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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君且回,下次来前且先打听清楚。”
袁小蝶倏地转身,留一抹果决的背影。
凌雨裳气得咬牙,“臭丫头,最好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桂香道:“乡君,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你不必与她滞气。乡君,我姑母昨儿出去,到现在都未回来呢,奴婢想……”
凌雨裳正想寻机会发火,当即大喝一声“给我闭嘴!”厉斥道:“是本乡君重要,还是你姑母重要,指不定是你姑母卷了我的珠宝逃走了。”
桂嬷嬷年轻时就在服侍神宁大公主,而今一大把年纪,又有她的侄女在凌雨裳身边,再则神宁大公主可知道她的家人,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卷了凌雨裳的首饰逃走。
桂香忙道:“乡君,奴婢担心她出事了,你且准奴婢两日假,让奴婢寻寻她吧?”
“你走了,谁来服侍本乡君,且给我好好呆着。”她跳上华贵的香车,厉声道:“去大茶园寻凌老太太。”
车夫应声是。
桂香哪还有心思,苦着一张脸,心里想着桂嬷嬷的事,昨日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指定是出事了,心里越想越着急。正想得痴迷,不想手臂上一阵刺痛,凌雨裳拿着钗子狠扎过来,厉斥道:“臭丫头,拉着脸给谁瞧?难不成我这乡君还要看你这脸色?”
桂香轻呼一声“乡君”,那眼泪儿就要滚将下来,哀求道:“乡君,奴婢求求你了,你就准奴婢出去寻寻人,便是半日也好。”
凌雨裳扬手一挥,一记狠重的耳光击在桂香脸颊上,“臭丫头,神宁大公主府管你们姑侄好吃好穿,不仔细办差,还敢奢想别的。”
桂香再不敢求,在这偌大的京城,除了她姑母,也没个亲近人,这些年要不是桂嬷嬷护着她,只怕早被凌雨裳给折磨疯了。
凌雨裳狠瞪一眼,桂香垂首。
冯氏携了唐氏在百乐门大茶园订了雅间,祖孙二人一面瞧着楼下大厅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一面品茶吃点心。冯氏昨晚得了凌德恺送来的消息,便知云罗今晨要出宫到百乐门办公差,兴奋了一晚上,想了一夜的说辞,不曾想哪样都不是今儿这模样,人未见着,先让她来茶园里候着,哪家这们的孙女儿,居然让长辈候着的道理。
凌雨裳携着桂香进了雅间,冷着脸,还着几分骄傲。
冯氏起身,讨好似地道:“雨裳……”
“祖母好!”嘴上问好,却不见她欠身行礼,只用眼睃着唐氏。
唐氏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拜见慎宁乡君。”
“见过堂嫂!”依旧没有行礼,一转身径直坐在桌前,看了眼上面摆放的糕点,对外面道:“小二,来几碟最精致的点心,再来一碟瓜籽。”凌雨裳打小就觉得,自己是神宁大公主的女儿,比寻常人要尊贵,尤其在冯氏与唐氏的面前,摆着“皇亲国戚”的款儿,早前在外面恭敬全没了,留下的是她的骄傲与不满。“祖母,云罗当真会来吗?”
唐氏暖声道:“听说她最讲诚信的,且再等等,那么大的百乐门都要她打理呢,我们多等一会儿不要紧。”
“堂嫂的时间自是多的,我和祖母的事儿还多着呢,真不像话,居然要长辈等这么久,回头祖母可得好好的给她立立规矩,免得他日被她压着。”
凌雨裳说的立规矩,便是要冯氏给云罗一个下马威。
唐氏微微笑道:“君臣有别,她现下是公主,还得敬重三分。”这也是委婉地告诉冯氏:别想着你是祖母,云罗若不认你,你就是不是祖母。但凡瞧过《春晖圣母传》的人,任谁都会被冯氏的冷漠寒心。
云罗与谢氏是早就被冯氏所弃之人,凌德恺又干出杀妻灭女之事,云罗不认凌德恺也在情理之中。
正说话,听到楼下大厅传来一阵鼓掌声,却是一个着灰白素袍的儒雅说书上了舞台,抱拳道:“感谢各位客官捧场,今儿在下要说的乃是《春晖圣母传》的第三回,谢圣母孝心动天,割臂肉敬献婆母。”
凌雨裳眉头微锁,那么多茶楼不去,偏订了这家,难不成是来听这《春晖圣母传》的?
