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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本是极为闲情逸致的事,苏瑾欢与苏瑾烨来到桌前之后便各自相继开始提起了笔。
一个上午的时间,由于苏瑾欢的专心,苏瑾烨没再找到两人再次说话的机会。
苏瑾欢时不时的余光看见一侧之人略微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难免会心一笑。
小兔崽子,还想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那就先急着吧。
这一日的午膳,苏瑾兰自是在长宁殿用的。
一直都没见到那抹身影,苏瑾烨也找不到机会开口,眼看着午膳相继撤下,自己也到了差不多要离开的时候,苏瑾烨斟酌了一番,到底还是看着苏瑾欢小声的问了出来,“皇姐,今日怎么没见到那日伺候你用膳的公公。”
苏瑾欢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到这人坐不住了,原以为其会说些别的,未曾想竟是这样一句,她挑了挑眉,含笑反问:“皇妹怎么突然有心关心起了伺候本宫用膳的人?”
“没没”苏瑾烨的目光顿时慌张了起来。
苏瑾欢敛了敛神,“嗯?”
尽管是简简单单一句话,但乍听着却格外的威严。
苏瑾烨似是被吓到了,他连忙焦急的看了过去,“不不是兰儿,不皇姐”
“何事吞吞吐吐,一个名不经传的奴才,难不成还能惹人注意?”苏瑾欢渐渐正色了起来。
“不关兰儿的事”苏瑾烨紧张的绞起了自己手上的秀帕,他面上划过一丝纠结,最后似是狠了狠心,突然道:“是母妃要兰儿问的,兰儿也不知道为何,皇姐别生兰儿的气,兰儿不问了。”
“萧婕妤?”若说之前苏瑾欢还存了玩笑的心,那么这一会儿,她却是真的认真了起来。
她之前不知道苏瑾烨突然来她这长宁殿是为何,可联系这人前后的话与隐情来看,毫无疑问,苏瑾烨其实是来向她卖好的。
萧婕妤打听张易安,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她让苏瑾烨过来,苏瑾烨这么聪慧不可能察觉不到这里面有猫腻。他怀疑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而自己的权力地位都比他高,这种情况下决计不能硬来,所以,与其给萧婕妤探情报,不如把这信息先泄露给她权当卖一个好。
但是,贸贸然泄露定然是不行的,还容易引人怀疑,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便把风声传到了萧婕妤那边去,所以他一直等着张易安出现,而后再找机会说这事。
但苏瑾烨不知道的是,张易安上午的时间是不在长宁殿的,所以他这边哪怕耗到了午膳用过,他也没能把计划好的说辞说出来,只能现强行把话题扯过去。
苏瑾烨走了。
苏瑾欢并未有多为难他。
她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想着萧婕妤可能知道了多少事。
张易安进屋的时候,苏瑾欢刚好理了七七八八。屋外的微风吹了进来,带着她两侧的秀发轻轻飘了飘。
“公主,窗户开着凉,奴才推您去屋内可好。”
苏瑾欢闻声看了过去,“回来了?”
“是。”
桌上的画笔被风吹的滚到了地上,张易安弯腰拾了起来。
苏瑾欢见人拿着画笔,心中未免划过一丝异样。“张易安。”
“奴才在。”
“最近可学了画?”
张易安如实回道:“刚好入门。”
苏瑾欢嘴角向上扬了扬,“那本宫便检验一番罢。”
“清弄。”
“公主。”清弄闻声走了进来。
第33章 闺房之乐()
张易安现如今的画技;与苏瑾欢相比中间起码差了十个苏瑾烨不止;毕竟;他才刚学没多久;远不及苏瑾欢从小苦学的造诣。陡然听闻自家公主要校考,张易安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推辞。
可苏瑾欢对其的反应显然早已猜到;她根本就没给这人拒绝的机会便让清弄把她推了进去。
“公主;奴婢瞧这一身就不错;怎么突然要换一套呢?”清弄把人推进里屋,对于自家公主的想法颇有些捉摸不透。
苏瑾欢将身子靠在椅子上;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清弄你可明白?”
清弄闻言想了想;她不确定的看了眼屋外,“公主是想——”
语调稍稍拉长;见人没有反驳,清弄心领神会的弯唇一笑;“公主,您要那一身衣裳,奴婢去给您拿。”
“本宫记得宫内有一件束胸丝裙,那件就极好。”
清弄屈了屈膝;意味深长道:“好的;奴婢这就去。”
*
张易安在屋外有些惴惴不安的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最后被清弄客气的请进了内室。
屋内正中放着一张桌子;其上是笔墨纸砚样样俱全;苏瑾欢坐在床上;把人带进屋后,清弄便极其自觉的退到了里侧。
张易安谨慎的环视的一圈,见床前之人并未说话,他未免有些坐不住的上前了一步,“公主,奴才”
似是猜到了张易安会说些什么,苏瑾欢打断了其的话,莞尔一笑道:“你想说你画技不佳?”
