方有这样的风俗,原来指环并不是普通的饰物。
我只觉着一阵阵醉意袭来。我真的是不胜酒力啊……我眼睛里似乎都朦胧了,我抓着我左手的手指,抓着那个鸽血的指环。
“玉儿,你喜不喜欢?”他柔柔地在我耳旁问我。
我不跌地点头,我仍旧抓着它不肯松下来。夏侯明捧住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玉儿,我喜欢你十五年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我原本是越醉越昏沉,但我听到这句清晰透彻的话,如钟磬一般击入我的耳中时,我突地清醒过来了。
我是很记得这句话的。上一次夏侯明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是在犯失心疯。
第六十五章:恼怒(1)()
虽然我也时常犯傻。每一次当他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的眼睛,当他粗大的手掌圈住我的手,当他将我揽在他的臂膀中,当他将墨汁抹在我脸颊上……那些时候,我总是会有许多愚蠢而疯狂的念头,我会认为他的内心被我一人装满,再也容不下别人。我经常会这样想,但也会适时地从春秋大梦中醒过来。
只是,当他亲口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且是十分认真地说出来的时候,我却是会无比清醒的……
我的双手突地颤抖,我不敢从他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是不由自主地垂了头,想要避开他灼热的眸子。
我垂眸低语道:“玉儿明白,您心里是有玉儿的……”
“不!你不明白!”他的声色急切而火热,他的掌心已经如火焰一般将我包裹。他摩挲着那一枚血玉指环,对我高呼道:“我并不是心里有你,我是只有你,你知道么……我十五年前……”
“皇上!”我突地喊了一声。我们好不容易出宫来,好不容易摆脱了身份,原本我是不想这样称呼他的,可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挪动着身子,自个儿在床榻上给他跪下了。我有些恳求地看着他,哀哀道:“皇上,求您放过金家吧。金家绝不会有不臣之心,臣妾也绝没有争储夺位的野心。求皇上相信金家……”
我虽知他不会喜欢听到这样倒胃口的话,但我必须说出来……我不能以身涉险,我要保护我自己。
我清楚,我并不可能用一己之力将夏侯明的内心填满,然而夏侯明却很喜欢用这句话来哄我。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足为奇,可是……他身为帝王,我身为金家的女儿,他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却越发地觉着不安。
因为他曾对芳娣,对贞妃,对叶桃衣,说过同样的话。
甚至对司徒静仪也……当年司徒氏如日中天、独断超纲,我曾听到过宫女与嫔妃们关于这句话的窃语,无非是艳羡与企盼、嫉恨与不甘。司徒静仪那个时候的隆宠,得意,无非是因着夏侯明这些甜蜜而宠溺的话……
我更清楚的是,我的出身与芳娣、与皇后、与贞妃是一样的。我出身大族,金家的显赫是佳贵人、禧小媛她们母族无法比拟的。金家是朝中的砥柱,是左右朝堂的重臣,是与赵家抗衡的势力。
我的夏侯明,我的皇上,您会对皇后敬重,会对芳娣她们说出最美妙的誓言,是因为她们的出身。既有依仗,也有利用,还有欺骗……
我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因为我相信我在夏侯明心中至少有真诚的分量,而她们没有;但我与她们又很像,我无法改变的出身,他无法忽视的朝堂。这一切导致我永远无法占据他内心的全部。
用虚无缥缈的誓言来哄骗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莫不是他忌惮了金家,便转而想要掌控我,令我变成芳娣与贞妃那样痴情的女子,以我的忠诚来提升金家对他的忠诚,以压制我们对皇权的威胁。
夏侯明的手缓缓松开了。他没有来扶我,只是定定地瞧着我,面上的缱绻笑容一点一滴地消逝。他唇角动了动,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玉儿,我没有想要利用你……”
“皇上,您其实不需要这样……”我咬着唇,我并不能听得进去他的话。我越加恳求地瞧着他,道:“皇上对臣妾的真心,无论多少,臣妾都已经心满意足……臣妾绝不会做出忤逆皇上的事情,臣妾定会管束好金家全族,金家不会如威北侯家那样子……求求您,求您不要怀疑……”
“玉儿!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