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么迁就?我笑笑:“想要什么礼物?”
她佯怒:“什么?你竟然没有替我准备礼物?罪该万死啦你!”
我便更怒过她:“你结婚纪念日相当于享福纪念日,这么好日子过着还要我个苦工替你准备礼物,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她炫耀般笑,我仿佛看得到她在那里挤眉弄眼:“你也找一个好老公啊,又没人拦着你!”
我没好气:“好男人都被抢光了,哪轮得到我?”
这种怨言我平日说得太多,她并不起疑心。可我却锥心一痛。
她在电话里笑:“今晚打扮漂亮些,别给我丢脸。”
这么明显的暗示,大约她确实给我准备了个她看得上的好货。我看着窗外钢筋水泥的森林,大约又是一个同我一样的格子间生物,日日人模狗样正襟危坐着,做些鸡零狗碎的商业勾当。赚个卖身又卖魂的散碎银两。
我叹息:“包装过度,却毫无灵魂,何苦?”
她在电话那头楞一下,敏感问:“展颜你没事吧?”
我感激她由衷的关切,我笑着回答她:“老姑婆的小牢骚,能有什么事?”
于是她也就释然,略嘱咐我几句,便收线。
大家都忙,她是全职主妇,看起来风光鲜亮,但这年头全职主妇更难当,老板即为老公,样样事情都需打点到他妥帖合意,还有一个更需顾全的儿子,些许马虎都会影响小小心灵的健康成长,于是一日24小时时刻浑身紧绷,全年无休,还不如我,有法定假期,国定公休,实在做不下去,拂袖而去,辞职不是离婚,并不那么伤筋动骨,肝胆俱碎。
难为她一直在主妇生涯里惦念着将我收归同类,我将头重新埋回文件堆,同她讲了这几句,心事忽然被推到小小暗室里锁了起来。情绪平静,思路重回那些数字,一下,一日便过去。
六点出公司,莫文已经离开。我发现自己特意探头看了下空荡荡的前台,我知道自己想避开她,但,纵然今晚避开了,明天呢?
早上来的时候,以为会从此与这里永别,谁想,太阳照常升起,我也劳作如昔。太混乱了,自从老刘出现,我的脑子里便是一团又一团的乱麻,理不清,越理越繁杂。
干脆将一切丢在脑后,回去梳洗了一番,好好打扮,也算给小小一个面子。
老刘一直没有出现,他仿佛在人间消失。我猜想他是遁回他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我希望他出现,同我说话。才不见他半天,我便想他,我只能告诉自己,大约这是我注定要下地狱去同魔鬼混的缘故。
到达笑笑家,她第一时间迎出来。漂亮的独栋别墅,精致的装修,她家杜力从穷得顿顿吃馒头到如今风生水起,确实让她当初的毅然下嫁变得物有所值。
一进客厅我便看见今晚的相亲对象。一屋子人,只有他斜斜靠着墙,一股子孤单味道。那是我太过熟悉的味道了,将所有时间与精神泼进公事的人,回到人群里,都会有这种茫然的无所适从。
笑笑确实用心选过了,此人的五官身材与气质都相当合我的眼。
我不由自主扯一下身上的新裙子。两个月前买的,今日第一次穿,腰身那里略紧——一过三十,女人便如吹气球般发胖。
笑笑早过去招呼他,特意领到我面前,同我们介绍:“展颜,这是方辰杰。小方的事务所现在是我们家杜力公司的法律顾问。”
哦,专业人士。我笑,会计师、审计师、建筑师、测绘师、律师,我的相亲史,便是同专业人士亲切会谈探讨进一步在商业领域紧密合作的历史。
笑笑自己选了个做生意的男人,但她对好男人的职业期望可以从她为我挑选的未来老公人选上可以看出——永远的专业人士,不会饿死,也不会一夜暴富的稳妥型。
这些人都是好人,只可惜统统与我不能投缘,我假装不知道,但谁都看得出来,连杜力都知道,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只有张闻才会是我的mr。right。甚至是在他离开以后,我还是这么傻乎乎地,连自己都不抱希望地给他留着我那个心里的空缺。
男人同女人在一起,毕竟不是打牌,月入多少,房子多大,学历多高,全部匹配就凑成一对,收埋天窗。我也想忘记张闻,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但不知为何,最后总是铩羽而归。
可笑笑总是在替我沙里淘金那样淘换出不错的好人来,我客气地对方辰杰笑,然后,顺从地按照笑笑的要求坐到角落里的一对小小沙发上去。
笑笑很有心机,故意将我们塞进那个光线不够的小角落,就着那个暧mei的亮度,我的皱纹暗黄一概藏住,老脸扮俏,颇增了几分姿色。
同笑笑也有个把月未见了,我细看她红润细腻的脸,不能不想,那样笑起来毫不扫兴的纹路是多么让人羡慕。
我对她说:“结婚纪念日快乐!”
