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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是十日过去,皇后那边半分动静也无,估计是还不曾想到制服我的办法;我内心的紧张与繁杂却与日俱增。在十二月初三、初四两日,一场漫天的大雪延绵不断,之后连着几日都是彻骨的冷冽,即使琼宫里的红箩炭是足量的,人也有些耐不住寒气,而我的双膝又有些隐隐的痛楚……我身旁的几个小宫女率先受不住了,她们无法忍受的不是寒冬,而是大门紧闭的琼宫内令人提心吊胆的诡异气氛,那种等待死亡的恐惧。玫儿甚至在我面前痛哭,求我道:
“娘娘,咱们去求皇上吧!内务府的林姑姑与田总管虽按着您的吩咐暗中查证,但皇后强势,他们如何有本事寻到蛛丝马迹……”
我听了这话,非但不肯赞赏玫儿的忠心,反而倏地就有了怒意,斥责她道:“不可!你知道皇上现在在什么样的境地,那是多么险恶的地方,我怎么可以给他添麻烦……”
“可是娘娘!”玫儿是真的吓怕了,巫蛊之事,若真的坐实了,金家或许能凭着位高权重逃过一劫,琼宫里跟随我的下人们大半却是要处死了。她抓住我的袖摆,跪地泣道:“娘娘您不能死啊!您难道要独留小皇子一人么?只要您下旨,如今赵大人领兵在外,京都是由金大人与徐大人监国……宫内咱们还有不少的人手,要往北疆送信是完全可行的。皇上对皇后情分淡泊,对娘娘却百般眷恋。只要娘娘肯下旨……”
她的坚持换来的是我更加固执的驳斥。而自她之后,甚至连迎蓉和小连子等人也这样来求我。我心里一横,又兼着怒意,就当即命琼宫内所有宫人再也不得提起此事。如此强硬,他们终于再也不敢劝了。
众人力劝的事情过后,我更是觉着疲累万分了。我想或许他们说得对,我的确是垂死一般,若不求救便是等死了。
皇后暂时还没找到办法,但来日方长,而北疆的战事少说也要在等三个月才能……这么多的时日里我能够撑下去么?会发生多少的意外呢?关键是我此时被困住了,行动诸多不便,对田总管等人的吩咐均是偷偷摸摸地,怎比得上皇后握着满宫的权柄大张旗鼓地查证。若没有奇迹,那到时候一定是皇后率先找到处死我的方法,而不是我先抓住皇后的破绽。
但让我往北疆送信……这种事儿我还是做不出来。
这样的僵持在连日的大雪中显得额外漫长,我终日的苦思冥想也不曾有什么好主意,田公公他们却是有些怠懒了。拖延的时间过长使得他们的恐惧战胜了对我丰厚赏赐的欲望,他们认为我似乎是要落败,便纷纷不再敢依着我的吩咐行事。
而娴贵嫔……她在我被禁足琼宫的第一日就放弃了我。不对,她并不是放弃,她只是不想参与其中。她清楚我和皇后的博弈,清楚巫蛊之祸的可怖,所以只是抱着渔翁得利的心思作壁上观,不想也不敢再插手。
皇后拉上一个四皇子,唯一的用处就是嫌大皇子太单薄且是她的亲子,难免遭人非议。两个皇子一同重病,最后独独剩一个不曾被殃及的三皇子,一切便好看得多。
我得不得说,娴贵嫔的运气很好。四皇子的重病在偶人被搜到后便好转了,现在更是康复如初,娴贵嫔虽明白里头的猫腻却不敢怨怼皇后,只求着自己能在这场波涛中存活下来。我还以为皇后会趁此机会将她也一并除去,还以为四皇子会因体弱而就此病死……不过,唉,她还是运气好啊。
所以,司徒静仪,这个和我互相利用了长达一年的女子终于做出了选择,我们分道扬镳。
娴贵嫔指望不上,文盈盈更是不会出头,我的境况越来越糟,终于,在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除夕前八天的时候,琼宫的宫门再次被打开。
宫人们全都吓怕了,连我心里也是惴惴。我并没有看到皇后的仪仗,但来者却令人更加恐惧……是宗堂的宦官和姑姑们,还有兼任宗人令的礼部郎中汪大人。
汪大人并不是赵家的门生,只是一个无甚才华但较为秉公执法的臣子。宗人令并不负责查证却是负责关押的,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上头的旨意将获罪的宗亲贵胄们看管在宗人府里就好,不需要有什么主见和决断……就如今日一般,他奉了命令,在我面前展开了皇后的懿旨。
我已经不想去听这样的旨意,只闻见一句“证物确凿”,心里便有些茫然而空洞地落下来了。随着懿旨落在我手中,我身侧的宫人们均被架住一同发落,琼宫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死亡还是什么……四处都是哭泣挣扎的声音,震得我额角突突地跳着疼。
我强自撑着,平静地起身直视前来押人的宦官们,道:“本宫是从一品夫人。依大周律令,就算获罪被废被处死,也必须由皇上亲自下旨。”
女官中为首的一人是宫内正二品顺人,掌管东西十二宫内所有的宫女,正是皇后扶持起来的。她在我面前傲然挺立,嘲讽地笑道:“所以皇后娘娘只是将您关押进宗人府而已,等皇上归来后再做处置……”
