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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讷讷不得言。方想辩解几句,却见他将宽大的吉服广袖一挥,带着些许的酒气命令道:
“传敬事房管事!朕今儿歇在琼宫。”
天!
我要去昭纯宫,怎么可以……这夏侯明,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
宫里出了多大的事啊!他宠爱的叶桃衣刚刚小产,现下还昏迷着;谋害皇嗣的案子也尚未查清。
他怎么就能有心思来招幸我?他不是应该立刻赶去凤仪宫与太后一同审案子,或者去昭纯宫看顾珍芳仪么?
真是半路杀出来一个夏侯明。偏偏这位还是皇帝,他的旨意皇后是无从置喙的,他要宠幸我,旁人万万无法将他从琼宫赶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中秋(5)()
我身旁的袖音慌不择路,竟然在夏侯明面前猛地抬头,呼了一声:“皇上——”
夏侯明一扫眼看到她,便冷哼一声打断她,冷冷道:“你是凤仪宫的奴才?你没听清朕的旨意么?朕今晚上要宠幸俪婕妤,你在这儿做什么?”
袖音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御前内监将她架住了。夏侯明嫌恶地摆手道:“还不快滚!”
我眼睁睁看着袖音被拖出去了。我心内又急又慌,也不管不顾地挺直了上身,抓住夏侯明的袖摆恳求道:“皇上,妾抱病,恐无法侍寝。求皇上……”
他明明从不肯碰我,还说什么“宠幸”,明明就是另有图谋。
我必须把他从琼宫里赶出去!我还有要事在身,怎么能被你纠缠。
“你抱病?”夏侯明又是一声冷哼:“既然你都能出屋子了,可见并没有病得很重。朕今儿就是要临幸你,你是想抗旨么?”
我身子一悚,张了张口,却再也无话可说。
他是铁了心要留在这儿了!
我的面色一定很难看,怨愤,焦急,还有绝望。夏侯明看我跪着不动,伸手就抓起我的一条胳膊,将我整个身子抗在他的肩膀上。
我挣扎起来,口里不住地呼道:“皇上,求皇上饶命……”
我喊的是饶命。他这是要我的命啊!我不去昭纯宫,皇后娘娘就会定罪,我也会……
夏侯明一直扛着我进殿,最后他将我摔在床上。我摔倒的时候身子压住了床帐,那上好的绣水仙的百叶纱“咔嚓”一声就被撕开了。
我瑟缩着身子,任凭他欺身上前。他盯着我,眉头凌厉地挑起,恶狠狠道:
“你想出宫去做什么?不要命了么?”
“皇上?”我满面惊骇。
夏侯明这个人,他总能令我出乎意料地惊愕。
难道他……又洞悉一切了么?
他放开了我,转身去命人紧闭宫门。屋子里的下人悉数退下,小连子和忆芙等人虽惊慌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等在偏殿。
我心内起起伏伏,满心满肺里都在担忧凤仪宫那边——我不知,若没了我,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难道要令袖音一个人去昭纯宫里做手脚么?倒是可以打着幌子说“皇后遣袖音姑姑来,看看珍主子怎么样了”。
可是,袖音是奴才身份,她去了昭纯宫伸展不开手脚。
甚至,守在那里的娴容华一句话就能令她进不得宫门。
没了我,连这最后一丝生机都会消失。
我心乱如麻,又无力违抗夏侯明。
他一手抽开发簪,将他头顶上那个厚重的九龙环绕十二斛东珠金冠摘下来。他按着我的肩膀,低低道:
“玉儿……凤仪宫的事情,朕自有决断,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就好。”
我“啊”地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瞧着夏侯明:
“皇上,皇上您都知道了?”
“朕是皇帝,自然明察秋毫!”他掷地有声。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坦坦荡荡成大事的君王风范,而不似以往要么犯荒唐,要么脾性暴躁。
我震惊地不能自己,抬头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宫内的禁军和内务府的宫人们都是摆设么!”他眼睛里露出帝王的高傲:“皇太后虽能揽权,但这皇宫好歹是朕的皇宫,天下也是朕的天下。”
我这个时候一定是一动不动的。我一直在发愣,我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从不曾说出这样的话来……夏侯明一贯都是不正经,每日懈怠朝政,沉迷女色,荒淫无道,残暴嗜杀。
皇太后揽权,我是十分看不惯的,我曾经还很是嫌恶夏侯明,我觉着他简直是一个甩手掌柜,让太后和臣子们操劳国事,自己图清闲。
明知大权旁落却不管不顾。
今日这么一番话,怎么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难道我一直都看错了他?
我听他这句话,他分明是厌恶皇太后的,甚至存了心思要铲除司徒一族——“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有比这更野心勃勃的抱负了么?
