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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他捧着酒盏,一饮而下,目光移落在云罗身上,她正目送着远去的慕容祎。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就如同难以驯服的小老虎,偏在慕容祎面前就温柔如水,小鸟依人。
慕容祯对蔡世藩道:“你起来,换位置。”不等对方答话,起身拉开蔡世藩自己一屁股坐下。
蔡世藩无奈,只得带着蔡夫人换到了慕容祯与那位美貌侍妾的位置上。
慕容祯轻声道:“你没瞧出什么来?”
“瞧什么?”
云罗以为慕容祯会来捣局,可他却出乎意料的作词泼墨,不仅如此,居然还会吹笛子,也对,她在他住的曙堂里不是发现了一屋子的书,可见他也是个爱读书的,只是不喜欢附庸风雅罢了。
慕容祯看着月洞门方向,“本世子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云罗扭头,愤愤地盯着他,“论阴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过了你去。”
慕容祯朗笑两声。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最会使阴谋的人。
夏候适的琴音空灵而优雅,慕容禧的舞蹈不俗,双臂微张,转着圆圈,衣袂飘飘,夏候适眸露痴情,慕容禧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无一物。
“你自个看看自己干的好事。夏候适和禧郡主太不正常了。”
慕容祯脱口而出,“夫唱妇随,一个弹琴,一个跳舞,甚好!”
“好个屁!”云罗张口就来,声音不高,可慕容祯觉得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虽然与慕容祎呆一处显得如仙侣璧人一般,可那都不是真实的。“我敢打赌,到现在他们俩都没圆房,究其原因,肯定是禧郡主还念着刚死的云五。夏候适是喜欢禧郡主的,可禧郡主眼里根本没他,总是这样淡淡的,这可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慕容祯听她一说,这才定睛细瞧。
夏候适笑眼微微,眸子里有柔情,可慕容禧从不认真瞧他,即便目光相遇,慕容禧总是快速的移开。又或是用冰冷和陌生的眼神对视片刻,就像是在瞧一个陌路人,又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厌恶的男人。
“这怨不得禧儿,谁让夏候适不像个男人。都成亲了,还由着禧儿来。”
云罗扭头愤愤地盯着,“个个都像你,不懂得尊重女人,你想干什么都由着你来?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
慕容祯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与她说话也是一件乐事,“你要是与阿祎成亲,你不愿意,他便……”
“他才不会,他对我又敬重又怜惜。”哪里像这家伙。整天的就会算计人,动不动就设个陷阱。
夏候适夫妇表演完了,郑氏扭头问五公子:“轮到我们了……”
郑氏自诩名门嫡女,正想借了机会施展才华,可又不能跳舞。她刚怀了身孕,想着自己的诗画还不错,道:“夫君,不如我们作一幅画,我绘画,你来题诗。”
六公子不会写诗作词,但五公子却是会的。虽不算出色,但也是中等之才。
郑氏站起身道:“我们作画题诗,下一位先表演。”
有丫头移了桌案来。
郑氏送的下一位正是云罗,可这会儿慕容祎不在。
慕容祯道:“可不要耍赖,阿祎不在,你一个人忙活儿。如果想找人伴奏,不妨说一声。”
云罗问服侍的丫头道:“府上可有彩绫。”
丫头应:“有的。”欠身退去取彩绫。
云罗唤了袁小蝶、海棠、水仙来,袁小蝶吹笛、海棠弹琴,水仙又拿了埙,等彩绫一到。她起身移到草坪上,清清嗓子,试着挥了彩绫,对三人道:“《红豆曲》”。
袁小蝶起了音,海棠、水仙继后。
云罗用江南的软侬小调用假音喝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绿水悠悠……”(注:《红楼梦》之《红豆曲》)
顿时,场上的男女好奇地盯着,云罗这舞水袖的工夫竟是一绝,如波似浪的翻滚着,一颦一笑,一个转身都诱人双眸,她一个张臂的飞扬,水袖萦天,似要化成白云飞去。
奉应低声道:“难怪世子对她念念不忘,确实是……”正要说后面的话,慕容祯一个眼色,吓得她再不敢说,只移眸看着草坪上飞舞轻唱的云罗。
江南小调最是娇媚,就如江南水乡的风景一样旖旎醉人。
云罗也转圈,却不知比之前慕容禧的旋转不动,是她扭头的头部,每一圈点一样,更快,更有节奏感,而手中的水袖飞扬起来,身上的铃铛传出如细雨呢喃的声响。
这首曲子原是要唱两遍的,但云罗唱罢了一遍,就停了下来,说了句:“这真不是好活儿!累啊!”将手一扬,把水袖递给了在侧服侍的丫头。
慕容禧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呀舒坦多了。什么都被比下去,可我们几个怎么活。”
慕容禧在嫁给夏候适那天,得昌隆帝下旨封赏,从郡主位晋升为公主,封号为“禧”,大概是这一辈里,唯一一位公主了。昌隆帝还物意厚赐了不少金银布帛,足有五十多抬,这让夏候府家的受宠若惊。
云罗连连摆手,“要说舞蹈,自是你当属第一,若论琴艺正是蜀王世子妃,这书画么……”她捧着胸口喘了一会儿,袁小蝶过来道:“无碍吧?”云罗道:“就这么一会儿,不碍事。”她转身走到桌案前,看着郑氏的画,画上绘的正是一个跳舞的女子,眉眼之间与她还真有几分肖似,“绘得真好!”
