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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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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儿吗?”
  苏轼惊道:“你识得这妇人?”钱二诧异道:“何止小人识得?诸位乡邻都识得他。”苏轼问道:“你可曾动过尸首?”钱二拨弄鼓般摇头,道:“这女人声誉不佳,小人怎会动他。再者,一大早的,一个妇人家如死狗般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小人猜想其中必有蹊跷,便匆匆回庄,告之大伙。至此连山上野物也不曾取回。”苏轼挥手让钱二退了下去。钱孝先生俯首问道:“大人有何高见?这妇人之死……”苏轼道:“依钱二所言,这妇人死在昨日夜间。尸首脖颈处有明显掐痕,显是被人所杀。”钱孝先生一惊,疑道:“我钱家庄向来民风淳朴,乡人老实规矩,怎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唉!”苏轼问道:“闻得众乡邻言语,这周玉儿平日行为似有所不规?”钱孝先生叹道:“风言风语、飞短流长,不过是传闻罢了,并不曾有谁亲见。不过老夫窃以为此言绝非空穴来风。”
  苏轼道:“这周玉儿夫家唤作钱贵,这钱贵现在何处?”钱孝先生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钱贵曾本也是读书人,说来还是老夫门生,后因其父亡故,余下一母,加之乡试未中,便弃学从了商,目今在湖州城中做些胭脂花粉生意,尚不知晓此事。老夫已唤地保进城通告钱贵去了。”苏轼环顾四下,不见有伤悲之人,疑道:“怎的不见周玉儿婆婆?”钱孝先生寻望众人,亦奇道:“老夫早已叫人前去通告,却不知钱母为何迟迟未到?”苏轼默然思忖,道:“想必官府差人不久将至,现场当由他等查察。我等不宜插手。”遂吩咐钱孝令人守侯差人,万不可坏了现场。
  苏轼离了现场。苏仁紧跟其后,问及是否去白马湖。苏轼摇头道:“我意返回街坊,去周玉儿家查问一二。”苏仁不解,道:“老爷方才已申明,此案不宜插手,为何又要前往查访?”苏轼轻捻胡须,道:“适才乡人众多,其中难免混有耳目。我那言语不过诳其耳。我食朝廷俸禄,身任湖州知府,今湖州百姓之事,焉有不睬之理?”苏仁道:“老爷说得是。不过,此事自有公差捕快来办理,老爷尚未上任坐堂,恐怕……”苏轼打断苏仁言语道:“公差自办公差之案,我不与干涉,又有何妨?不过,此案蹊跷之处颇多,恐非寻常命案。”苏仁忙问其故。苏轼道:“你且抬足看来。”苏仁不解,抬足探望,鞋边沿沾满淤泥,乃方才行走于泥泞山道缘故,此外并无怪异之处。苏轼抬起足来,苏仁俯身细看,亦无疑点。苏轼手指鞋底,道:“我等鞋上尽沾黄泥,只因那山间小道有几处积水未干,淤泥满坑,路人虽绕边而过,仍难免沾污。而那周玉儿鞋足干净无污,你道是何缘故?”苏仁奇道:“为何?”
  苏轼道:“只因周玉儿并非死在山间路旁,而是另有他处。”苏仁惊讶不已,道:“依老爷之见,那凶犯竟是在他处杀害周玉儿,而后利用夜色负尸至此,意图误人视线?”苏轼道:“正是,那凶犯将尸首扛在肩背,故尸首鞋履干净。那凶犯想必是一个身强力壮之人,且熟悉地理。”苏仁道:“如此说来,此案并非复杂繁琐。”苏轼道:“何以见得?”苏仁道:“我窃以为,这凶犯必是周玉儿熟识之人,二人之间或有仇狠、怨隙、纠葛,此为其一。其二,死者手中有一荷包,临死之人为何紧握此物,必有关联。想必是那周玉儿被害前曾全力挣扎,无意中抓夺下凶犯身上物什,亦未可知。”苏轼道:“依你之言,只需找到此荷包主人,便知真凶何人了?”苏仁道:“正是。不过那凶犯亦可在山旁杀了周玉儿,而后换其鞋履、裤裙,如此亦无泥垢。”苏轼不觉一愣,笑道:“有理有理。不曾想你竟有这般才干,待到府衙,令你做个三班捕头,岂非湖州百姓幸甚,湖州捕快幸甚。”
  谈论间,主仆二人入得街巷,却见乡人奔走来往相告,街头门前,爷婆友邻,张王李赵,三五成堆,你言我语,猜测事由,众说纷纭,有好事暗笑者,亦有唾津不耻者。苏仁就前向一老翁询问周玉儿家之所在。老翁脸色微变,上下打量苏轼二人,面有不屑之情。旁边一书生模样人物冷笑不止。又有过路一年轻小贩驻足聆听,他识得苏轼正是钱老先生称作大人者,便请求头前引路。
  苏轼二人,随同小贩,绕过几户人家,来到一村舍前,小贩指点此即钱贵家宅。苏轼谢过小贩,但见竹篱瓦舍,柴扉半掩,鸡鸣狗吠,舍前有一池塘,浮萍点点,岸旁三四株垂杨柳树,杨柳条下鸭鹅凫游,树下凉晒一杆衣服。苏仁呼唤再三,方有一老妇人拄杖走出。那老妇人两鬓斑白,银丝缕缕,面容平淡,询问苏仁来因。苏仁一愣,这老妇人怎是周玉儿婆婆?莫非是那小贩蒙骗不成?或是这老妇人丝毫不知儿媳亡故?或是钱孝所唤之人未曾将话语传与老妇听?否则,这老妇人何以如此平淡安宁?
