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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之相。
阿俏伸匙,舀一勺瓷盅里的“开水”,送入口中。她脸色立变,抬眼往卫缺那里看过去,只见卫缺也正抬眼看着她,脸上有揶揄的笑,仿佛在说:“你家会做的,我也能,有什么稀奇的?”
阿俏震动,是因为这道“开水白菜”的“开水”,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其实却是鲜美至极的高汤。而且做法与她阮家的“清汤”做法如出一辙,取三黄鸡入锅熬汤,反复澄清之后再入鸡蓉倒入锅中,反复沉淀过滤,直至高汤看上去澄清透亮,再将白菜叶片用滚汤仿佛浇熟,这才盛在瓷盅里送上来。这道菜,与她当初曾经在徐公馆做过的一道“茶汤泡饭”相差仿佛,只是却将米饭换成了是白菜而已。
这道菜盛在席面上,纯属先抑后扬,开水、白菜,看着平平无奇,甚至令人心生鄙薄,待亲口尝到,才惊为天人,赞之不已。连阿俏都险些被这招数骗过,更不要提,席上其余评判了,点头赞叹者有,拍案叫绝者也有。
阿俏微微咬着下唇,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卫缺的确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这人做起雍容冲淡的“官府菜”,也似模似样。若是依狄九所说,这人只是在蜀地的“公馆”里学过几天厨,打过一阵下手的话,那么这人于厨艺上的天赋,真的是没话说了。
卫缺手下,除了那道“开水白菜”以外,其余菜色,醪糟红烧肉、芙蓉鸡片,都是香醇至极、色味俱美的大菜。尤其那道陈皮牛肉,牛肉的调味于咸鲜中加入了少许辣味,有明显的陈皮香气,回味清甘,尤其明显。
阿俏自家菜式里也偶尔会用到陈皮入菜,知道陈皮调味特别需要掌握一个“度”,稍许过多或是火候烧过,整个菜式就会发苦。所以卫缺这一道“陈皮牛肉”,绝非是什么即兴之作,而是经过千锤百炼,才获得了调味的均衡。加上牛肉滑爽软嫩,味道绝妙,连阿俏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到此刻,阿俏真的有些微后悔。
早知道卫缺是这样一个对手,她或许该打叠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将所有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的。
“各位,菜式享用得差不多了。请各位商议一下,各自给出评判!”赵立人宣布。
这场比试,省城一票,上海来的贵宾们一票,再加上阿俏和卫缺手中各自一票,总共是四票。
省城的评判们头一个给出了他们的意见。
“这一阵,我们的意见是,卫师傅胜!”
省城的评审掷出了属于卫缺的蓝头签。
什么?
阿俏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脸上立刻血色全无。
这一阵的输赢,事关省城的荣誉,这帮评审们,竟然也毫不犹豫地投了卫缺的票。她做的,难道就真的这么不如卫缺么?
卫缺则表情极为严肃,一改平常,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赵立人也显然没想到这个结果,干笑两声,说:“各位,能否再点评一二,解说一下,为何觉得卫师傅胜出了呢?”
来自省城的评委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有人开了口:“其实若真要点评起来,这两套席面的水平其实差不多。卫师傅的菜式令我等很是惊喜,各个菜式在突显本味之余,调味可以说得上是画龙点睛。”
“而阮小姐么阮家菜我们是很熟悉的了。阮小姐今日的菜式一如往常,稳定而无可挑剔。只是我们尝了之后觉得,阮小姐做出的这些菜式,水准在稳定之余,似乎比以往,少了那么一点点灵性”
第171章()
见阿俏起身道歉,卫缺脸上露出点儿冷笑,眼神讥诮,仿佛在说:我早告诉你的,但凡这种事分心不得。
省城这边的评审则大多带有些遗憾望着阿俏:“阮小姐,这这原也怪你不得。阮家菜是我们熟识的,难免难免对你要求高些。”
听见评审们这么说,卫缺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自然听不得这种话:旁人是因为对阿俏严格要求,才判他赢的。
赵立人尴尬万分,他好不容易出面相邀的评审,竟然因为这个原因,判了对手赢,这份“严格”与“公正”,着实让他消受不起。
贺元亮贺师傅则望望从上海来的几位评判,问:“几位,你们的意见是?”
