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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唾弃纤纤的愚昧偏执,就有多痛恨自己的疏于管教。后来他的母亲病成那样;说到底,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父亲。”
一声轻轻的呼唤;将谢玄东从纷乱痛苦的自责中拉了回来。
他愣了愣。这声音轻柔娇软;不是宸儿;是缨儿。
谢玄东转过身,瞪视着与谢芝缨并肩站立的谢煜宸。
“孽障!”他低喝,“做下那样的丑事,以为拉着妹妹一起过来,为父就会轻罚?你给我跪下!”
“父亲。”谢芝缨上前一步挽住谢玄东的手臂,“七哥是被冤枉的!七哥正直,怎会干那样辱及门楣的蠢事!您一定是受了讥笑奚落,那起小人看不惯您,专一爱搬弄爱挑唆,您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奸计!”
谢玄东闭上了眼睛,他觉得眼底酸涩,有热浪要涌出。
女儿说到他心里去了。
上任不到两月,他已深切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苦楚。每日的上朝像是打仗………不不,打仗还更简单些!人心真是险恶,暗中与他敌对的朝臣们,在皇上面前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都能引来天子不悦,让他心惊胆战地解释半天。
在外人眼中,他已是二品大员,女儿又即将嫁入皇室,真是显赫之致。可是谁又能体会他现在如履薄冰的困窘。
珩泰书院只是家私立学堂,入学考试作弊也不至于像科考作弊那样,要承受枷号、流放乃至斩首的刑罚。但此事的影响实在太恶劣了,今日下朝的时候,那些一贯和他唱对台戏的几个官老爷故意大声“问候”他的独子,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一般!
“宸儿,你真的没有作弊吗?”谢玄东张开眼睛,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谢芝缨掏出谢煜宸默写的卷子递给父亲:“这是七哥回来后趁热打铁回忆着写的。卫修先生都说好。他辅导七哥这些天,对七哥的行文特点很熟悉,假如真是抄袭,卫先生怎会看不出来?”
谢玄东仔细地阅读儿子的答卷,只看完一篇就吃惊了:“宸儿,这,这真是你写的吗?”
谢煜宸冲妹妹苦笑了一下。果然,连父亲都这样疑惑,书院那边就更不信了。这与三月他那份留了那么多空白的卷子相比,差别太大了。
“是我自己做的。”他平静地回答,“儿子参加这种考试当然还是为了服从长辈心意,作弊被抓后,谢家必然名声大坏,儿子何必铤而走险。”
谢玄东从气闷中清醒过来。卫修的名气他是知道的。儿子得他辅导,才能在短短十日里取得这样大的进展。
只是,也太大了一些。
再仔细看一看行文,确实像是儿子的口吻。
“岂有此理!”谢玄东猛地一拍桌子,“书院那帮老腐儒,也忒把人看低了!武将儿子就不能做得好文章?我要找他们算账去!”
儿子考书院,他担心影响不好,硬是忍着没出面。现在都这样了,他再不出马,那群人还不把他看扁了!
“您先别急着去。”谢芝缨仔细地把卷子重新折好,“六殿下已着人去打听了一些内情,此事须得好好应对。父亲,您当然要为哥哥讨公道。但是,我觉得您不如这样做。。。。。。”
。。。。。
提学御史彭定真大人是京城负责学政的官员。
这天,彭大人收到一封信。这是一封举报信,愤怒地痛陈,兵部尚书之子谢煜宸在珩泰书院四月入学考试中涉嫌作弊,大篇幅抄袭其他考生的卷子,影响恶劣,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云云。
珩泰书院是私学,按说学政官员是不必多管闲事的。但这家书院名气太响,皇帝大人有令,每年拨给“赡学钱”,又委派教授坐馆,已是渐渐地向半官半私性质过渡了。况且被举报的是新任尚书的儿子,彭大人不敢等闲视之,一面命人暗中查访,一面给珩泰书院发出文书,要求调阅相关考试档案。
翻检完收集到的资料,彭大人斟酌再斟酌,终于决定起草奏折。
。。。。。
丽莺坊。
夏巧儿送走了恩客,满脸陶醉地躺在洒满花瓣的热水中。身为这里的当红姐儿,她每日接待的都是一掷千金的俊俏公子,留给她的度夜资一个比一个多,真是叫她开心。
哎,那天晚上就更是刺激了,那位程公子,还是陈公子的,勇猛无比,真是好手段哪。他还说过,想要赎她回家呢!完全被她迷住了。
夏巧儿回想起那位公子和她风流无限的光景,娇羞一笑,竟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完全没留意水房外的声音。
那里,两个等着伺候的小丫头在窃窃私语:“姑娘最喜爱的那支绣球花玉簪,怎么不见了呢。。。。。。”
。。。。。
几日后,满朝文武目睹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廷审。
当今天子为政清明,绝少有人击鼓鸣冤。是以,这回金銮殿上皇帝宣布有案子要亲自审判,着实震翻了一群老臣。
御座之下跪着一名身穿藏蓝色锦袍的年轻人,自从被宣入之后已跪了半个多时辰了,皇帝又夹七夹八说了些别的,这年轻人始终恭恭敬敬地垂首跪在硬邦邦的金砖上,身姿沉稳,连抖都不曾抖过。
谢玄东远远地站着。今天儿子就要自证清白了,他虽能旁观,却是不能说话,也不能靠近的。
这么久了,皇上还是不发话,他很替儿子心疼。女儿的那个主意,真能有用吗?
