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想不明白,就只能当人家是天赋了。黄朋义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开口朗声问:“还有哪位,自忖这厨刀上的功夫,能强得过阮小姐的么?”
无人接口。
这对阵青山的人选,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阿俏带上了自己准备的厨刀厨具,去了锦江饭店。
她一进大厅,就听见青山在不满地咆哮,指手画脚地向通译比划着说了一大堆话。
那通译颤巍巍地翻译出来,说:“青山先生问,你们为什么派了一个女人出来,和他对阵,这不是侮辱他么?”
青山夫人正立在青山身边,见丈夫这样激动,忍不住也叹口气,望向阿俏的眼光里,都是歉意。
这话也被别的通译转告给了其他金发碧眼的洋人,当即有人回应了:“男人,女人?切菜这有很大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青山继续暴跳,“女人,女人有什么资格?”
“别忘了,你们大家现在在的这间大饭店,创始人与所有者,就是位女性!”阿俏在青山不远处,淡淡地补了一句,“您什么时候拥有过这么大一间饭店么?”
青山当然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女人没有资格与你对阵?”阿俏冷冷地问。
青山听完传译,一时语塞。
“要不,我们先请准备和青山先生比试的这位女士,先露一两手,让他判别一下,是不是足够做他的对手,好不好?”
还是那个中国话说得流利,能说会道的洋人开口从中调停。
阿俏微微点头。她早已大致料到今天这里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自己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旁人不信她刀功出众,恐怕也是有的。
于是就有饭店的侍应生送了几块豆腐,一盆清水上来。
洋人们看了不懂,不晓得阿俏在弄什么玄虚,然而中华这一方的人反而都激动起来。
阿俏伸手指,轻轻地在豆腐表面弹了弹,只见这豆腐软糯至极,触手即碎,是典型的“南豆腐”。阿俏伸刀抄起一块豆腐,随手拍在案板上,那豆腐瞬间碎成稀烂。
旁人一片惊呼,阿俏却淡笑着解释:“没关系,我这只是给你们试试看,这豆腐的质地,其实是这样的。”
她刀背一抄,另一块完好无损的豆腐已经稳稳地落在她手心里。阿俏将那块豆腐小心放在案板上,然后在豆腐上,刀身上,都淋了些清水,随即左手若有若无地轻扶着那豆腐,右手稳稳地下刀,竟然真的片下一片薄如纸张的豆腐来。
洋人都惊呆了。连那青山都僵着一张脸,木楞着看阿俏下刀。
阿俏飞快地将那块豆腐都剖成片,随即轻轻推倒,让豆腐薄片一层叠一层地铺在案板上。她将豆腐剖成片之后还没完,继续再将那豆腐薄片切成如头发一般的细丝。只是在这过程中,阿俏需要不断地往刀身上加水,防止豆腐丝黏连在刀身上——否则,豆腐丝会立断无疑。
待到将整块豆腐切完,阿俏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右手挥刀,将切出的豆腐丝轻轻拢起,随即往她面前那盆清水里一放,左手提了一双筷子,在水里一拨,登时无数洁白如雪的豆腐细丝在水里载沉载浮,细看去,丝丝分明,没有一根是与其它粘连在一处因而沉底的。
做完这些,阿俏什么都不说,只放下手下的刀,往后退了一步,向众人躬身行了一礼,接着抬起头,傲然直视青山,那神色仿佛在说: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向你讨教刀功吗?
青山的脸色十分难看,其余洋人则如在梦中: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神奇的技巧,偏生又是在阿俏这样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手中使出来,似乎更加神奇。
锦江饭店的大厅里,硬生生静了一分钟上下,才有人开始鼓掌喝彩,一时间众人都省过来,厅中便掌声雷动。
甚至青山夫人也激动不已,在青山身旁也跟着一起鼓掌,被青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马上讪讪地收了手,随即往后退了两步,躬身似乎在道歉。
接下来,就看青山的了。
按说,若是两人在正常的擂台挑战过程中,阿俏露了这么一手,青山模仿不来,那阿俏已经赢了。
可是今儿个偏偏是青山出题。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只木匣,将里面一柄细细的薄刃刀取了出来。
随即他慢慢开口,通译则在一旁帮他传译。
只听他说:“这位小姐切豆腐的技巧,也还真是算的过去”
众人:切!岂止“算的过去”!
青山续道:“只可惜,我今天要剖的,是鲷鱼刺身。”
众人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只听青山冲旁边拍拍双手,有侍应生推上一座推车,上面赫然摆放着几条刚刚出水的新鲜鲷鱼,鲷鱼旁边,为了保鲜,还放着不少冰块,将鲷鱼保持在室温以下,接近零度的环境中。
这时青山陡然提高了音调:“女人,天生就是不适合做厨师!”