我心内为夏侯明而惊骇,也从心底生出一分庆幸来。既然他知晓凤仪宫的事,且还来琼宫里阻止我,那他就把太后娘娘的图谋完全洞悉,而且想到了策略。
他是应该会保住皇后娘娘吧?他要铲除的人是太后,皇后的母家威北侯家与司徒家对立……等等,威北侯家……
莫非,威北侯是夏侯明的势力?!
虽然明面上,夏侯明是个昏君,每每早朝时都只会听从与臣子的建议。可是……
自从安王府和我们荣国府倒了之后,威北侯就一直与司徒氏抗衡,虽然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细细想来,若不是受命与人,威北侯一个人独木难支,应不会冒险去和司徒氏对立的。
恐怕,他真的是夏侯明的势力!是夏侯明下了令要他抗衡司徒氏。
原来皇后娘娘她……我以往总觉着她不受夏侯明喜欢,只是依仗母家势力才能坐稳后位。其实现下想来,她虽不得宠却在宫内积威甚重,甚至能与与太后分庭抗礼。这样的威势,若没有夏侯明这个皇帝暗中扶持,怎可能达到呢?她还能产下三位皇嗣,若没有夏侯明的暗中庇护,又怎么可能呢……
夏侯明对皇后的不喜,充其量只是嫌弃她年老色衰罢了,其余的,对一个国母的威仪与敬重,他一样都没有少给。
我心里终于放松下来。既然有夏侯明插手,那就用不着我来冒险。他应该会有最好的法子……
只盼着他不要把我当成替罪羊,或者对我有什么不利的图谋。我思量着应该是不会的,他若是想利用我,就该将我押入慎刑司,而不会过来临幸我。
这时候,门上“笃笃”两下响。内侍尖细的嗓音在门外恭声唤道:“皇上。”
夏侯明目色微动,伸手随意披了外裳,然后又把那个残破的床帐草草拉上,掩住我的身子。
他亲自迈步过去开了殿门,外头探进来一个小内监。那个内监似乎是小安子,他双手奉上一沓文书之类的东西,低低地道:“幽州刺史大人的折子递上来了,先请皇上过过目……”
夏侯明拿了东西就令小安子退下。他转身挪过来一架烛台,踱步缓缓地行至我的床榻前。
我只知道这是什么“折子”,定是朝政之事,我身为后宫女子是应该避嫌的。我便拿了自己的衣裳披着道:“嫔妾暂且告退……”
“不必,你留在这儿。”他抬眼吩咐我。
唔,他是怕我偷偷溜去昭纯宫么……
我依言重又坐下,夏侯明把烛火交给我,命我给他照着。他则拆开了折子。
这样子我是回避不得了。我尽量低着头,不该看的别看。只是我隐约瞧见,那个折子上头粘了三根尾部染红的羽毛。
这是……六百里加急的军情奏报!
我再次低了头,越发地不敢看。
但是下一刻,夏侯明他把折子塞进了我手里,对我道:“你给朕看看。”
我忙推辞,但夏侯明很是坚持。不得已,我只能接过来看。
“幽州刺史,参司徒大将军……私通敌国……”
我骤然一惊:“朝堂上出事了?这是弹劾的折子!”
夏侯明撇一撇嘴:“这是伪造的!朕是让你看看能不能看出真假。”
伪造?我又是震惊,手里拿着的折子都在抖。夏侯明拿过烛台凑近我,指着折子道:“这里,这里……”他说着用指甲抠那个“通”字,渐渐地抠出一层油皮来,那油皮下头另有其字。
他瞪了我一眼道:“你看不出来?真笨!你看这个字的颜色和旁的都不一样。王德还是不擅长干这个,这样不行……”
什么?这个折子是夏侯明下旨令王德伪造的?
这绝对是我听过最传奇的故事了。堂堂一代国君伪造奏折……
不过……我再定睛一瞧,没错,折子上的拓印是实实在在的兵符印章。恩?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印章应该无法伪造吧。
幽州是北疆重镇,再往北就是匈奴。幽州不同于别的州郡设府台一职,而是设刺史掌管兵马。这样的六百里加急奏报送到京城来,上头要盖许多章子,每走一个驿站就盖一个章,而每一个驿站的章都不相同。
这样的部署,就是为了防止伪造,防止谎报军情。毕竟你若是要一次性伪造二十多个印章,这是不太可能的。
我抬眼,十分疑惑地问夏侯明道:“您是怎么伪造的这些章子?”
“这个是真的。”夏侯明淡淡道:“就是从幽州送过来的。但不是幽州刺史亲笔,是幽州司马所为。他偷用了刺史的折子,在上头插了尾羽送过来……”
我明白了。司马是刺史的副官,幽州司马是夏侯明的人,他偷的那份折子自然是普通的折子,不是什么弹劾,那上头所盖的“刺史印”是货真价实;送到京城后,王德那边再伪造一番,于是就成了“幽州刺史弹劾司徒大将军”。
而那些油皮,我相信那都是幽州刺史亲手写下的字。是王司马收集了刺史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