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她能猜透么?”
“你说呢?其实她也懂术数;我不过给她一点点启示。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收到宫里的邀请;还能不朝那方面想。”
谢九姑娘根本不会见他。就是她愿意;以当前的形势;他也不能贸然前往。于她,宫里还在暗访;怎可私自会见外男。于他,是逸王麾下,怎可襄助六皇子“抢走”的姑娘。
可他无法不关注她。她近来深居简出,绝少出门;连素馨茶馆也不去了。他等得心焦,便为她推演了一卦;分析完卦象;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奚佩晴这次聪明了一回;散布的谣言流向了一小撮极其关键的人物,但卫修认定那不是主要威胁。
奚佩晴的心思他懂。不过是出于狭隘嫉妒,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哪怕给谢芝缨一个屈辱的位分都是好的,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危害性命。
所以,他所算到的,谢九姑娘面临的凶险,到底源自谁呢?
同一时间,谢芝缨也坐在书案前沉思。
卫修的提示很容易懂。
弓,“宫”也。弓箭本就是凶器,其意不言自明。洒了梅花,说明就发生在时下的隆冬。结合白天景月公主说的,她已断定这次的腊八粥会必然要出险情。
卫修真是个谨慎又细致的人。百里昭说他精于术数,那么,他是不是算到了什么?谢芝缨想到上次在逸王府的遭遇,心底泛起疑惑。卫修不是替逸王效力吗,何必要这么做呢。
不过她此时也无暇细究,只能不住地摩挲珠串,希望它能给些预示。
凭经验,珠串每带她回溯时流一次,就会变冷,要“休息”一段时间,以恢复灵力。要想它再起作用,除非百里昭帮忙。可她现在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深更半夜去找他了。
宫里不光派人盯着她,还盯着百里昭。前次她中毒,他来看她,是在白天,有好几个老太监陪着,并且没停留多久就走了。
右手腕凉习习的,好像没入了秋夜的井水里。常规情况下,珠串是和她的体温一致的,但现在它就是这样的温度。要想恢复,至少也得一个月。
“唉,你怎么总在关键时刻失灵呢?”谢芝缨喃喃地说,“连滴血也没用。”
她已经划破了手指想要喂食它,安抚它,唤醒它。可惜,鲜红的血液洒上去,珠串却没有吸收,而是任由滴滴血珠滑落在地。真像拼杀几天几夜后倒头大睡的士兵,只知酣睡,毫无胃口。
真是叫人着急。宫里那边,如果真是褚娘娘邀请,那么她也不能推却。上次想装病躲过逸王妃生辰宴,不都失败了吗。
所以还是只能迎难而上。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难呢?
谢芝缨摩挲得手指都快破皮了,珠串依然凉凉的。
“唉,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她无奈地叹气。
看来,还是得见见百里昭。可是,要拿什么借口喊他过来呢?不可能再拿生病做借口,她现在精神奕奕,陪着百里昭的几个老太监,眼睛厉害着呢。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乱嚷,有下人慌慌张张地奔跑,隐隐的,外院似乎传来了哭叫声。
谢芝缨连忙推开卧房门。出了小厅,走廊里遇到了红玉,睡眼朦胧的,边走边扣领口。
“姑娘别着急,”红玉拦住她,“朵朵已经出去看了。”
朵朵很快就回来了,告诉谢芝缨,是四房那边出了点事儿。
“主子,听说是十少爷伤着了,挺厉害的。”
“啊?”谢芝缨想起刚才的哭叫,应该是谢四夫人。
“过去看看!”
。。。。。
翌日,六皇子府。
百里昭和幕僚们的会谈刚结束。他的职权被父亲收回,原先负责的事务都交给了别的臣子或皇子,目前依然看不出复起的迹象。随之而来的是,府里又走了几个能人。
他痛快地挥手放行。有道是,君子相时而动,禽择良木而栖,人家不看好他,他便不勉强。始终不离不弃的才是真心追随者。趁机也能清除一批眼线。
项先生两手环在袖子里,慢慢地和百里昭一起走出书房,来到冰天雪地的花园里。
六皇子府的面积远远比不上有着千余间房的逸王府,花园的冬景却也是美的。粉墙边的雕花窗下,绿萼开得正好,嫣红的花瓣重重叠叠,淡黄的嫩蕊丝丝缕缕,斜枝横玉,笑傲冰霜,便是丹青大家也画不出那妖娆冷艳的风情。
两人来到一株梅树前站立。
“殿下,”项先生说,“如咱们方才分析的,皇上一直没动作,是要等个合适的时机。一旦时机到来,必然委以极其重要的事项,压力不小。殿下韬光养晦久矣,此番复出,须得一鸣惊人。”
“明白。”
百里昭轻轻掸去一朵梅花上的雪,鼻尖飘过一缕清浅幽香。
“项先生,方才我一直没问。你觉得。。。。。。父皇会找怎样棘手的事给我做呢?”
