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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爆笑:“哈哈哈哈,展颜你现在的样子真可爱。”
我泄气,放下手,看来是没戏了。老刘边笑边说:“头上长角,哈哈哈,长角,哈哈哈。太有想象力了,哈哈哈哈。”
我干脆收拾自己的东西,不再搭理他,但这魔鬼现在学着我的动作,比划着对我扮鬼脸:“长角了,看,哈哈哈哈。”
我忍住不看他,但他锲而不舍,凑到我眼皮底下,我推他,他晃开,又贴过来,摇着头,手指依旧比划着:“看看我的角。”
我的天,地狱的生活绝对非常枯燥乏味,这放出地狱的魔鬼一入凡间便活泼至此。我眼角扫了他一下,低头,将桌面的笔毫无必要地扔进抽屉里。
但我的嘴角已不由自主高高扯起,一个成型的笑,在我低垂的脸上绽开。
很久没有这样毫无来由的笑过了。
我轻轻掠了一下头发,尽量平静忽然有些波动的心情。老刘的头上没有长角,我的心,却忽然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触角。
那小小的触角,正贪婪地吮吸着源自魔鬼的快乐。这,算堕落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同老刘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能找回许多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我们又一起坐在晚风清凉的校园里。
七月的校园,有些空荡。我们坐在小小花园里,一人举着几串羊肉串大嚼。魔鬼真可怜,我看着他享受地叹息,满足地砸吧嘴,那样孩子气的快乐与满足,让人感动。
我看着那幢小小的楼房,我曾经住了四年的宿舍。我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同那梦相类的,是我曾经的四年。
青春在如梦似幻中一闪而过,我如今同魔鬼并肩坐在这里,凭吊往昔。我不知道我失散的灵魂是否会如我此刻一样安静坐着,向往过去的青葱岁月?
也许我应该在这个地方仔细搜寻?我推一下老刘:“我的灵魂会不会留在了这里?”
他整满嘴塞满羊肉,含含糊糊的声音根本无法辨别。我猛然站起,盲目地四处搜寻。
该怎么找呢?撒符?跳神?叫着自己的名字?
我努力瞪大眼睛,但是,当然,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束手无策站在花园里,愤愤看着还在那里悠闲吃着东西的老刘。
终于等到老刘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肉,但是他说:“真好吃。”
然后他微笑:“展颜,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也最傻的女人。”
我叉着腰,他并没有解释。但他站起来,朝我曾住过的小楼走去。
我不由自主跟牢他。
跟着一个魔鬼混的好处就是——我发现门口值班的阿姨的如炬目光穿过我们,于是我们大摇大摆走进楼里。
同我昨晚的梦境里一样,宿舍楼里空空荡荡。老刘径直走进我曾经的宿舍,房间已经装修过,比我读书时设施先进许多。
但我站在窗口向外望去,楼下的风景还是那样熟悉。
以前张闻经常站在楼下等我,我也是象现在这样,站在窗口,等着他的身影出现。然后,飞奔下楼,同他一起走去图书馆。
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第20章()
老刘站在我身后,同我一起向下望着。我知道,我眼中的风景,永不是他所能见。
他真是爱说话,片刻不给我宁静:“这就是你读书时住过的地方?看起来挺不错的嘛。你们学校很漂亮啊,电视台里的介绍没有说错。”
我不想回答,但是我方才想到哪里了?我晃晃头,不满地看着老刘,我正在伤感呢!可是我追忆似水年华的哀怨?过去好象随着老刘的打岔一起过去,我被瞬间拉回现在。现在就是,我同魔鬼一起站在旧日宿舍里,从窗口往下望着黑漆漆的楼下。
楼下什么也没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老刘长叹:“住在这里读书,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吧。”
我苦笑:“国际贸易,听起来真是拉风,大部头的经济学著作看得人头都快炸掉,但现实是,只要懂得加减乘除便可胜任我的工作。”
他扬一下眉,我又唠叨:“真正需要学习的,他们从来不会教你。他们用了那么多时间教你什么是资本现金税收费用,教你各种贸易法,各种交易原则。你以为你学会了,懂得了,可以按着这些规矩出去做一番事业了。可最后呢?最后你发现你没有一本帐是摊开来见得了天日的,没有一次交易是十成十按着规矩守着书上的范例作的。于是你才明白,他们教你的,是你要试着在生活里破坏的,他们一直都在骗你,然后,等着你自己在摸索里发现真相。”
老刘笑得高高兴兴:“商人确实是地狱里最稳定的组成群体。”
我也笑:“我真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我又笑:“我也要下地狱的,把灵魂卖给你们,便也同那些大佬一样,从此在地底安身了。”
老刘安慰我:“你同他们不一样,你可以选择。你有权不同我交易。”
真是好心鬼,我感动。可见地狱不会太过可怕,有老刘这样的好鬼的地方,绝不会太过可怕。我握一下他的手,下保证般说:“我会同你交易的,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放心。”
他的手冰冷,我象是握着冰块。我忍不住好奇,抬手去探他的额头,他轻轻抓住我的手腕,放下。
他没有说话,他终于不多嘴了。但他用他的肢体说话,他用他冰凉的手包住我的掌心,我感觉我的体温慢慢流向他的,我并没有寒意,反而说不出的清凉。
我靠着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安安静静望着窗外,现在我们抬着头。现在我们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同一方天空。
深蓝,无云,有一弯害羞的月亮,清亮的光洒在我们身上。远处是啾啾虫鸣。耳畔是沙沙风声,我愿这样的夜能够永恒。
但我知道,永恒是多么自欺欺人的东西。
于是我挣开了他的手,不自然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他没有动,依旧看着天空。我便坐着,看着他的背影,月光下的他挺拔而孤单。
他又开始多嘴,问我:“展颜,你读书时候可有什么理想?”