“那么皇后所谓的证物,究竟是什么呢?”我不疾不徐地打断她,声色却异常冷硬,一如数月前我惩治李婉仪时亲口说出处置她的懿旨的样子。
她面上虽有些张扬意气,但看到我如素日一般盛气凌人,身子便稍稍缩了一缩。果然我平日里的积威仍会让人不敢冒犯……
她忍着不悦的怒意,答我道:“是原来的二皇子……现在已经是靖江郡王了,居在明觉寺里头为国祈福。郡王前些日子也犯了恶疾,高热不退,因着在宫外所以消息来得迟了。但皇后娘娘心细如发又慈悲心善,亲自遣了御医前去诊治,又怀疑其与巫蛊祸患有关……最后果真就在明觉寺里头挖出了人偶……”
她一壁絮絮地说着,瞧着我越加惊愕且青白的面子,自己那份得意便缓缓地又回来了:“皇后娘娘从明觉寺查证之后,才发现数月来只有夫人您去寺内送过衣物给靖江郡王母子,李淑媛与秦贵嫔二位娘娘可是从不曾去过的……加之天蚕丝这种贵重绸缎宫内都罕见,明觉寺里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一匹来,所以……”
“所以这般说来,只能是本宫亲手印了靖江郡王的八字而后为非作歹……”我声色中不曾有什么愤然的意味,只是平和地仿若空气中飘渺的红梅暗香一般。
这个时候我所感觉到的只有寒冷。原来这就是皇后的办法,将早已置身事外的二皇子也拉上……真是不择手段了啊。
我的确给二皇子送过衣物一类的东西,因为当年之事由我而起……这法子还真是挺管用啊,除我之外宫内再也不曾有人去注意到那一对母子,已经失去争储资格的人如何能有半点的价值,在宫中这些残忍而嗜杀的女人们眼中……
我最后问了那位放肆而得意的姑姑道:“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是有权差遣宫人们随意进出明觉寺的吧?”
她脸色倏地一变,而后却是更加得意的神色,盈盈笑道:“大皇子都因巫蛊之祸而重病呢……与皇后娘娘有何干系!”
我冷笑一声,只点头道:“也罢,既是这般,本宫就随你们去宗人府……”
第八十五章:巫蛊(3)()
在我被宦官们围拢在中间、平缓地从琼宫离开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迎蓉的嘴角被一个姑姑撕破了,正倒在雪地中朝我呼喊着什么。越过她我看到了珺儿,抱着他的人正是凤仪宫的芷音姑姑。
那一眼使得我差点要停住步子,挣扎着分开人群去奔向他……但我最终还是止住了,我想我的坚持与垂死挣扎只会令皇后更加忌惮,只有顺服与认命才能让她安心地善待珺儿。
巫蛊是大案子,遂只能移交宗人府而不是慎刑司。但正因此我才觉着有一线生机。
宗人府里关押的均是皇亲贵胄,如夏侯明的几个兄长,当年的荣亲王、敦亲王等,都在夏侯明登基后羁押在此终生不得赦出。多年前的废太子则是在此地被斩杀处死。
所以这里没多少刑讯逼供之类的事情……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金家的权势遍布朝野,宗人府中也有些许的人脉。宗人府里的几位管事、府丞都是金家提拔起来的,有的是我父亲的门生,有的是我大哥的相识,虽不能说冒死为我做事,但一定不会为难我;甚至一位看起来较为精干的女官是金家的远房亲戚,姓孙,掌管牢狱。
眼下威北侯领兵出征,我大哥手握朝堂重权,对宗人府也有辖制。遑论皇后无法下旨处死我,就算她有这个权柄且真的将毒酒端到我面前,金家也有本事矫旨忤逆。在皇帝离京的这段时日里,面子上是以皇后为尊,但权臣对皇后的压制会使得她无法令行禁止。
所以即使走到这一步,皇后终究是无法置我于死地。家世显赫、出身高贵所带来的支撑力量是巨大的,我和金家的相互扶持,除了那不肖忤逆的六妹其余真是一切顺遂。所以朝臣们才那么喜欢结党营私,喜欢排除异己,喜欢钻营篡权……权势实在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啊。
在宗人府里羁押的日子,也不算是难过。在这个时候,我和那些早已沦落的亲王们是一般无二的。宗人府里不会苛待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住所与被衾也都过得去。只有那处死的绝望与囚徒的耻辱令人难以忍受罢了。
自然这地方绝不会似琼宫那样奢侈,我那不争气的腿寒症便犯得越来越厉害,而孙姑姑竟体贴地日日端来热水给我浸泡。我很有些过意不去,对她道:“不过是老毛病了,我已经是罪妃,进了这里就不能拿自己当主子,怎能劳累你……”
孙姑姑瞧着左右无人,抿唇对我笑了,道:“奴婢还等着您洗脱冤屈,好带着自个儿也出了这地方呢……娘娘啊,其实奴婢原本只是这里粗使的杂役,因为您,我才能够做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