“这一阵,两位所做的席面,令我等叹为观止,双方旗鼓相当,很难分出高下,但一定要分出个高低的话,我们以为,阮小姐还是要稍胜一筹。”上海来的评审们第一次品尝“阮家菜”,此前也对卫缺一无所知,双方的菜式一起品尝过之后,最终还是抽出了属于阿俏的那一柄红色签。
“实话实说,卫师傅的菜式也非常精致,尤其那道‘开水白菜’,令人叹为观止。”
“但是总体来说,阮小姐奉上的菜式,食材烹制起来真可谓是火候足、下料狠,材料烹制到软烂,却丝毫不过。从这一点上讲,我们能看得出‘阮家菜’的底子有多深。”
换句话说,上海来的评审是因为品尝出了“阮家菜”的底蕴,才判阿俏赢的,而并非阿俏本场的发挥。
因此扳回一阵,并未让阿俏觉出任何愉悦。
“接下来,就看主持席面的两位,你们自己的选择了。”赵立人开口道。
阿俏没有犹豫,手一伸,取出了属于她自己的红色签。
她认为,自己虽然没有发挥到最完美的水准,可是席面上阮家的菜式还是要比卫缺呈上的那些稍胜一筹,虽然卫缺呈上的也很不错。
可是卫缺却未必这么想。
对阵的两个,原本都是暗地里极为骄傲的人。
只见卫缺转过脸,看着阿俏,突然笑了,笑得如夏日里的骄阳,蕴着目空一切的热力。
“对不起啊,阮小姐,我是不是可以说,这次的比试,不会再有第三场了?”
卫缺抽出了,属于他的那一枝,蓝色签。
旁人立即听懂了卫缺的意思。
整个比试分作两场,一场比“官府菜”,一场比“江湖菜”,在阿俏强项的“官府菜”这一场,两红对两蓝,卫缺与阿俏打成了平手,而他又有绝对的自信,一定能在“江湖菜”那一阵胜过阿俏,所以,这两场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一平一胜,卫缺认为他,赢定了。
卫缺能想到的事儿,旁人也能想到。
省城的几位评审愁眉苦脸地望着彼此,都觉得今日对阿俏的“阮家菜”有些苛责了,反倒没有上海来的评审点评得公道。
卫缺说完,阿俏始终垂着眼帘,脸上没有表情。
“你不要这样么!”卫缺的笑声又大了些,“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真不敢比下一场,那就干脆就此作罢。你没输过,我也没赢。”
只是依旧没有人能赢得了卫缺,赵立人的会长位置还是得让给卫缺。
“你放心,”阿俏忽然抬起眼,“我应下的比试,从来没有食言过。”
就算是输,她也要输得漂亮。
“明天在小蓬莱见!”
一时比试结束,阿俏回到大厨房,指挥大家一起将食材与食器都收拾起来,准备带回阮家。
“高师傅,你带着他们慢慢回来,我先回去一步。”
阿俏心情不佳,更觉无法面对在厨下辛苦卖力的帮厨们。
她慢慢溜达下楼,一面走,一面想,走出“小蓬莱”的时候,听见两个女声同时招呼她:
“阿俏”
“娘,二姐!”
阿俏一抬头,见是宁淑和阮清瑶。
宁淑快步上前,伸臂将阿俏抱了抱,见阿俏一脸难过,连忙说:“你这个傻孩子,整个省城的担子都在你一个人肩上,这么大的压力,旁人不会苛责你什么的。”
阮清瑶却依旧是那个冷嘲热讽的口吻:“说实话,当初你要不开口,不接这茬儿,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那个什么会长的,谁爱当就谁当呗,干咱家什么事儿?”
宁淑转脸,哀怨地看了看阮清瑶,似乎在求她不要再说了。
阮清瑶与继母的关系如今已经缓和了很多,终于讪讪地闭上了嘴。
阿俏向四周看看,“小蓬莱”左近人来人往,就是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
她懊恼地想想,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以前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有他在,可是这一次,她明确表示了自己不想要他帮忙,结果他就真的不出现了而她也确实是在想他,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真是要命。
阮清瑶也在小声嘀咕:“怎么不见他呢?还以为阿俏比试,他总该出现一回的。”
宁淑回头去问:“清瑶,你在说谁?”
阮清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妈,没没谁,我没说什么。”
宁淑料想阮清瑶也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的,当下也没追问,只管将阮家的车子叫过来,带着继女与女儿,一起回家。
“阿俏,其实你今天可以见势不妙,立刻就收的。”阮清瑶听了阿俏转述比试的情形,不无遗憾地抱怨。“你想想,你和那个姓卫的打成平手,旁人不会说咱们阮家什么,只会说姓卫的厉害。”
“可是万一你明天再输了,旁人却会说你自不量力。”阮清瑶坐在车内,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偏转了身子望着阿俏。
阿俏始终淡淡地,没回应了,半晌才说:“不是的,姐。”
和卫缺打成平手,对她而言,她已经输了。
回到阮家,阮老爷子正好从花厅里迎出来,没有开口,眼光只在阿俏脸上晃了一圈,便说:“便输了,其实也没什么,对你以后会好一点。”
阿俏心里一阵惭愧,低下头去,双眼望着足尖,小声说:“祖父,对不住。”
她到这时,才真正觉得一阵难过涌上心头,将旁人的期望背在身上,走得越远,心头便越累。
这时候,宁淑在一旁小声开口解释,向老爷子说明,阿俏未输,只是与对方打了个平手,总体局面很不利。
“哦?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