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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多数官员见到宫里来的公公都是先寒暄一番相比，可谓是相当地开门见山。
善喜微微一笑：“陛下是想公主了，请公主进宫走走。”
这话说出来，萧凤阳却是『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萧宇极不猜忌她都已经很好，怎么可能说想她，让她回宫叙家常的？
不过，这些是萧凤阳心中的估量，但面上这一点疑思却是给善喜看的。
这位公公，她还记得先前在清秋殿宫宴时的事，能混到品级的内侍哪一个不是人精，那样剑拔弩张的场合不管不顾地开口于程修彦搭话，虽说萧凤阳当时是有缓解的法子的，但也算是帮了她一把，只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
“陛下是听闻公主在做琴，觉得有趣。”果不其然，善喜这边很快又接上了话，“说是让公主这次进宫，把琴也带上。”
“那种玩儿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带上。”萧凤阳笑了，想了想却是挥挥手，对身边伺候的乐山道，“你去将我屋里那琴盒取来。”
乐山应声而去。
萧凤阳便转向善喜：“还请善喜公公稍等片刻。”
“公主不必着急，陛下也只是找公主话个家常，宫里的几位公主平日里也都是琴棋书画的，想来公主与她们也能聊得开心。”善喜的语气松缓，自然是配合着萧凤阳等待，话题便转向了日常，“说到这琴啊，奴才实在不怎么懂，不过也曾听过这琴和弹琴的人啊，就跟马和伯乐一样，公主，你说是不是？”
萧凤阳心中一突，看了眼善喜，他倒是寻常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萧凤阳因为这琴可不是给自己做的，因而转眼间转过好几个念头。
“公公说的是，像凤阳，看这琴着实头疼，也只是图个好玩罢了。”她笑着应答，三两句话的时间，乐山也取了琴盒过来，萧凤阳索『性』起身，“东西取了，公公请。”
“公主请。”善喜连忙起身，躬身道。
两人一并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萧凤阳不经意问了一句：“不知公公可是旧识？”
“……”善喜不易察觉地一顿，却是很快笑答，“公主说笑了，奴才进宫也不过十五年，跟着魏英公公，之后做了七八年的小太监，怎可能见过公主凤颜。”
第46章（）
进了宫，善喜引着萧凤阳来到崇政殿，恭敬地朝萧宇极行礼道：“陛下，凤阳公主到了。”
萧凤阳自然是跟上行礼，不必多说。
萧宇极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来了人，放下手中的笔与折子，朝着萧凤阳『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朝她招招手：“凤阳啊，来走近一些，隔那么远做什么，来人啊，给凤阳公主看座。”
皇帝一声话，自然有边上伺候的小太监们迅速搬来了椅子，动作齐整没带出一声大的声响。
“谢陛下。”萧凤阳道了谢，便干脆利落地坐下了，乐山抱着琴盒侍立在她身后。
“嗯。”萧宇极好好端详了萧凤阳一阵，点点头，“在朝上你站得那么远，人又多，还真没法好好看看。如今看了，气『色』比前阵子好了不少，朕可就放心了。”
“是陛下对凤阳照应有加。”萧凤阳笑着说。
萧宇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边上乐山怀里的琴盒：“朕听闻凤阳近日在做琴？如此雅兴，不知道成果如何？”
萧凤阳『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示意乐山将琴盒打开：“陛下别笑话凤阳了，别说做琴，连那底板都还没做成功呢，怎么拿的出来。”她朝着琴盒那儿一指，乐山已经将琴盒打开，『露』出里面一张琴，“这是前阵子凤阳淘到的，琴音苍古透润，凤阳很喜欢，加上正好弄到几块上好的木材，才冒出了自己做琴风雅一番的念头。”
“哦？拿来给朕瞧瞧。”萧宇极饶有兴致地说。
一旁善喜立刻上前从乐山手中接过琴，双手端着呈上。
萧凤阳在一边自是少不了介绍一番：“此琴名为来凰，通体冰裂断纹路，应是出自北周大家朱致之手。”北周乃是数百年前的大一统王朝，边疆辽阔国家繁盛，这朱致乃是北周最鼎盛时期的人物，当时文人墨客甚多，能工巧匠不计其数，朱致乃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琴师。
“竟是这般来历？”萧宇极看着案上的琴，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两把，不过他疏于琴棋书画这类技艺，倒是没当场弹拨一番，“是凤阳自己看出来的？”
