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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语道破:“莫不是验身?”
易嬷嬷捧着点心进来,笑道:“还真是有趣儿。二十个美人,个个都是完璧之身,皇上要再送回去,豫王世子请奏皇上把他得的十个美人转赠给自家的几位兄弟,从二公子到六公子。每人两个。”
慕容祎未动人,慕容祯也没碰美人。
云罗心头一暖,“皇上可应了?”
易嬷嬷笑道:“皇上口谕‘赐给你,便是你的人,由你处置’。”
有了这话,等同圣旨,慕容祯再转赠给自己的兄弟便不算有违旨意。
水仙道:“广平王也要推辞,可皇上却道‘告退吧’,只得将十位美人再领回府中。”
云罗抿嘴笑了。
她们皆瞧得出来,云罗的心情很好。
云罗道:“明儿一早,我得出宫去公差房,那几本戏文都瞧过了,回头还得劳嬷嬷亲走一趟,把戏文送到翰林院去。”
这天夜里,云罗躺在榻上,又忆起慕容祯那日说的话,满满都是幸福与甜蜜。
*
神宁大公主府,乡君阁。
凌雨裳坐在窗前,听桂香禀报完,挑眉问道:“云罗明儿一早要出宫?”
桂香俯腰,小心答道:“正是,已令人备下车辇。”
“贱人生的贱货,就算封了公主,穿了锦袍也是低贱货色,竟一回回坏我好事,她能在宫里躲一辈子么?还不是要出来的。”凌雨裳咬咬下唇,猛地一扭头,看着旁边的桂嬷嬷道:“娘派你来服侍我,便是要你帮我的,你且说说,这回当如何毁了她的名声?”看似问桂嬷嬷,她自个却先有了主意:“她惯会使狐媚法子,把翰林院、户部的官员们一个个勾得没了魂儿,还有百乐门公差房的男子也都被她迷住了,她就是个玉臂千人枕的贱蹄子。”
云罗今非昔比,现在可是昌隆帝御封的公主身份。
桂嬷嬷惊道:“乡君是想……”
“怎么,不可以么?她害我如此,岂能放过的道理?”凌雨裳起身走到妆台前,打开锦盒,道:“桂嬷嬷亲跑一趟,到市井之中散布流言,就说云罗原就是谢氏与乞丐、痞子鬼混生下的贱种,说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是水性杨花的主儿,只管作贱。”
桂嬷嬷连连摇头,“乡君,不可啊!”
“不可!不可!”她几步一窜,抓住桂嬷嬷的衣襟,“有甚不可的,她几次三番地坏我亲事,还让我现在被姓郑的贱人压上一头,让我如何甘心?姓郑的躲在宫里不出来,否则我定要她做不成这嫡妻。”
桂香轻声道:“姑母,且照乡君所言着办。”
万一凌雨裳发作起来,她们姑侄又是一场皮肉之苦。
桂嬷嬷讷讷地接过锦盒。
凌雨裳双眉微挑,厉声道:“这事要敢走露半点风声,奶娘便是你的下场,下去着办,办得越隐秘越好。”
桂嬷嬷应声“是”,自后门离开神宁大公主府,扮成寻常妇人,将首饰变换成了银子,正舌灿金花地编排云罗与谢氏,冷不妨听到外面一阵骚动,正待逃走,却见几个着官袍服的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来人,把他们立马围起来,不许走漏一个。”
官兵来得竟是这样的快,连听到的乞丐们都来不及逃脱一个,便尽数被抓。
慕容祯坐在曙堂花厅,正听慕容祉禀报抓住毁谤云罗婆子的事。听罢之后,问道:“真是神宁府的桂嬷嬷?”
六公子答:“正是。”
五公子、六公子今儿刚得了两个绝色美人,心情大好,这可是慕容祯送他们的礼物。
慕容祯喜欢云罗,对于豫王府的几位公子来说,皆不是什么秘密了,桂嬷嬷抵毁云罗,就形同是与他们为敌。
六公子脸上挂着坏笑。
慕容祯沉吟着:“以我之痛还施彼身”,这是云罗爱施的法子。
慕容祉脸上的惊愕一瞬即逝。
六公子抱拳道:“大哥不必为这等小事烦心,交给弟弟来做。”
豫王府众兄弟里,需要有人做一些脏事,六公子手段狠毒、脑子灵活,只是为人猥琐些,自来对他却是敬重有加。
慕容祯道:“今儿这么乖,可是手头又没银子使了?”
六公子挠着头皮傻笑。
五公子见此,他五房一家子人也过得拮据呢,忙抱拳道:“大哥,还有我呢,我也会帮衬大哥一把。”
慕容祯从怀里掏了几张银票,给了慕容祉几张,又分了五、六公子几张,轻声道:“六弟,李氏到底是你嫡妻,别太为难她。”
六公子心下迷糊,怀疑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否则好好儿的慕容祯说上这么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扫过慕容祯与五公子,确定不是他们说的,方道:“娶她这么久,连个蛋都没生,整日的就会拈酸吃醋,你瞧五嫂都给五哥生儿子了。”
慕容祉一急,轻扯六公子低斥道:“大哥让你看重她,你就得看重她,还有你顶嘴的份?”