正文 240 亲人算计
那几人也移了过来,一起看郑氏作画。
蔡夫人赞道:“当真是身藏才华的,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将萧小姐刚才的舞姿都绘出来了……”
月洞门外,传来了一阵叫嚷声,是有人在大喊:“出事了!出稀罕事了……”
云罗抬头。
慕容禧不奈烦地道:“京城各家宴会,少有几回不出几件事的,不知道这回又是谁家的小姐、公子呢?”
六公子一听说有热闹瞧,问李氏道:“你去不去?我可要去瞧的。”
袁小蝶也想去瞧,可又想着这种热闹还是少瞧的好,免得趁着乱的当口被人算计了去。
五公子因郑氏的画没绘完,觉得与这些名士文人在一起,要是突然离开,反被人小瞧了去。
六公子与李氏出了月洞门,跟着人群与女客休息院里跑。
花厅里,已经云集了不少的夫人、太太、小姐,又有几位老爷、公子,但见偏厅门口站满了人,屋子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怒喝声:“慕容祎,你轻薄我女儿,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凌雨裳见阴谋得逞,垂头继续哭着:“我在这暖榻上歇着,他……突然就闯进来了,二话不说就扑了上来,娘,女儿真的有反抗过的,我真的有反抗过,你瞧……我的衣服都被他给撕破了。”
慕容祎赤着上身,站在屋子中央,他被人算计了。算计他的人是他亲娘!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当看到越来越多的好奇者,满心都是羞辱。以往是旁人,今天他却在这件事的主角。
从小到大,他都是骄傲的,可这会儿却像只猴子被人观赏,更重要的是。今天是他和云罗的订亲宴,他却与凌雨裳出了事,这让他情何以堪。
神宁大公主咆哮着:“你自己说,你把雨裳怎么办?”
若是旁家。像凌雨裳这样失德失节的女儿早就送到庵堂了,但因她是神宁的女儿,虽失了郡主之尊,依旧是官家贵小姐,可以穿金戴银,继续荣华富贵。
刘妃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央求道:“公主歇歇怒,许是阿祎一时糊涂了。”
“他糊涂了就能轻薄我女儿,出了这种事,可让雨裳怎么做人?你是他娘。你说怎么办?”
刘妃支支吾吾一阵,“事情已经出了,萧家的婚事不能退的,不如……让阿祎迎娶雨裳为侧妃,你瞧如何?”
神宁此刻秀眉一挑。“凭什么我女儿就得为侧妃,难不成我神宁的女儿比萧家的女儿差,雨裳要做也得做正妃!让萧初云做侧妃!”
刘妃气得结舌,这可是早前就说好的,现在得逞居然就变卦。
慕容祎不说一话,他太明白这是刘妃与神宁联手设的局。
为什么?
她不是他亲娘吗,居然帮着外人算计他。
刘妃压低嗓门。“早前说好的。让雨裳做正妃,阿祎能应吗?”
“他不应也得应。本宫的女儿绝不做小,只能为嫡妻、正室,否则本宫绝不答应。他不同,就别碰本宫的女儿,如今碰了让雨裳成了他的人。倒只想给个侧妃。雨裳必须做正妃!我绝不退让。”
这是神宁一早就打算好的,既然凌雨裳喜欢慕容祎,她便设法成全了凌雨裳的心意,但是,她不会是只求一个侧妃的。她从一开始想的就是要让雨裳做正妃。
人群里,萧初雪冲了出来,道:“万事总得有先来后到,是我姐姐先与广平王订亲的。”
凌雨裳装着伤心欲绝、被人轻薄的痛哭样,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她演出来时,仿佛真是被人轻薄、欺辱,流着泪,心里却暗自欢喜。慕容祎再也赖不掉,这么多人都瞧着呢。
神宁道:“你和本宫说先来后到,我家雨裳是前年秋天与慕容祎订的亲,若不是中途生变,早就成亲了。就凭这一点,她必须是正妃,萧初云为侧妃。”
六公子瞧得乐呵呵,他就喜欢看慕容祎出丑,现在赤着上身,只着亵裤变猴子了,这些都不算,更重要的是今儿是特殊的日子。
花园凉亭外,一名蔡府丫头奔了过来,欠身道:“大爷,出事了!”
蔡夫人道:“什么事?”
“是……是广平王。”丫头小心地看着云罗,“神宁大公主正逼广平王娶凌小姐为正妃,两边僵持不下。”
几人面面相惊,事不关己不必去瞧热闹,可这事关系到慕容祎,一时间所有人都往那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