萧凤阳一顿，『摸』了『摸』鼻子：“自然是找专人鉴定的。”
“哈哈哈。”萧宇极忍不住一番大笑，“朕还想，凤阳先前不还说不善于次，怎么突然就如此精通，更有兴致制琴！不过，凤阳买了这琴，却不知是要给谁弹？”
说话间，萧宇极倒是想到了还住在公主府上的萧凤阳那位江湖师父，先前刺杀一事，卷宗上道是此人救下萧凤阳，那武艺应当不错。只是对于这个人，除去那一日清秋殿上的惊鸿一瞥，竟然再没有半分消息，就连雨莺卫也未曾查得，让萧宇极好奇之余又有几分疑虑。
毕竟，有这样一番美貌，若是在江湖中行走，必然不会半点消息皆无，哪怕武艺一般，说不定也会闹出些“天下第一美人”之类的名头出来。江湖这地方，虽说远离朝堂，但也没有哪个帝王会全然不知的。
“唔。”一向爽快利落的萧凤阳难得地支支吾吾起来，竟是一开口先求了个赦免，“陛下，凤阳若是说了，您可不许责备胡闹。”
萧宇极挑了挑眉，看了眼萧凤阳：“那朕现在就先定你个胡闹之罪。”
“陛下饶命啊~”萧凤阳自然看得出来萧宇极这是在开玩笑，配合地求饶一番，崇政殿的气氛倒是少有的轻松愉快，惹得萧宇极又笑了一番。
“还不快从实招来。”萧宇极挥挥手，“朕本以为是给你那位师父的，如今看来还不止于此？”
在旁边垂首侍立的善喜闻言，忍不住瞧瞧抬眼看了萧凤阳，却只看到这位公主面上什么动静都没有，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在旁人看来俨然是关系不错的叔侄二人。
“凤阳有去过春风满楼。”萧凤阳这句话算得上是语惊四座，好在这崇政殿里就只有萧宇极和几个内侍。
春风满楼是林茂城最火的青楼，这一点哪怕是萧宇极也是知道的，不管这春风满楼如何打着才艺双绝的名号，套上一层文墨才艺的幌子，到底还是个青楼，明面上在对官吏的审核中，也是白底黑字写清楚了不准去的。更不用说萧凤阳还是个女子。
见萧宇极眉头皱起，萧凤阳连忙补充：“是扮作了男子，没人认得出来。”
萧宇极沉默片刻，这才开口：“真当是胡闹！你一个女儿身，去那等地方做什么。”
“凤阳这不是听闻那边有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弹得一手好琴，便好奇去听听。”萧凤阳咕哝了一句，见萧宇极神『色』缓和了一些，这才说，“陛下放心，之后我便没再去过了。”
“没去过。”萧宇极瞪着她没好气道，“没去过你买这琴干啥？！”
萧凤阳一噎，眼珠子转了两圈，将一个临时想主意的样子演得活灵活现：“啊，凤阳是想着，以后可以将人请出来单独给我弹琴，又清净又省事。”
“就你鬼主意多。”萧宇极嘴上是还在训斥，不过心里倒是对萧凤阳这主意做了肯定，可见这丫头也不是各不知数的，“记得事情做干净些。”
“嘿嘿。”萧凤阳笑了笑，看看那桌上的琴，却是主意一转，“陛下，不需要了，这琴凤阳干脆就送给陛下吧。”
“不是还要找那花魁吗，你舍得？”萧宇极斜睨着她，语气中也听不出要还是不要。
“舍得，怎么不舍得。”萧凤阳立刻说，又『露』出一个笑容，“陛下肯定已经知道凤阳在工部做的事了，还请陛下饶了凤阳。”
“嘿，你这丫头。”萧宇极被气得笑了起来，“你还敢说，朕的工部尚书，那可是一部尚书啊，你就这么让人家给你凿木头！”
“那是制琴，风雅之事。”萧凤阳连忙说明，“而且，凤阳看那胡大人也挺闲的嘛。而且凤阳是真的没什么事做啊。”
萧宇极哼笑两声，看了看桌上的琴，最后道：“好吧，朕就不罚你了，只不过这种事你要闹也动静小一些，你这不是生怕参你的折子太少了吗。”
“哦。”萧凤阳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陛下你给凤阳点事做啊，哪怕是给京里的人修修房子，也比这样整天闲着好。”
“你还委屈上了。”萧宇极好笑地指了指她，“放心，待此番科举之后，官员调动，你们工部少不了事做，到时候别又给朕哭忙就行！”
“不会的！”萧凤阳立刻换上了一番笑脸，连再装一会儿都没有。
萧宇极看得头疼，立刻赶人：“好吧，这琴你就送去皇后那儿，再跟皇后坐坐话个家常，别在朕眼前晃。”
“是，凤阳告退。”萧凤阳笑着应答，不一会儿便带着乐山离开了崇政殿。
崇政殿中立刻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萧宇极没有立刻处理那些奏章，倒是若有所思了一阵：“四喜儿，你说一个花魁，究竟有什么能耐？”
那个花魁，萧宇极听到可不止一两次了，先前在他几个儿子的消息上便有听过，为此他还派人去查了那人，确实是被卖入春风满楼被教导数年，才艺双绝的女子，不说赵王楚王这几个，就连文人也有不少是慕名而去的，说是听琴畅聊便不虚此行，虽说这当中有夸张的成分，也能看得出这些人对这女子才艺的推崇。
更不用说有不少官员在家中摆宴时，将人请去献艺的。
善喜默默看了眼萧宇极，知道皇帝这是完全信了萧凤阳说辞了。
他躬了躬身，有些为难地说：“陛下，您这问题，奴才……也不知道啊。”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