慕容祯摆手道:“小心当差,都回屋歇下。”
三人出了屋,一离曙堂便开始小声议论如何整慕容祎,又如何对付凌雨裳的事。
赵家堡可是早几年就给了豫王府的,有这暗卫、细作的训练地,什么样的消息都能得到。云罗是真命凤后的命格,昌隆帝能知道,豫王府父子也都知道。
慕容祉避重就轻,冷声道:“我们豫王府行事太正,如今反被广平王这只恶狗给攀咬上。”顿了片刻,“就算我们行了恶事,也不能让人怀疑到豫王府来。六弟,广平王不是弹劾我们豫王府公子强占民女为妾么,这回……呵呵!”
六公子最喜欢干这种事,笑答:“四哥放心,弟弟会干得漂亮。”
五、六公子坐在回风长廊上,小声地商议对策,慕容祉因有慕容祯的告诫“往后干脏事的活就交给六弟去做,你莫要过问,我已经挑了彭先生襄助六弟。”只装不知,由得他们二人惩治桂嬷嬷。
正文 319 冷情祖母来认亲
一大早,云罗携上袁小蝶与水仙出了宫门,刚到百乐门公差房大门外,见门外停驻着几辆轿子、马车,其间一顶蓝布家轿上垂挂着“凌宅”字眼。
一名丫头眼生的丫头迎过来,跪在地上道:“奴婢乃凌老太太跟前的服侍大丫头珠儿,我家老太太想见公主。”
袁小蝶瞧过《春晖圣母传》,知冯氏待云罗刻薄,总骂云罗是“赔钱货”、“该早死的丫头”、“短命人”,如今倒有脸面寻上门来见云罗。
云罗递了眼神。袁小蝶道:“我家公主今儿到公差房是来办差了,若要见人,且订茶园、雅座候着,公主一忙完公差,自会前去。”
不温不火,以公差为由而辞却。
珠儿回身站在轿前回禀冯氏。
冯氏颤栗着声音,道不出的气恼,“我是她的亲祖母。”
听得一阵车轮之音,待挑起时,却见云罗的车辇折入公差房的巷子里,而她自己在侍女、随从的簇拥下迈入大门,瞧都不曾瞧上一眼。
她的身世秘密暴露后,先有凌德恺打她耳光,现下又是冯氏求见。他们对她没有哺养之恩,便无亲人之情。
冯氏指着云罗的背影,啐骂道:“瞧瞧她那样儿是做孙女的态度么?”
凌学文的妻子唐氏下了轿子,轻声宽慰道:“祖母莫要着急,到底是公差紧要,且照她说的定个雅间候着,想来她也会到的。”唐氏又道:“她管着一门事务,我们且候着。”
正说话,不远处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却是凌雨裳笑盈盈地到了,见冯氏在,下了马车,毕恭毕敬地俯首行礼,“祖母也在呢?真是巧了。我今儿也来见堂姐的。”
凌德恺说云罗是凌德悌之女,云罗就只能是凌德悌的女儿。
冯氏挑起帘子,满脸笑容,“雨裳。你姐姐忙着呢,让我定了茶园雅间候着。”
凌雨裳那模样,仿佛拜的不是自己的祖母,倒像是拜皇帝,久久半跪着,“祖母且走好,我去试试看。”
冯氏想到云罗幼时的眉眼,心头着实无法喜欢,要不是凌德恺求上门去,总不能再坏了凌德恺的荣华富贵。只要云罗说她是凌德悌的女儿就万事大吉。“我瞧你也别在这求见,不如去茶园。”
凌雨裳笑道:“到底是自家姐妹,想来姐姐也不会如此绝情。”
这话说得很大声,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云罗的妹妹,如果云罗不见就真的待她绝情。
冯氏携着唐氏走远。
凌雨裳到了公差房大门。禀明来意,看门的官差道:“你且等着,小的这便去通禀。”
云罗听罢通禀,微微凝眉,很快冷笑道:“妹妹……”扬了扬头,“我何时又多出一个妹妹来?不见。”
凌雨裳见云罗不见,脸上涌出一份喜色。在公差房门外踱步:“瞧瞧,云罗公主一朝富贵,便不承认自个儿是凌家的亲生女儿了,连我这个堂妹都不认了,还说我们凌家人绝情、无情,她才是天下第一绝情、无情之人。”
生怕旁人不知晓似的。同样的话连续说了五六篇。
正说得起劲,便见袁小蝶出来,冷视着她,“是慎宁乡君啊,乡君可知昔日皇上赐你慎宁封号是为何意?是要你慎守安宁本分。皇上已令大理寺、刑部彻查云罗公主的身世。皇上尚未定夺,你倒先替皇上给定了,慎宁乡君可真会守圣谕行事?”
凌雨裳“你……”了一声,恶狠狠地道:“臭丫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胆敢这般与我说话。”
“在下是云罗公主的贴身女侍卫,这也是皇上前不久新封正七品带剑侍卫,这乡君是……”
郡主分三等,郡主之后又有县主、乡君,县主是正七品位,乡君是正八品位,虽有封号,但这品阶还不如袁小蝶。
凌雨裳厉声道:“我是云罗公主的嫡亲堂妹,岂容你这下人说三道四。”
袁小蝶道:“我家公主乃皇族姓氏,奉劝慎宁乡君言行得体,莫要惹人误会。”面露犀厉,着实无法喜欢这样的女子,冷声道:“乡君且回,下次来前且先打听清楚。”
袁小蝶倏地转身,留一抹果决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