她笑得满足,伸手。
我于是将礼物奉上,这倒是早就买好的,一套雅诗兰黛护肤品。她客气:“谢谢!”
我毫不客气:“放客房里,我来住的时候可以用。”
她呸我,笑眯眯对方辰杰说:“小方和展颜聊聊,我去那边,跟他们说几句话。”
于是,小小的角落,我同方辰杰对坐。
第13章()
对面是所有丈母娘梦寐以求的好女婿胚子,高尚职业,高收入,站起来风度翩翩,坐下去有型有款。
这种一出门便能围上一群靓女的男人不需要相亲,此刻只怕他正在暗自叫苦,我细细研究他的神情,喝了声彩,好涵养,好本事,一副彬彬有礼不远不近的场面的笑容,多笑一分嫌他轻佻,少笑一分恨他冷淡,拿捏如此得当,怕是没有十年功力难以成型。
幸好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有来颜,我有去脸。套上个斯文得体温柔含蓄的淑女面具,不远不近回应他的问题:“是,展现的展,颜色的颜。”
于是他赞一下:“好别致的名字。一定是家学渊源。”
这是在考察我家庭背景了,我笑:“小户人家,随手取的名字,不过是盼着孩子能笑口常开。哪像你,方辰杰,寄托许多期望,非混口饭吃的小家子气可比。”
他谦虚:“可惜辜负父母期望啦,还不是在混口饭吃。”
“都是混口饭吃,只不过,你这口茶饭,是别人的好几餐。”我心里这么说。
但嘴巴上是那样讲:“饭同饭并不一样,虽然每个人也只有一个胃罢了。”
说得不够圆滑,幼稚又带酸腐气,我用脚趾猜也能想到缘故,我缓缓转过头,寻找。
但老刘并不在这个颇为热闹的聚会上。我掉转头礼貌对牢方辰杰,心中琢磨这样被捆在座位上相亲的两人要说够多少话才能礼貌话别?
方辰杰微笑,回答我说:“是,饭同饭不一样,人也只有一个胃,但是为了迁就亲人,这口饭必须要吃得看起来风光好看。有时候替自己想想,真是不值。”
我脱口而出:“那就节哀顺变。”
我知道我刻薄,但人总是贱的多,方辰杰脸上那个假笑仿佛被敲破了,他显出个真实的认真表情:“节哀顺变总是很难的,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正在失去灵魂。”
我惊讶地看着他,又一次掉转头寻找老刘。
视线所及,衣香鬓影,哪里有那家伙?
方辰杰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知道自己有多失礼,抱歉看着他,胡乱找个借口:“好久没看见宝宝,想看看他在不在?”
方辰杰挑下眉,我解释:“笑笑的儿子,我们都叫他宝宝。”
他于是了然,并且恭维我:“看得出,你与杜太太非常友爱。”
我见过会计师、建筑师、测绘师、审计师,但是与他们的谈话从来不是这样的。开头是互相交换个人爱好,中间是各自炫耀文艺修养,最后是礼貌告别。可今日?说的几句话完全不在程序之内,我疑惑地用眼角余光四处打量,老刘老刘,被我发现是你躲在暗处捣乱,小心我回头找你算账。但,又怎么算呢?
我有一丝晃神,总算来得及抓住方辰杰那句问题:“你同杜太太是大学同学?”
我点头,他又一次赞美:“你们的友谊保持时间很长啊。”
我笑:“要同笑笑保持友谊是很容易的事情,她是我见过的最温和的人。”
方辰杰同意:“是,温婉如玉,确实可人。”
我有些疑心地看他一眼,他光明正大地笑,我暗自骂自己多心,笑笑虽然依旧靓丽,但毕竟是他大客户的太太,钱比美女更令人动心,相信他不会有这种非分之想,果然,他转而恭维起我了:“你也是。”
我?我抖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诚然他是个擅长动嘴的,但难道他不该以事实为依据说话么?他哪只眼睛看出我身上有温婉这样的气质?
一个天天扑来扑去为公司卖命奔波的女人身上哪怕有一丝温婉也一定早被刮刀般的生活磨砺出粗糙的老茧。现如今就是我老妈那双被母爱蒙蔽的眼睛也没法看出我有哪怕一丝温婉的迹象,我是说,如果我曾经有过的话。
我决定用更高级的恭维反击他这种太过夸张而简直带着讽刺的赞美:“如果说,我真的有那么一点温婉可人,那也只能是因为你。因为你是个能发掘人类潜能、看出连我本人都没看出的气质的善人。”
他笑得合不拢嘴。
我客气地扯着嘴角。
律师,我一向热爱法庭戏,律师戏,我在那些戏里见过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律师,但是这个笑得开开心心的真人律师,确实有点——另类。
----------------20日更新------------
他的工作环境大约相当呆板吧?我略带同情地看着他,琢磨着要怎样的烦闷才会让他在我这么毫无笑点的话里笑得同中了彩票大奖一般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