冯氏对一侧服侍的大姨娘,笑道:“你亦坐下吃点心喝茶。”
大姨娘小心地看着唐氏。
这几年唐氏早就摸透了冯氏的性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神宁不敬她为婆母,每回见到神宁,她还得行礼,偏生一个劲儿地贴过去讨好神宁。而谢氏恭敬她、孝顺她,她偏与谢氏摆长辈威严,现在又想拿这招使在云罗身上,云罗认不认她还另说呢。
说书人道:“话说这谢圣母与族兄托梦,讲叙自己诸多冤屈,说到她生前为病重婆母割肉煮汤……”
大姨娘好几次欲言又止。
不想冯氏却愣愣地道:“那时我病得糊涂,又饿又渴,就想吃肉,可那是灾荒年,便是老鼠都被人捉来吃了,哪里还有肉。”
大姨娘吃惊的张着嘴,“祖母,难不成那书上写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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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0 不配谈声誉
冯氏继续道:“我也是病后见她干什么都没力,连碗饭都快捧不住,揭开她的衣袖方才知道她割臂肉煮汤的事……”她话题一转,一脸不满地对唐氏道:“你若与谢氏比起来,可差得太多了。”
唐氏仿若未闻,早前还想过要待冯氏好,可这两年越发待冯氏不冷不热。想让她学谢氏,她可不会,她进门之后,冯氏可没少刻薄、挑剔她,这两年倒讨好冯氏,冯氏反而有好脸色对她。
凌雨裳轻叹一声,“这也怪二叔去得太早,竟让你们吃了苦头。”
外面,传来女小二热情的声音:“几位贵客请,塞北雪雅间在这儿。”
云罗一袭浅橙色的素锦,衣襟处绣着一排银线梨花,挽着随常发髻,髻上的钗式不多,只可数几样,但却巧到好处,不显得过余繁重,也不显得太过单调,步摇上的珠坠摇摇晃晃,一张素颜更显清丽脱俗。
唐氏与大姨娘起身,皆讷然地望着她。
冯氏面容转肃,眸里蓄着些许不满与责备,却在见到云罗的这刻化成了意外。
她没想到云罗会这么快出现,还这样平静如常地审视着她们,就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
凌雨裳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欠身道:“慎宁拜见云罗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么大的礼,她敢受吗?能受吗?
云罗目不斜视,甚至未能多瞧一眼,“慎宁免礼。”
唐氏欠身行礼,“民妇拜见公主。”
“夫人免礼!”就像是在宫里会见来禀事的宫人,朗声道:“赐座!”
凌雨裳咬了咬唇,“公主,这又不是在宫里,你这么大的阵仗做甚?”免礼、赐座……这些字眼原是在宫里用的。
云罗冷声道:“想来慎宁是坐得久了,你就不必坐了。凌老太太与凌夫人请坐!”
冯氏一直坐着,并未起身行礼。
云罗犀厉的目光一掠,冯氏不由得心下打颤,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子。却有这等气势与眼视,让人望一眼就生畏,就如同冯氏面对神宁大公主那般,不,神宁大公主是威仪,可云罗地多了一份看透人心的犀厉眸子。
这是云罗?是她记忆里那个长得又丑又瘦的小女娃,十几年没见,竟变成这样的美人儿,眉眼里有些像谢氏,又有些凌德恺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最是熟悉不过了,像极了冯氏死去的丈夫,亦随了凌德恺。
水仙道:“凌老太太、凌夫人,你们有事还请直言。门中事务繁重,半炷香后我家公主就得回公差房办差。”
她不想面对凌家人,也不想看冯氏,在她年幼的时候,早已看到了冯氏的冷漠,冯氏有多偏凌学文,便对她有多少刻薄。她是女子,但她要做一个让母亲骄傲的女子,亦要让那些轻贱女子的人看看,女子并不比男儿差。
唐氏轻咳一声,轻声道:“祖母不是要与公主叙旧么?”
她与冯氏有甚旧事要叙。
冯氏回过神来,只觉心头压抑。笑道:“云罗啊,十几年没见,你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瞧瞧这模样,可不是十里挑一的好么。还真像我凌家人……”
云罗纠正道:“凌老太太是不是记错了,我姓慕容,生母乃蜀郡东溪县谢氏,打我记事以来,只知有亲娘,不晓有亲父。”
“你父德悌早在你出生前就已病故,是我没照顾好你与你娘,害你们吃了苦头……”
“我亲父是杀妻灭女的恶人,不知凌老太太所谓的德悌是何意?整个杏花镇的百姓皆知,凌德悌不足四岁便已夭折。”
冯氏心头一沉,这话再是明显不过,云罗不承认凌德悌是她的父亲,赔着笑脸道:“你们都退下!退下!”
大姨娘领了丫头一并退去,袁小蝶与水仙却静立未动。
凌雨裳厉声道:“没听见老太太的话,叫你们退下?”她话落,桂香退出房门。
水仙勾唇反问:“慎宁乡君,我等是门主的属下,我与袁师姐只听命于师父与门主之令,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凌雨裳算什么?冯氏也不在她们眼里。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古怪,云罗眼里没冯氏,连带着水仙与袁小蝶也没将她放在眼底。
云罗道:“有什么话只管说,要是没事,我就告辞了。”
凌雨裳本想拿捏水仙与袁小蝶,可云罗只做没睡见,不由得“啧!啧!”两声,道:“祖母,你瞧瞧,她眼中无长辈,你可真得立立规矩。”
云罗冷声道:“我打小失母,但我母亲却是亲眼看我长大的,不比慎宁乡君有个杀妻灭女的亲爹,还有个杀害元配嫡妻的娘,难怪慎宁行事有失才德,原是如此。”她讥讽着、嘲笑着凌雨裳的失德失节是被神宁夫妇给宠出来、教出来的。
凌雨裳哪里被人这样当面讽刺过,顿时跳了起来,早前的幸灾乐祸,此刻的怒火丛生,立时明白凌德恺缘故气得搧她,便是她也想打人了。凌雨裳娇呼一声“祖母”,扯着冯氏的衣袖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