阿俏的脸登时一板,她的眼神甚至往青山夫人那里转了转,似是想不通,这种脑子有坑的男人,怎么就有女人肯嫁给他的。
“嘿嘿,”青山笑了起来,笑声极其难听,有如金属相撞,“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有人研究出来的。”
“就拿这剖刺身的事来说,女人手上的温度,比男人要高上两三度,握住鱼肉下刀,势必比男人的手更加影响鱼肉的肉质。”
说到这里,青山已经取出了一套磨刀石,将他手里那条窄窄的薄刃刀在磨刀石上慢慢磨着。
“做厨师,是一件追求极致的事,体温高这两三度,就意味着女人天生不适合从事这一行。这不是谁的错,这是造物的决定。”
“所以,这位小姐,说到这个地步,你还要坚持与我比试剖鲷鱼刺身么?”
阿俏望望青山,心里也气愤不已——
她觉得每个人的体质各有不同,这是哪里来的狗屁研究,竟得出这样的结论。再者,岂有因为这个缘故,就将一船人打死,将天下一半的人都排除在这一行业的门槛之外。
难怪青山夫人说过,在她们那里,很少有女子做主厨的,女人们只能在家里默默无闻地辛苦付出。即便是有天赋的女孩子也被劝告,不要轻易沾上这一行。
阿俏用力抿紧了唇,气得不轻。
她想,青山这人真的好狠,竟然在这个当儿,搬出这样的理由,阻止她与他比试刀功。偏生他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拒绝与自己比试,而她,竟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好法子,能够反驳青山的。
第205章()
阿俏的目光,便落在了盛着鲷鱼的托盘——旁边的冰桶上。
她一转脸,就招呼了一位侍应生过来,低语几句,那侍应生一怔,问了一句:“您真的要如此?”
阿俏点点头。那侍应生应声去了。
旁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阿俏要做什么,唯有那青山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经他这么一番当众羞辱,这个女孩子竟然还有脸留在这里,他倒也暗暗佩服。
少时侍应生推着一只推车出来,车上盛着一桶碎冰,还有一桶清水。这锦江饭店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和口感,用重金购进了刚刚出现不久的制冰机,制些碎冰出来,根本不是难事。
只见这侍应生将推车推到阿俏面前,阿俏一伸手,就将拿桶碎冰倒了不少在那清水之中,冰块统统浮在清水表面,登时成了一桶“冰水”。
只见阿俏抬头,盯着青山,冷冷地说:“青山先生方才之言差矣。什么女人天生不适合剖鱼脍,又说什么是造物的决定,这些都统统是胡扯!”
通译将她这话译了,青山满面怒容,登时拿起手中的尖细厨刀,往面前案板上一钉,刀身颤动,整把刀直直地戳进案板中。
阿俏却浑然不惧,继续说:“造物的决定?男人才是剖鱼脍的料?那造物为何不直接将男人都做成是冷血的,和这冰水一样的温度,岂不更能保证鱼脍的新鲜?”
阿俏与青山各说各的,青山始终说,剖鲷鱼刺身,而阿俏自说自话,改了是“剖鲷鱼块”。
阿俏这一边的,听阿俏如此说,纷纷觉得解气。明明就是流传去了东洋的东西,到了东洋人手里,竟然还耀武扬威大张旗鼓地来挑战中华厨艺刀功。此刻众人早已放下了心里对这小姑娘的轻视,都盼着阿俏能给众人出一口气。
而洋人这边,也觉得青山这样当中侮辱一个年轻姑娘,还将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拉下了水,实在有点儿不够“绅士”,有失风度。为首的一人就叽里咕噜地对青山说了些什么,青山本想反驳的,张了张口,到底还是算了,将那柄厨刀从案板上拔了下来。
岂知阿俏盯着他,再度开口,说:“今天,为了教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就教你看看,造物虽然造就了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可是这些差别,是可以弥补的,不是你可以用来逃避挑战的理由。”
青山听完传译,不免愕然:他逃避挑战?
只见阿俏伸出双手,伸进那只盛着冰水的桶中,浸了大约两分钟之久,再度伸出来。原本她一双洁白如玉的纤手,此时被冰水冻得微微有些发红,然而阿俏却毫不在意,她伸出手,给众人看过,口中说:“青山先生若是想再将手上的温度降低些,达到最完美的温度,不妨也来这冰桶中浸一浸,多浸一会儿,效果更好!”
青山闻言青了脸孔,口中喃喃地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是啊,干脆将整个人都冻僵了岂不更好,可那样,人又怎么能剖出精美绝伦的鱼脍?
阿俏这样一“归谬”,人人都觉出青山那番歪理简直歪到天边去,不少人开始给阿俏打气:“阮小姐,真是好样儿的!”
“今儿一定给我们上海饮食界这些人争口气,叫这东洋人吃点儿苦头!”
阿俏轻轻吸了一口气,伸手去取了一条鲷鱼。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