  苏轼见老妇人满面辛劳之色,似是家务繁忙所致。苏仁上前打听,此确是钱贵之家,老妇人正是钱贵之母、周玉儿之婆婆。老妇人道:“不知这位员外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莫非是找我儿钱贵?”苏轼作揖道:“非也。特为周玉儿而来。”老妇人脸色顿变,愠怒道:“你等知书达理,饱读圣贤之书,竟做如此有辱斯文之事?”苏轼辩道:“老婆婆错怪了。老婆婆可知儿媳现在何处?”老妇人怒道:“哼!这贱人现在何处,与老身何干?”苏仁争道:“莫非婆婆不曾知晓,他已死了?”老妇人冷眼笑道:“他死与不死,又与老身何干?与你等何干?”苏仁道:“老婆婆何出此言?他乃你家中人,你的儿媳。”老妇人怒道:“此等贱人在我钱家,败坏我钱家名声,有辱我钱家列祖列宗,实我钱家奇耻。”老妇人咬牙切齿,手中木杖戳地,嘭嘭作响。苏轼料想这周玉儿平日行为放荡,故而招致老人如此痛恨。
  苏轼道:“常言道,人死万事休。周玉儿既已死,往事烟消云散,何必如此耿耿于怀?老婆婆且息盛怒,以免伤得心肝。老婆婆,在下前来只因有一事不明。”老妇人道:“这位员外,请屋内言语。”引得二人进了屋来,移座沏茶,老妇人道:“员外有话请说。”苏轼道:“闻听乡人闲言,那周玉儿似行为不检。老婆婆为何不早将其休出家门,而留之以受其辱?”老妇人闻言,嗟叹不已,老泪长流,呜咽道:“员外有所不知。这妇人生性泼辣,十分利害。悔不该当初信那牙婆之言,以为是贤淑之辈。唉,也是合当如此,我那不争气的贵儿,见得这女人,竟如苍蝇见了腥血般,那里还舍得下?过门之时,尚还无事。一年半载后,竟露出本来面目,家中粗细,一概不问,贪吃好睡,说寒道苦,咆哮尊长,叱骂丈夫。昨年,我儿自去湖州城做些胭脂花粉勾当,一旬半月难归一次。这妇人竟益发不象样了,整日涂脂抹粉,着意梳妆,与后生泼皮调笑,暗中出入。老身言语点拨,苦心规劝,反遭恶骂。街坊邻里早已流言蜚语,待我儿回来,老身将情形一一告之。我儿问他个究竟,却不料那女人哭哭啼啼,反怪罪老身,只言老身日日责怪于他,不敬家长,两道三科,无端生事,不曾有出,欲断钱家之烟火,如此等等。我儿竟似服了迷魂汤水,深信不疑,反劝说老身。因我儿庇护于他,他益发肆意妄为。我钱家祖宗先列名声尽毁于他手。在老身眼中,这淫贱女人早已不是我钱家之人,他是死是生与我钱家何干?”
  苏轼颇有同感,道:“事虽如此。可他恶不至死,其中事由须查问清楚。真凶必当伏诛。敢问老婆婆,平日这周玉儿与些甚么人物来往?”老妇人摇头叹息,道:“这些羞丑之事,老身丝毫不知。不如去问左右邻里街坊,或可知晓。”苏轼道:“近几日来,汝家中可有反常之事?这周玉儿有何异常举动?”老妇人思索片刻,摇头道:“也不曾有。不过,前几日,老身见那街上屠夫孙三郎曾与他有过争吵。”苏轼询问其详。老妇人道:“前日午后,老身自街头五味铺回来,远远见屋舍前,孙三郎与他争吵不休,他大骂不止。那孙三郎似乎不敌,见老身归来,便止了言。他自老身身旁而过,却见得他面红耳赤,眼含凶光,口中骂骂咧咧的走了。”苏仁道:“那孙屠夫为人如何?”老妇人道:“也不是甚么正经角儿。老身问那贱人争吵缘由,他道是孙屠夫赖他那日少了五文钱,故尔争吵起来。”
  苏轼问道:“这几日,你儿钱贵可曾回来过?”老妇人答道:“贵儿离家已有月余,不曾归家,亦无书纸口信捎回。故前日,老身去那五味铺,央求钱掌柜趁便捎信与我儿。他与我儿颇有来往。”苏轼道:“书信是何人所书?”老妇人道:“乃是老身授言,侄儿所书。”苏轼道:“老婆婆,可否述说周玉儿昨日行迹?何时最后见他?”老妇人道:“昨日与平常无二,那贱人在家中懒睡一日,吃过晚饭,又入室睡,老身亦熄灯歇息,却久久未眠。后来听得那贱人房中有些声响,似有脚步声。老身气恼不已,知晓那贱人又欲外出,俄而,闻得开合门声,想是那贱人已经离去。”
  苏轼道:“这之前,老婆婆可否听到其余异常声响?”老妇人摇头道:“不曾听得。”苏轼道:“周玉儿外出,约莫甚么时辰?”老妇思忖道:“遮莫戍时左右。”苏轼又道:“歇息之前,家中门窗是否合闭严实?”老妇人道:“灶中熄火,门户上闩,老身必亲自检点,多年来不曾有误,绝不会有半点差池。”苏轼又道:“那周玉儿是否有头饰手镯之类?请老婆婆查看,是否缺少?”老妇人喃喃道:“那贱人最喜打扮收拾,涂脂抹粉,穿金戴玉。”说罢,老妇人起身,引苏轼二人入了室内,查看一番,果然少了几件,想必是穿戴在身。苏轼见物什中有一荷包,问道:“周玉儿是否另有一荷包?”老妇道:“似不曾有,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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