项先生犹豫半晌,终于说:“如果不是御状的事,就是西陵了。”
百里昭沉默。的确,这两件案子都很棘手。
有人冒死告御状,言及数位高官贪墨。这事儿牵涉太多、太敏感,没人敢出头。
西陵是前朝皇室的陵墓,皇帝听信了司天监监正的荒谬提议,命人将其铲平,以“修复和维护”天渊朝的气运。目前已完成,还需要最后一道手续,即由都察院稽考。但是不巧,都察院的都御史刚好在被告御状的官员名单里,皇帝只能暂且搁置。
两件事都是猫腻重重,但如果交给百里昭,办成了,能赢得广泛口碑,刷新所有人对他能力的认识。
两人正在思索,一名侍卫来禀,靖安侯府有人传了口信。
“是谢九姑娘,说幼弟不慎烫伤,十分严重,想求殿下再赐一点上回那种极好极好的伤药,这是来人传的原话,还在门房等着您回话。”
“幼弟?噢,应该是谢十公子,谢家四房唯一的儿子。”百里昭点头,“告诉谢家下人,就说我知道了,回头就送去。”
侍卫走后项先生打趣道:“不错啊,谢九姑娘这是不把殿下当外人了。”
百里昭微微一笑。他又替另一朵红梅拂净了雪,眼前闪过谢芝缨策马扬鞭的身姿。
“项先生,我觉得她是想见我。”百里昭转过身,“上次她后背受伤,我让人给她送去的药,根本就用不完。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受多大的伤?”
还说什么“极好极好的”,谢芝缨从来不这样说话。可不就是强调,她有很着急的事嘛。
“噢?”项先生笑得促狭,“人还没定下来,这就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你要是猜错了,就不怕那些天天杵在这里盯着你的老家伙嚼舌?”
“不怕。这个并不为过,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上门,片刻就回的。”百里昭取了披风,大踏步地问外走去。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谢芝缨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找他,除了想要召唤珠串,还能是什么急事!
项先生凝视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
谢九姑娘能嫁给六殿下,那真是再好不过。可宫里迟迟不下旨,那样厉害的流言,帝后二人却隐忍不发,六殿下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奚佩晴也真是狠毒。她不是心悦于六殿下吗,怎么能做出这样诋毁他的事?逸王妃也不管管。
不过,六殿下倒霉,是他们夫妇俩最希望看到的吧。唉!希望苍天不要饶过他们。
百里昭如谢芝缨所愿地再次上门了。当然,还是有几个老太监陪着,他们神情恭谨而礼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端坐在厅里活像几尊冷冰冰的石雕佛爷。
“多谢殿下慷慨赠药!”谢芝缨垂着头行礼,和百里昭离了有八丈远,在几个老太监面前做足了礼数。
百里昭把一个青花小瓷瓶递给一个老太监,老太监用犀利的眼神打量了几下,这才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谢芝缨面前,尖着嗓子道:“谢九姑娘,收好了。”
“多谢公公。”
“姑娘客气了。”谢芝缨接过小瓷瓶,老太监就想不客气地催人回去。
百里昭看得清楚,他抢在老太监开口之前,关切地问:“十公子伤得怎样?能不能带本宫过去看看。”
谢芝缨叹息一声抬起头,大家都看见她的眼睛哭肿了。
“多谢殿下关心。”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万幸骨头没事儿,但是,整个人摔到了烧红的炉碳上,头,肩,膝盖好些地方都不成样子!可怜他才那么小!四婶都哭昏过去了!”
这确实不夸张,谢四夫人看到儿子的惨状,哭得声嘶力竭,连已睡下的谢老夫人都被惊醒了。
“快带我去看!”百里昭立即站了起来,“这也太严重了!幸亏我这药能治烫伤烧伤,不然换了普通的红花油膏,还真不一定管用。”
谢芝缨点点头,也站了起来,犹豫地看了看几位老太监。
“几位公公要不要也一起过去?”她边强颜欢笑边用手帕拭泪,“就是四婶住的远些,路上有些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顾不上叫他们清理积雪。”
几个老太监相互交换眼神,又看了看满脸恳切的百里昭,以及谢芝缨身旁的红玉和朵朵,终于,不约而同地摇头。
“公公们稍等,本宫看一眼十公子就回来。”百里昭不失时机地开口。
谢芝缨急匆匆地引着百里昭走向谢四夫人的院子。
真是不容易,她得抓紧。
三饶两绕来到一处假山后头,她一个急转身抓住百里昭的手。
红玉和朵朵吃了一惊,急忙脸红地躲在一旁。
“殿下,帮我!”谢芝缨已经顾不上去看他笑得如何开心,“我遇到了为难事!”
“好。”
百里昭微微低头,轻轻地在她耳边吐出这么一个字,便轻车熟路地握住了她的右手。
项先生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