百里昭和几位参政皇子站在一起。他目光始终在发话的皇帝身上,并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谢煜宸一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他相信谢煜宸会唱好这出戏的。
侍立于皇帝身侧的杨公公眼尖,瞥见人堆里躲着个矮小的身影。他马上认了出来,面不改色地咳嗽了一声。
皇帝百里浩也差不多说完了。他扫了眼纹丝不动的谢煜宸,略感满意。听到杨公公的咳嗽声,他也清咳一声,杨公公急忙端过参茶。
百里浩抿了一口道:“彭大人,你可以说了。”
“是!”彭定真开始叙述起办案经过,“。。。。。。经查,谢煜宸抄袭了嘉永伯府三公子王守垣、四公子王守坤、焕宁伯府四公子李立沣、五公子李立沛的卷子。四道题目中,此四人的卷子,他一张抄了一道。卑职作过仔细对比,也分别找过这四个人了解,他们在考试时确实坐在谢煜宸周围。”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骚动,那个小身影又是叉腰又是挥拳,不知是气愤还是焦躁。
“原来如此。”百里浩捋着胡子,“一人抄一道,谢公子这是觉得更稳妥吧,谁知还是被发现了。谢煜宸,你可知罪?”
谢煜宸垂着头说:“回皇上,草民冤枉。那卷子是草民自己做的,每个字都出自草民内心,何来抄袭之说。”
“哦?照你这么说,是他们四个抄了你的不成?”百里浩继续啜饮参茶,“朕已听彭大人说了,你三月参加过考试,做的文章水准奇低。”
有刻薄的家伙已经开始窃笑了,人群里的小身影狠狠地瞪了嘲笑的人一眼。这是个小太监,只是他的小脸蛋儿要更加娇嫩,气愤使得他两颊通红,堪比此刻御花园盛开的香水芙蓉。
谢玄东握紧了拳,他听见儿子恭恭敬敬地回答:“草民绝未抄袭。草民现在就可将四篇文章原样背出。发自内心的东西,草民是不会忘记的。”
“背吧。”皇帝慢悠悠地说,“错一个字都不行。”
谢玄东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四篇文章,每篇至少一千五百字,儿子要一字不差地背六七千字!
罢了罢了,他不住安慰自己,听说滚钉板告御状的还要更惨,那得趴在钉板上背状子呢,此事多亏六殿下斡旋。
“是。”
谢煜宸待要开始背,百里浩又命:“站起来背。”
谢玄东和人堆后的小太监都松了口气。站着背,那要轻松很多。谢煜宸可不是跪在蒲团上啊,就算功夫再好,膝盖也得青一大块儿,皮肉吃苦,能不影响背诵么。
谢煜宸道谢,起身行礼,便缓缓背了起来。
彭定真早将谢煜宸的卷子呈了上去。百里浩拿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边听边看,眼中的神情谁也猜不透。
他忽地抬头,认出了人堆里伸长了脖子还不住朝上蹦的小太监,气得嘴角朝下一沉。
胡闹,景月是怎么混进来的?他这才领会到杨公公那声咳嗽的含义,原来不是提醒他该开始审问。
景月幼时曾被谢煜宸搭救,几时起竟这么挂心这个人了。
再听听谢煜宸亲口背诵的文章,心里开始赞许。视野开阔,见解独到,虽然笔触略显稚嫩,潜心苦读几年,金榜题名也不是没可能。
下面也有人开始点头。谢尚书的儿子真不得了,要真的不是抄袭,这可是活生生的一名文武全才呀。
谢煜宸背完了,又要继续跪下,百里浩摆手道:“你继续站着罢。你确实背得一字不差,但这也不能说明就是你写的。也许你有过目成诵的本事,抄完卷子回家又自己背诵,为的就是防止出现今日这种审问呢。”
打扮成小太监的景月公主再次气鼓鼓地跳脚。父皇这是成心刁难好不好,谢大哥要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更不会去抄袭了。
谢玄东则是心里一个咯噔。皇上竟这么说,那儿子是没指望雪洗冤情了?
“回皇上的话,”谢煜宸不慌不忙地答道,“草民经过三月考试失利,回家后卧薪尝胆、悬梁刺股地准备,亦不忘时时向父亲请教。学海无涯,开窍只在瞬间,开窍之后自然突飞猛进。草民的父亲征战多年,草民答题多围绕戎马护国展开,特色鲜明,所举例子也均来自父亲亲身经历。”
这话说得很直白,叫人乍听起来逆耳,仔细想想又觉得是那么回事。
………我确实曾经不行,现在,我可以了。
………来自将门之家的我,写的东西带有武将特色,旁人模仿不来。
景月公主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