我没精打采地同他调侃:“有,同地狱交易灵魂。”
他笑:“骗鬼么?”
我也笑:“不骗你骗谁去?这年头还有哪个正常人类会问这种问题?理想?连思想都快没有了,谁还有理想?”
老刘叹气:“你一直假装没有并不会就真的没有。展颜,你懂么?”
我懂。但是我不想正视。我看着这间重新装修过的宿舍,找不到一丝我当日居住过的痕迹。一如我的理想,早被岁月一层层铲离大脑。不,它早被铲离了地球。
我的理想,在我未出校园,四处寻找谋生的位置的时候变开始变形。我有资格说理想么?我笑了,也许,只有当我的灵魂能换来我需要的生活的时候,我才有机会说,我也有过理想。但,那时的我,又能有什么理想?
老刘还在看着天,我叹口气,天上有什么?天真?也许只有来自地狱的魔鬼,才会觉得人活在世上必须得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理想?
作魔鬼也是许多世人的理想呢,我笑。但,魔鬼的理想呢?魔鬼也会有理想吧?我看着那个背影,呆呆想着。
也许他会梦想把所有人的灵魂都买下来?这么做一定能把上帝气疯的,我想象一下上帝气疯的样子,扯一下嘴角。
但魔鬼老刘说:“我的理想,是能天天晒到太阳。”
我一愣,这么小的愿望?
他问:“在你看来,这种理想太可笑了,是么?我们都这样。你的生活里,如果还有免费的东西,那就是阳光与空气。于是你觉得这种可以不劳而获的资源太不值得追求了。象我这种住在地下的魔鬼想天天晒到太阳的想法,让你不可思议了。”
他转过身来,面对我:“但是你宁可不要灵魂也要换回的,也是我觉得不值一提的东西。我们都是这样,理想也是这样,***与幻想,值得或者不值得,这一切都只有自己才懂。”
我不语,我看着老刘,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谈起他自己,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的理想是什么?卑微的一如在地狱里渴望阳光。
一个好男人,一个幸福的家,一份给我成就感的事业。这很难么?有的人轻而易举便拥有,可我,越奋斗越失去,越努力越有距离。
最后,好男人离我而去,事业更象是将我敲在孤单行刑柱上的钉子,理想,这样的理想也变成了地狱里的阳光。
如今再让我说自己的理想,我亦无法回答。
我对着老刘苦笑,老刘走近我,拍我的头:“可怜的展颜。”
我顶嘴:“我只是运气不好。”
他揉我的头发:“可怜的,运气不好的展颜。”
我反击:“但我可以天天晒太阳。”
他笑得快喷眼泪:“你可以么?”
我想起我每日的生活,朝九晚不定,阳光又何曾痛痛快快洒到过我的身上?
他又说一遍:“可怜的,运气不好的,晒不到太阳的展颜。”
这次我点头,附和:“原来我的理想,也不过是能天天晒到太阳。”
他拉我站起来:“来,没有太阳,我们晒月亮。”
我们又靠在一起,手拉着手,倚着窗,月下,我慢慢将头贴在魔鬼的胸膛上。再见张闻,我要看着属于我的那片天空了。没有太阳的,同魔鬼一个视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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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静谧,全身心的放松,是自离开校园后再也没有尝试过的舒泰。老刘将他的下巴顶在我头上,揽着我的肩膀。如此亲密,并不会给我任何不适应感,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愉快。
夏夜的校园,本就是浪漫的,我看着楼下一对夜归在楼前拥吻的情侣。女孩子的长发被夜风吹起,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