“是。”
“本宫说要检验,可曾说过若不满意,会有责罚?”
“尚未”
苏瑾欢唇角笑意更甚,“既如此,你又有何顾忌?”
昨晚保证的话语尚在耳侧,对方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易安的担心诚然少了许多,他颔了颔首,也没再过分扭捏,转而大方道:“是奴才多虑,还请公主恕罪,奴才在此先谢过公主赏识,只是公主具体检验的是哪一方面,奴才冒昧请公主明示一二。”
这画之一类,山鸟风水人物不同类型的话画法是不一样的,张易安虽然才将将入门不久,但这些都是基本的东西,是故有此一问。
“张易安,本宫酷爱小像,你今日就先画这个罢。”床上的声调缓缓传来,张易安会意,他看了一眼前方,恭敬的应了声“是”。
清弄尚在里侧,自家公主说话的当口,她便贴心的将原本垂放着的纱帘给系了上去。
张易安这会儿已经拿起了笔沾了水渍将鼻尖晕开,屋内的动静他余光瞥见了一眼,却并未细看,等到他把所有的纸笔都准备好后,再抬眼看去,他的瞳孔几乎是微不可察的缩了几缩。
苏瑾欢侧身躺在床上,她的头发已经散了下来正随意的垂在两边,其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月牙白的丝裙,胸前用金线秀着一束金菊,
那双修长又纤细的臂膀这会儿正搭在自己的身上,而另一侧的手则是枕在靠垫之上轻轻的撑着其的倾斜的脑袋,说不上有多露骨多刻意,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随意的姿态,在张易安看来,却实在是胜过了千娇百态的各色人物。
未免被人发现异常,张易安连忙执着笔蘸了蘸一侧的颜料,及时的遮下了眼中那瞬间的惊艳。
对方的神色自己还没来得及看便避了开去,苏瑾欢有些失望。但毕竟她的目的并不在这里,所以也没多深究。
她继续稳着自己的身形,以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面供对方观察落笔。
屋子内渐渐没了旁的动静,只留下笔间划过纸张的声音。想要把人画好画的生动传神,这对才学画不过一月的张易安来说无疑是不可能的,但他难得有这样可以放肆且光明正大观察某人的机会,所以张易安格外的珍惜。
张易安知道,若按着常规来,他的画定然无甚出彩的地方,甚至道是平平无常也说不定。他私心里是想把苏瑾欢画好的,可毕竟能力有限,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想要画出让人满意的画,他便不能按照常规来画。
洁白的纸张上,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落笔,人物的身形渐渐现了出来,苏瑾欢见张易安落笔有力,这可不像是心中无底之人该有的样子,时间逾往后,她便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终于,见人终于把笔放了下来,苏瑾欢连忙看了一眼一侧的清弄,示意其带自己过去。
清弄常年照顾苏瑾欢,把人抱起带到椅子上的事没做一千次也有八百次,可以说是相当的熟练。张易安画完了画站在一侧,别看他画的时候格外认真专注,但其实他心底那是一点底都没有。
苏瑾欢这会儿慢慢朝他走来,他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
远远的及目所至,可以看见画上还是有各色颜色的,苏瑾欢略微挑了挑眉,兴趣又增几分。
这边终于来到了画桌前,苏瑾欢可谓是迫不及待的看了过去。
然后
其嘴角弧度停滞,眼中划过一丝意外,时间就这样静谧了下来
张易安低着头,他的余光只能看见身侧之人盯着自己的画久久都没有开口,这让他的心不由得往上提了提。他紧了紧自己垂在两侧的双手,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公主,奴才学艺不”
“等一下。”苏瑾欢抬起了头。
她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画卷,看着张易安问:“这种画法,本宫之前怎么没见过?”
苏瑾欢虽算不上名家,可自小的丹青那也是师从大家,在画这一领域,各式的画法她多少也见了个遍,说实话,张易安此时画的画法,她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说他画的好?可看起来人物身影纤长缥缈毫无细刻的痕迹,可你说他画的不好?但这画给人的感觉也不至于,张易安的画,若要苏瑾欢来评价,那就有些类似于处于书法中规矩的小楷与豪放的草书两种风格中间的字体那般,有豪放的影子,也有规矩的感觉。
当然,这里面,这幅画最关键的,还是明明是人物小像,但人物却只有一张脸,脸上的五官那是一个也没有。
张易安把苏瑾欢的身子用水墨晕开拉开了一半的比例,且身上的所有细致的东西装束在他的画上都没有体现,对于那些东西,也就是对应的一点颜色晕开,看起来相当的抽象,可奇怪的是,任是谁看了,哪怕没有五官,人只要但凭画中人身上的着调,都能看出这画上画的人物是谁,这也是让苏瑾欢最意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